第七卷: 白發天銀卷  第4章 半緣修道半緣君

章節字數:3871  更新時間:10-09-02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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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突然一個溫柔又靜的聲音響在她的耳後,說:南宮,這下你高興了吧,青鳥神窟終於到你手上了。

    蒙麵女子震住了,睜大的瞳孔黑黑的,含雜著顫抖。她猛然回過頭,花九已經不跪在那裏,而是站在了她的身邊,他沒有看著她,因為他們是背對背站著的。他不肯再看她,看她那張傾國絕色的臉卻蒙著麵紗,他瞧不清。

    二人背對著背並排站著,長明燈中拉長了他們的身影投影在金色的大理石壁上,像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花九伸出了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瘦瘦的肩骨捏起來隻有那麼一點,如果擁抱在懷裏一定剛剛好。他想伸手擁抱她的,但走到了要解開一切真相的地步,他似乎感覺到一種徹骨的荒涼。

    過去的一切愛戀似乎已經跨越了滄海桑田的荒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蒙麵女子也沒有側過頭去看花九,因為她聞得道他的氣息,熟悉得連夜裏都無法忘記。

    時間像沙漏,一分一秒在流逝,漸漸的,就要見底了。

    花九蒼白的唇角才微微一撇,他說: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看到我還活著,你不高興了?你知道的,我是特意在這裏等你的,我也知道你找不到我,一定會來這裏。

    蒙麵女子還是沒有說話,似乎沒有找到好的措辭。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前麵的那一盞壁燈上,黃色的燈芯跳動在她黑色的眸子裏,動蕩著。許久她才伸出了手輕輕的拉掉了蒙在自己臉上的那塊白色柔紗,露出南宮星辰那張臉,蒼白而脆弱的臉,臉上隱藏著惆悵。

    花九還在說:南宮,果然是你啊。你果然是很好啊,小魔女是你。傳說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星神也是你吧?不過星神好美的一個名字,果然是和你比較相配!

    南宮星辰的眸子好像已經死在了燃燒的燈芯裏,許久她才起唇,低低而傷感的說:是啊,‘西樓舊陵’一別,我曾經對自己說過,下一次在見到花九,一定要告訴他,我愛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的嫁給他。隻可惜,現在的他聽到這一句話一定是想哭了。因為他最愛的南宮星辰原來是天界的星神,而且是無惡不作的小魔女,至始至終都是他的敵人。

    花九唇角還帶著血跡,卻苦苦一笑說:是啊,如果你早一刻就嫁給我,那該多好啊。也不至於要落到這個下場。

    南宮手中的白紗巾飄落在地,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星神的?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起,你的眼睛告訴了一切。”

    南宮略眉,緩緩的說:我的眼睛告訴你什麼了?

    “我爹不明死亡,我被匆匆召回長安。當夜,你就以星神的身份在亂葬崗上等我了,雖然那時我並不知道你用意何在,但後來我明白了。我到皇宮,皇帝曾經托付給我兩件事。一找丟失的石頭,二找丟失的公主。我聞著味,剛到江南,你又就在鳳凰樓中等我。酒樓之中的毛老兒編造的故事恐怕也是你命他說的吧,目的為了就是吸引我上鉤。

    你一直都在找尋青鳥神窟的地圖,可是茫然沒有頭緒,於是你用你手中的鳳凰,買到了千年不化的墨,千年不化的紙張,並讓一位名叫夏侯修的男人,畫了一張假的地圖。你化妝成小魔女的摸樣,將那張地圖寄放在白天銀的銀號之中,並許下諾言,三月之內拿不到地圖就要血洗江南。白天銀自然很謹慎,就將地圖放在這裏。

    隻可惜你不但武功卓絕,而且還精通你鳥獸術語,這裏的機關對你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於是你偷走了這一張假地圖,就是希望白天銀能夠幫你找到真正的地圖。白天銀狗急跳牆找到了我,希望我出馬幫他尋找這一張地圖。你便順勢跟著我,想一定可以找出青鳥神窟的地圖。南宮啊南宮,如果你長得不堪入目,也許我還不會起這麼大疑心。可惜?”

