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490 更新時間:11-01-06 17:10
(《水果籃子》同人,CP:波鳥x紫吳)
——重要的,是一直所追逐的夢,還是那個陪你一起逐夢的人?
空氣冷得像史前冰期。
紫吳哆哆嗦嗦地踏著一地積雪,穿過最後一條街道,走上了公寓大樓。
在按響門鈴之前,他下意識在心裏默算了一下波鳥從本家離開之後經過的時間。
「喲,新年被拋棄在家的小男孩喲,猜猜我是……」
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門就從裏麵打開了,波鳥甚至沒有看一眼來人,就直接走回到屋裏。
「啊呀真是的,見到老朋友也不來個深情擁抱什麼的。」
波鳥拿起桌上的咖啡壺往杯子裏倒著,漫不經心地回答說:「我又不是美國人。」
「繭子老師不在嗎?」紫吳順手關上門,走進屋中。
「嗯。」
「什麼嘛,你們兩個看起來哪裏像戀人了?」
「你不也沒在家裏陪著慊人嗎?」
「沒想到你會這麼說呢,真是讓人傷心啊,」紫吳一臉受傷的表情,在客廳裏徑自坐了下來,「你以為我冒著天寒地凍是來看誰的?」
「給你。」波鳥將咖啡杯遞給對方。
「哦,波鳥親自泡的咖啡,」他端起杯子聞了聞,「是你自己磨的咖啡豆嗎?」
「速溶的。」
「……」
「真是抱歉啊,沒有小說家的情調。」
「不要這麼說嘛,」紫吳甩了甩手,「對於整天爬格子的小說家來說咖啡就是生命。」
「少喝。」波鳥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嗯?沒事就不可以來找你嗎?」
「你不像是那種沒事會在大冷天跑出來吹冷風的人。」
「我是的啊,」紫吳說,「而且我是來看你的,不是來吹冷風的,吹冷風隻是個過程,來看你才是目的,話說,這裏的暖氣真是舒服。」
「該不會是家裏的暖氣壞了,所以你來我這裏蹭吧?」
「怎麼會呢?」紫吳笑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帶慊人一起來。」
「還真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
「其實是慊人想讓大家回去過年,我隻是替她傳個話而已。」
「那種事一直以來不都是慣例嗎?而且,在電話裏說就行了吧?」
「的確,」紫吳放下手中的杯子,「不過我有些話要親自問你。」
波鳥看了他一眼,等他繼續。
「為什麼從本家離開呢?」他問,「明明,就算在慊人最糟糕的時候,你也留在她身邊了。」
「她需要的是一個隨傳隨到的大夫,我隻是作為替她診病的醫生留在那裏,不過現在不需要了,」他說,「一個人一旦去除了心病,身體上的疾病也會得到治愈,她現在不是很健康嗎?」
「你也變得很能說嘛,」紫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看你很有當作家的潛質。」
「免了吧,你這樣的家夥草摩家出一個就夠了。」
剛剛停下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波鳥把視線轉向窗外默默看著。
「波鳥你總是不知不覺地看著雪出神,」紫吳說,「還在想著佳菜嗎?」
「紫吳,和你說話很危險,」波鳥說,雙眼始終注視著窗外,「一不小心就會被你話裏的利器傷到,所以必須在心裏築起一道堅實的牆才行。」
「咦?怎麼把我說得這麼可怕?」紫吳抗議道,「我明明很平易近人的說。」
「佳菜以及和她有關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她也早就忘了不是嗎?已經消失了的,就不必再去想起。」
「她的記憶消失了,那麼你呢?你難道也忘記了嗎?」
「人是可以忘記的,隻要你選擇那麼做。」
「但有些事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吧?」
「遺忘的方式有很多種,但記住的方法隻有一種,所以遺忘比銘記更容易。」
「波鳥,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
「如果慊人讓你消除我的記憶,你會照她的話做嗎?」
「她不會讓我那麼做的,你對她來說太過重要,所以你的記憶也是不可以消失的。」
「當然不是那些與她有關的記憶,」紫吳說,「或許她會讓你消除掉和他人有關的那部分記憶,隻留下關於她的記憶。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會做嗎?」
「會。」
對於這個答案,紫吳並不感到意外,隻是兩人之間還是出現了一陣沉默。
「不過,會連同有關她的那部分也消除掉。」波鳥說。
「為什麼?」
「那樣,你說不定會變得正常一點。」
紫吳輕聲笑了笑,不置可否。
角落裏一個小小的身影穿過正廳跳到了椅子上。
「貓?」紫吳問道,順手將跳上來的貓抱在了手裏。
「啊,她撿來的。」
「真是個善良的女人啊,」紫吳摸著手中毛絨絨的小家夥,「波鳥,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人,你遇到的人也是,除了我。」
波鳥沒有說話,隻是把視線又移回了屋裏。
「我說過的吧,我永遠不會有你那種溫柔,虛偽、小氣、刻薄,我是最差勁的男人。你那時說,我最差勁的地方在於即使有自覺,也不會認為那是『不好』的事。的確就像你說的那樣,就算知道所做的一切會傷害到別人,我也仍然毫不猶豫地去做了,隻是為了追逐一個久遠的夢。」
手中的貓挪動了一下位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去。
雪一直無聲地下著,慢慢消失。
「我告訴過你,造夢的那個早上,我們都夢見了即將出現的那個人,你、我、綾女,我們都哭了,對你們來說那是悲傷的記憶,可是對於我,那卻是一個蠱惑,濃烈到幾近絕望卻充滿甜蜜的熱情,我想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愛上了她。那時我發誓要永遠地擁有,擁有那個夢境,擁有那個人。也是從那時開始,我不顧一切地追逐著那個夢,我的眼裏看不到別的東西。隻是為了實現那個夢,我利用了所有人。」
波鳥看著眼前這個一下子變得嚴肅的人,忽然很想笑:「對於你來說,隻要結局好,什麼都好吧。如果不是因為你,詛咒或許也無法解除。」
「解除詛咒的人並不是我,而是透,還有你們的決心,」紫吳伸手撫了撫貓身上的茸毛,「我不過是個卑鄙的小人而已,對我來說,被怪物附身這樣的事也並不算是什麼不幸,所以解不解除詛咒對於我來說並不那麼重要。我隻是想把你們都從她的身邊驅走,我看著她傷害你們每一個人,看著你們最終離她而去,剩下她一個人,那樣她就隻屬於我了。」
「那種事,我從一開始就……」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紫吳接下了對方未說完的話,「你想說你和我一樣卑鄙嗎?因為你明知道一切,卻縱容我利用他們?可是,不一樣啊,波鳥,你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同。那天為了小透的事,我去學校見了繭子,她希望我打從心底地珍惜小透,我對她說那是不可能的,我個性如此,不該對我有更多期待,而且那也不是我的義務,於是她說,她知道會這樣,因為就算對喜歡的人,我也從來不會體貼。她說的沒錯啊,我的確就是那樣對慊人的。」
「你這張笑臉真是讓人討厭。」波鳥嫌棄地看對方擺出一貫的無謂笑容,語調冷淡,「你從小,心眼就多得嚇人。我時常覺得,你是個很可怕的人。可是那樣的你,卻曾經對她那麼溫柔。你還記得吧?慊人小的時候,你比任何人都更寵愛著她。那份溫柔甚至讓她覺得,你就像她的父親。真是難以想象啊,你也曾經有過那麼溫柔的時候。」
「波鳥,」紫吳忽然一臉詫異地望著他,「你是在吃醋嗎?」
「哈?」
「真是討厭呐,」那人還是毫無收斂地維持著誇大的表情,「突然表白什麼的,人家可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
「你不說話是表示默認嗎?」
「我隻是覺得那種事沒必要解釋。」
「波鳥啊,」他重新換上笑容,「你從來都是那麼溫柔的人,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的。所以我希望能有一個同樣溫柔的人陪在你的身邊,能有那樣一個人回應你的這份溫柔。開始,我覺得佳菜會是那個人。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看得出,你從內心感到幸福。我想,就是她了,那個可以給你帶來幸福的人。可是不知為什麼,心裏有些不舒服。之後就出了那件事。你消除了她的記憶,將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卻讓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那時我想,你可真是個傻瓜啊,即使是發生了那樣的事,你也仍然沒有逃避那個家,沒有從慊人的身邊逃開,你甚至寬恕了她,嗬嗬,波鳥,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從他到來開始就一直飄落的雪,不知不覺間已經停止。
波鳥坐在那個人的身旁,始終沒有說話。