    南宮聽花九分析像個偵探在分分析案情,她都沒有說話,花九卻停住了,她才說:可惜什麼?

    “可惜你長得太美了,美得連我都癡住了,心甘情願被你欺騙。”花九看著南宮說,南宮也看到了花九眸子裏深藏的惆悵,這種惆悵就像仇恨一樣,是慢慢堆積起來的,因為南宮明白從這一刻他們見麵開始起,一切都要毀滅了。她的心在痛,撕心裂肺。花九伸出側手遞到了南宮星辰麵前。

    南宮低頭望著他的手,白皙的手心,紋路很深,錯綜複雜。事業線生命線無限漫長,感情線倒是特別的模糊。她沙聲道:什麼?

    二.

    “把石頭給我吧,我知道皇帝的石頭在你手中,那東西不屬於你。”

    南宮眼中閃過一絲慌措,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她不想冷笑的,卻不自覺露出一絲冷笑道:你怎麼知道石頭就在我手中呢?

    花九道:因為有人親眼看過你把眼罩取下來過,他說你的那個眼睛很可怕,就像十五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這麼漂亮,怎麼會可怕呢?”南宮喃喃的說。

    花九撲哧一笑,才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無論如何,十五的月亮塞在一個美人的眼睛裏頭都漂亮不起來啊。

    南宮道:你一個花花公子哪裏會明白這石頭的厲害。佛都已經死了,人界無能為力了。你還要石頭做什麼?她說完用鳳凰劍鞘打掉了花九放在她麵前的手。

    花九盞眉,才微微吐了口氣,隻道:南宮,走到這一步,你我都是被逼的,既然如此,我還是不會讓你把青鳥神窟的地圖帶出這裏的。

    南宮雙目齊迸,緊接著又暗了下來,像天突然黑了那麼暗。她垂首,說:是嗎?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知道青鳥神窟的地圖是在你手中呢?

    “不好奇,因為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聰明的!假月神在客棧之中被你所殺,你就得到了瓶子,其實你聰明絕頂,一下子就解開了瓶身的秘密,你當夜就離開了我,到了大漠。並可能已經到達了西樓舊陵,深入陵穴。可當你曆盡千辛萬苦到達了懸棺之處,卻發現地圖已經被盜了。於是你就開始懷疑究竟是誰盜走了那張地圖呢?也因為天底下能一夜之間就從江南到達大漠的,除了神魔別無其他了。

    南宮望著花九那張聲色俱美的臉,沒有說話。因為一切都在花九掌握之中,人自以為耍猴的時候,卻發現被猴耍了。

    花九又道:當然你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因為我曾經被玫瑰夫人撫養長大的,而且是從大漠來的人。於是你又回到了泰山絕頂找我,你去殺慕容三少,是因為也許你懷疑他是魔。最後你與慕容到底達成什麼協議,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拿出了玉瓶引我前去大漠,卻是想試探我是否真的到過西樓舊陵。夏攸的出現或許是偶然,但你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威脅我,你也沒想到自己會改變心意不想讓我上懸棺,因為你知道懸棺裏頭有毒蛇,上去就算是大羅神仙都會死。因為蛇是你放的,你曾經想殺我!因為我第一次去的時候,並沒有那條蛇。而你更沒想到我真的心甘情願為你上懸棺去送死。

    南宮的臉色分明蒼白,心卻隨著花九的一步一步揣測而變得疼痛不已,她垂下了頭,慢慢的說:你說得沒有錯,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提的那把刀,我太疏忽了,像你這樣的一個花花公子怎麼會提那麼一把破刀呢?我早該想到的,你已經拿得了地圖,並放在那把廢刀之中。當我聽聞到了你把刀當給了白天銀,就更加了這個肯定。我不該廢這麼多周折,否則也不會落個這麼傷心的下場。好在如今刀已經在我手中,所以我也該走了。

    花九昂頭一歎說:你真的就要走了,舍得就這麼走了?