「繭子是非常善良的人,」紫吳說,「即使在知道你和佳菜分手之後,她也沒有趁虛而入,她會為你們的痛苦而難過,她真心地關懷著小透,這個人,和你一樣善良到犯傻。你們在一起的話,一定會幸福的。」
「從你嘴裏聽到這話,總覺得有些微妙。」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紫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時因為無聊,和繭子交往了。即使知道她期待著什麼,我卻從來不和她親吻、擁抱,甚至是牽手。我就是這樣,從來不顧慮別人的感受,而我所做的一切,也僅僅是出於無聊的心情。」
他小心地抱起腿上的貓,放到一邊,轉頭問波鳥:「那麼,過年的時候會回來吧?」
「嗯。」
「好了,話已傳到,我該回去了。」
紫吳起身往門外走去,跟在後麵的波鳥無意間說了句:「走得這樣幹脆,還真是你一貫的作風。」
「吻別什麼的就算了吧。」門邊換鞋到一半的家夥露出一臉欠揍的笑容。
「……」
換好了鞋,紫吳起身打開了大門。
「反正,」他在門邊說,「想問的問題已經問了。」
「是嗎,」波鳥淡然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嗎?」
「沒有,」這是回答,「不過,已經足夠了。」
臨走的時候,波鳥特意提醒了一句:「小心感冒。」
重新走回冰天雪地之中,總覺得比來時更冷了幾倍。
紫吳漫無目的地踩著路上的積雪,有些事還是不能夠說出來,有些隱秘的情感隻要始終藏在心底,就會慢慢淡忘。這種道理,他是最不肯承認的。所以他才會一直,一直任由自己追逐著那個夢,執著於那份莫名的愛,一直到將她完完全全地獨占。可是那之後呢?當夢實現了之後,當他擁有了那個夢境,夢就不再是夢,那麼,他所追尋的東西去了哪裏?
他不願承認,他正在試圖淡忘一份感情。而愈是試圖忘卻,就愈是記得清楚。
「重要的,是一直所追逐的夢,還是那個陪你一起逐夢的人?」
他這樣問自己。
而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雪……」他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伸手接住了從天而落的雪花。
他看到人們打著傘走在大雪中,而他卻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雪地裏,一直看著那些白色的小東西發呆。
有人為他擋住了雪。
他抬頭,看到波鳥打著傘站在他麵前。
他又把手伸向傘外,看著雪花落在手心裏。
「雪融化之後會變成……春天嗎?」他說,「可是,今年的雪下了好幾次,也融化了好幾次,怎麼春天還沒來呢?」
波鳥沒有說話,騰出空閑的一隻手,放到了他額頭上。
「我感冒了嗎?」他問。
「發燒。」
「我不要打針。」
「跟我來。」
醫生重新把這個在雪地裏瞎逛的家夥拖上了樓,丟進沙發裏,然後回頭找出了急救箱。
「你這是……?」紫吳戰戰兢兢地說道。
「退燒針。」波鳥搖著手中的藥瓶,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不用了!隻是發個高燒而已,我睡一覺就好了,不用打針!」
「你小的時候沒有人教過你,要聽醫生的話嗎?」
「波鳥,你知道我最怕疼了,上次你給我打針的時候,我就發誓這種事我再也不會經曆第二次!」
對坐的人沒有理他,自顧自裝好藥水,拉過他的手開始擦酒精。
「求你……」紫吳淒慘地扭動著手臂。
「別亂動,」醫生語調平靜地說道,「紮錯了地方的話還得重新紮。」
病人隻能聽話地停止掙紮,臉上是寫滿了痛苦的猙獰表情。
波鳥看著他,笑了笑說:「不用露出那種表情吧,我還沒紮呢。」
「反正紮下去後,也隻會比這表情更難看。」
「好了。」
「誒?」
「按住。」波鳥把酒精棉按在傷口處,收起了急救箱。
「怎麼……一點都不疼?」紫吳疑惑地盯著對方,「果然,那次你是故意的!」
「那種事……」波鳥滿不在乎地說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
醫生把他帶到了臥房裏,指著床說:「把衣服脫了,睡一覺。」
「咿呀,真是的,」紫吳捧著臉說,「這麼著急就讓人家脫衣服!」
波鳥覺得眼角的青筋至今沒有爆破實在是神明眷顧。
「我出去了。」他轉身要走。
「別,」紫吳一把拉住他,「我開玩笑而已,別出去。」
「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睡覺還要有人看著?」
「我是啊,我覺得我還沒長大呢,」紫吳神情疲憊地說道,「有時候也希望能有個人陪著。」
「不是一直都有人陪著你嗎?」
「是麼……」
波鳥看著一直在原地發呆的紫吳,無奈隻好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我就坐在這裏,你快睡吧。」
紫吳乖乖地爬到了床上,側臥在被子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坐在椅上翻書的醫生。
「波鳥。」他喚了一聲。
「什麼事?」對方沒有抬頭,繼續專注於手頭的書本。
「疼。」
「啊?」醫生終於放下書,不解地看著他。
「紮過針的地方很疼,」紫吳說,「好像又流血了。」
「你什麼時候柔弱得像個女孩子了?」波鳥無可奈何地起身向他走去,握住他伸出的手臂,「別壓著了啊……」
話未說完的時候,紫吳的雙臂已經繞過他,攀上了他的後頸。
「波鳥,」他說,「你想吻我嗎?」
醫生低頭看著對方湊近過來的臉,不冷不熱地回道:「玩笑不能開過頭。」
紫吳斜著嘴角苦笑一陣,終於還是鬆開了手,躺回去之前還不忘抱怨:「你這個人真是一點都不好玩。」
波鳥不予回答,重新坐回到原先的地方。
紫吳半趴在床上,開始起效的退燒針令他昏昏欲睡。
「其實我這次來,隻是為了問那個問題而已。」他昏沉沉說道。
波鳥翻了一頁書,隨口問道:「問我為什麼離開草摩家嗎?」
「是啊。」
「你對那答案不滿意?」
「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早知道還是不問的好。」紫吳閉上眼,側臉靠在柔軟的枕頭上,像是在囈語,「我寧願聽你說,你隻是出於嫉妒。」
波鳥瀏覽著書頁的視線停頓了下來,他在聽,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寧願你說,你離開本家,隻是不想看到我和慊人重歸於好,我寧願你說看到我們在一起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寧願你隻是嫉妒我愛上她。就好像當初我看到你和佳菜在一起時那樣。」
聽到紫吳用像是醉醺醺的聲音說著,波鳥隻問了一句:「這些話,我能當作夢話聽嗎?」
「是啊,我在說夢話呢。」他也順著意說,「所以就讓我說完吧。」
波鳥沒有回答,那個人或許不知道,他一直用心地聽他說著話,從很久以前開始。
「原來那種感覺就是嫉妒啊,」紫吳繼續說了下去,「一直覺得看到你和佳菜在一起,心裏會很不舒服,我從沒想過原因,那時在我看來,嫉妒隻有一種,就是當我得知慊人和紅野交好時的那種心情,憤怒、怨懟,甚至是想把對方揉碎、踐踏在腳下。除了覺得那是一種背叛,更覺得是對自尊的損害。所以我,像是負氣一般地更加堅定了占有她的決心。看,占有欲是多麼可怕的東西,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這種欲望更多地支持著我對那個夢的追逐。」
廣場中心的大鍾敲響了下午三點的鍾聲,也暫時打斷了那個人的話。
鍾聲停止了,臥室裏也隻剩沉默。
波鳥放下書,想要確認床上的人是否已經入睡。
「波鳥。」紫吳突然又動著嘴角說道。
「嗯?」
「隻因為一個夢,就愛上一個人,你相信有那種事嗎?」
「那種事不就發生在你身上嗎?」
「或者,那隻是我的妄想呢?」
坐在一旁的醫生分明看到那人的嘴角透露出一陣自嘲。
「從我發誓要擁有那個夢開始,你就知道了一切,」他說,「我的所作所為,我的惡行,那些自私的目的,所有的一切,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也是唯一知道的人。雖然你說你既不會成為我的朋友,也不會成為我的敵人。可是,從始至終都知道我的真麵目,把我的醜態都一覽無餘的你,卻從來沒有厭棄我呢。不過也是,你連慊人都能原諒,還有什麼是你不能容忍的呢。這也……不代表什麼吧。」
聲音又平息下去,波鳥默默地起身,幫他將被子拉上肩頭。
「那個夢……」紫吳輕聲說,「或許從一開始就隻是我幻想出來的形態吧?」
「說什麼傻話?你的夢不是已經變成現實了嗎?」
「變成現實了?那麼夢呢?夢去哪裏了?」
「夢已經實現了。」
「實現了之後,不就不再是夢了嗎?」
波鳥無聲地歎息著,對他說:「夢實現之後,卻反而厭倦了嗎?」
「人果然是貪得無厭吧,」他笑說,「我真不該……那樣想。」
他不喜歡對話間的停頓,這對寫作來說是一大難題,可是這些空白卻令他有喘息的機會。
紫吳閉著眼,似醒非醒地說:「波鳥,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我這一天都在回答你的問題。」
他在睡夢中笑了笑,然後問:「對你來說,重要的,是一直所追逐的夢,還是那個陪你一起逐夢的人?」
「沒有人陪你一起逐夢。」他回答。