    南宮停步:還要做什麼?

    “你欠我一個新娘也罷了,至少也該讓我抱一抱她。”他說完這句話時,南宮星辰的時間停止了,而卻感覺後背一股巨大的真氣含雜一股怪異的真氣襲向她的後背,她沒有反抗。金色的石壁投影出她的身軀往前跌去,一口血從她的唇角噴了出來,濺落在滿地金銀之上。她的身軀也向前跌去。

    花九的身軀一轉,南宮就倒入他的懷裏,她突兀的單眼說不出恐懼還是驚訝,隻感覺自己的心跳輕了,手中的鳳凰和刀哐當的全部落了地,她從未想到花九會偷襲她。

    她驚訝,這一個曾經說過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轉眼就變了,比翻書還快。而她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的驚訝,眼神就恢複了,隻是悲傷,源源不斷的悲傷,唇角的鮮血也訴說著她的悲傷,不停的往下垂,垂到花九白色的衣裳上。他身受重傷的身軀抱著她,漸漸的垂靠在青石壁上,二人都沒有動。

    南宮倒在花九胸膛裏,軟軟的,沒有了反抗,卻低低的說:我知道今天一定會是這個樣子。我欺騙你,你要殺我,是應該的。

    花九伸出了雙手擁抱著南宮星辰瘦瘦的身軀,他把她的頭輕輕的埋在自己的胸膛裏,仿佛是要為她建造一座舒適的墳墓,令她的靈魂都能夠安息。他清澈的眉目之間分明遊蕩著痛楚,隻是怕驚擾她似的,說:南宮,我若不偷襲你,也許根本抱不到你。我不恨你,但這一掌是為我父親打的。他守護的石頭是被你所偷,他是你殺的吧?他雖然想殺我,我也恨他。但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至於連仇都要忘記報了。

    南宮似乎也享受著被花九擁抱著的感覺,不忍破壞,她想告訴他,冥王花斷並非她所殺,是因佛石的能量所殺,但是似乎她並不是個很想解釋的人,而且燕老兒是石頭所偷,並給她,如今燕老兒已死。她應該為燕老兒挨這一掌。他們如今應該坦誠相對,她隻點了點頭說:應該的,應該的。否則連我這麼冷血無情的人怎麼會喜歡上你。

    她說完,突然撐起了雙手猛然一推,身軀從花九懷裏飛了出來,她的手掃過地麵,鳳凰就被她緊緊的捏在了手掌中,鳳凰瞬間出了鞘,劍鋒劍鋒揮過了花九毫無防備的額頭。

    花九那張俊俏的臉在燈光下如此清晰,暖暖的格外分明,他的身軀往後一仰,卻結實的磕到了青石壁,沒有退路了。額前長長的劉海微微一動,飄然幾根落地,他沒有多餘吃驚,伸起手,雙指夾住了鳳凰的劍鋒。

    南宮手停住了,想象得出她一出神力,鳳凰就燃燒起來,將花九團團包圍住並焚燒掉的情景。

    花九也聽過這個傳說,但他剛才被南宮所傷,又使了力氣重傷了南宮一掌,如今已經動彈不得,隻能坐在地上做南宮的魚肉。

    南宮冷冷的望著坐在地上的他,這一戰曾經在她腦海中勾勒了無數遍,也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他們本來就是仇人,明明之中自有安排。南宮隻是不想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她輕微的廝殺聲帶著痛苦吼叫出來道:花九,不要怪我。

    花九知道南宮是來真的,他夾著鳳凰,卻抬起頭望著她道:南宮,我不怪你,要怪隻怪我們神人殊途。隻是人界那個傻皇帝卻十分想念你,還是記得回去看他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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