「有的,」紫吳說,「任何人都不可能獨自實現夢想,總會有一個人陪伴著你。隻是當雙眼隻注視著夢的時候,我們常常忽略了那個人。」
「有那樣的人嗎?」
「有,我知道身邊就有一個,不過他並不承認。或許對於他來說,那並不是追逐的過程,但無意中一直陪伴著我……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呢?」
「嗬,」紫吳疲憊地笑了笑,聲音微弱到幾乎無法聽見,「你知道的……」
床上的人已經睡著,波鳥將手從棉被上移開的時候,碰到了他有些發熱的臉。
「你今天難得說了真話呢,」他低頭看著入睡的人,說得很小聲,「雖然我覺得可能不說會更好。」
波鳥的手懸在離那張臉很近的地方。
「嫉妒嗎……」他自言自語道,「那種東西,早就在我心裏出現了,比你想象得更早,早在你理解這個詞語之前。從你告訴我要追逐那個夢開始,從你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予那個人開始。你……沒有想到吧?」
他從未這樣,對著一個熟睡的人自言自語,而正是因為確定對方不會聽到,他才會讓自己一直說下去。
「我那時想,像你那麼壞心眼的人怎麼可能真心對一個人好呢?可你確實是那樣對慊人的。所以我知道,你一定真的非常愛她。那種嫉妒,你應該很清楚,因為你也曾經曆。就像你說的,你的眼裏看不到別的東西,隻知一味追逐那個憑空出現的夢。所以,你說的沒錯,我需要一個能給我帶來幸福的人。就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佳菜。她是那種可以給生命帶來光彩的人,不像你總是把我拖入黑暗。一味沉浸在她帶來的幸福感中,我甚至以為可以借此擺脫這個家,擺脫你。可我最後還是失去了她。你知道嗎,紫吳?我很愛她,非常愛,就像你愛慊人一樣。她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夢。唯一不同的是,你抓住了,而我卻放開了手。」
他停頓了一下,慢慢將指尖碰觸到那個人的臉上。
「我可不像你,可以狠下心看喜歡的人忍受痛苦,所以我才總是不能下定決心,才總是不能堅持到底。」
他轉臉看了看窗外:「有時候我想,如果沒有那個夢,你還會不會愛上她呢?所以我才說想要消除掉你那些有關她的記憶。至今為止,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逃離,從那個詛咒裏解脫出來,徹底逃離這個家族的羈絆,逃離你們的身邊。你問我為什麼要離開本家,這就是答案。我說過的,我和你一樣的卑鄙,這一點,我可沒有騙你。」
波鳥回頭看著眼前這個人在睡夢中流露出悲傷的表情,卻覺得有些好笑。
「果然,你還是適合掛著那張討厭的笑臉。」
他俯身吻他的唇,隻是輕輕的碰觸,一切到此為止,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匆匆結束。
他回到座位上,靠著椅背,閉上眼睡去。
他知道,他不會再做那個夢。
紫吳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暗去。
他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將床上的絨毯蓋到了波鳥身上。
那個人一直在椅上熟睡著,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紫吳低頭看著他,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笑:「你的夢話,也被我聽到了哦。」
雙唇在靠近的時候,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再見,波鳥。」
說完之後,他就從那裏離開了。
雪還是一直下個不停。
紫吳撐著波鳥剛才追出去時拿的傘,腳踩進地上的積雪時發出哢哢的聲響。
一直所追逐的夢,陪伴你一起追夢的人,哪一個更為重要呢?
「我選擇了前者,所以我永遠地失去了你。」
穿行在即將迎來新年的夜晚的街頭,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寂寞。
不過,他想,有什麼關係呢,聲音已經傳達到了啊。
不管到哪裏,就算被滿地的積雪活埋了,你還是可以找到。
隻要念出那個名字,隻要從心底發出那個聲音,就算再微弱,也可以傳達給你。
因為那個聲音,隻有你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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