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56 更新時間：22-06-27 08:31
他們在津平呆了兩三天，一回來就接到明環的電話約他倆出去玩。
誌願填報完的第二天，明環就玩了出先斬後奏，背著親媽去漂了頭標新立異的粉毛。
本想染完就讓江霽他們看看，結果卻撲了個空。
等好不容易見了麵，已經洗了一水的頭發露出泛黃的底色，變得有點粉不粉黃不黃的。
江霽被她的發色驚了一瞬，瞅了半天才說話：“好端端的把頭發折騰成這樣幹什麼？你看看這個發梢，都枯了。”
說著還想去伸手揪起一撮試試手感，卻被明環偏頭躲了過去。
“哎呀江哥你幹嘛，看就看還伸手拽我頭發！我跟你說，你都不知道，剛剛你說話的口氣跟我媽一模一樣!怪不得秦陽老說你像他媽！”
江霽沒得手，聽著明環的吐槽，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個環，對著她的腦袋就是一記炒栗子：“胡說八道，我是男的，就算像那也是像你爸！”
明環眼神黯淡下來，輕聲嘀咕：“我覺得你有時候是挺像我爸爸的。”
她的父親在她還不記事的時候就棄她而去，江霽的幾次出手保護，讓她不受控製的在這個“同齡人”身上感受到了父愛，隻是這種感覺一直藏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這麼好的江哥，怪不得何柏青會喜歡。
可惜自己天生不喜歡男的，不然說不定會跟何柏青成為情敵呢！
想到這，她給了何柏青一個“便宜你了”的眼神。
可惜學霸沒有成功接收這段電波，隻回給她一個“？”的眼神。
江霽被她逗笑了，順竿爬來了句：“那你叫聲爸爸我聽聽。”
明環小臉一紅，啐了他一口：“去你的！想得美！”
江霽故作可惜的歎了口氣：“唉，可惜了。秦陽就天天叫我爸爸，你要是也願意叫我爸爸，那我現在也算兒女雙全了。”
不費一兵一卒，白得一兒一女，想想就美。
明環麵對江霽不像對秦陽，幾句話被能逗得麵紅耳赤，忙岔開話題說了句何蓮蓮今年考的很差。
“你還去打聽她的消息了？”江霽不解的問道。
明環連忙否認：“我才沒那麼無聊！我是聽三班一個以前玩的好的女生說的。她說何蓮蓮今年考的可低了，估計也就比三本線多一點。她家還有個弟弟，三本的學費那麼貴，不知道會不會複讀呢。”
“別管她，這種人以後看見最好繞著走。”江霽還是如願以償的薅到了她的頭發，順便不忘勸誡她遠離這種是非女。
一個學生不好好念書，成天腦子裏裝的都是些歪門邪道，江霽實在看不上這種人。
明環點點頭，又開始問他倆想不想吃絕味鴨脖。
作為最先一批被錄取的考生，津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在七月初就寄到了南全，江何二人立刻成為全縣人民的焦點。
特別是江霽，從一個需要花擇校費才能進城南的班級倒數第二，一躍成為全縣正數第二、津平大學準新生，無數家長都在相互打探其中到底有何訣竅，恨不能讓自家孩子拜江霽為師。
連校長也親自給他打電話，讓他等這屆高三暑假開學後，務必來學校一趟，給師弟師妹們傳授一下學習經驗，爭取讓下一屆高三多出幾個尖子生。
江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能考上津大，全靠我的學霸男友帶飛。
明明何柏青才是第一名，可他受到的關注遠沒有江霽的多。
畢竟強者就算一路強到最後，大家也會認為是理所當然，能逆流而上者才更振奮人心——多關注關注江霽跟他後麵取取經，萬一下一個逆襲的就是自家孩子呢？
也不知道等這些人知道這兩個學霸已經內部消化了，會是什麼表情。
這一屆準高三依舊沿襲了上一屆的“優良傳統”，七月十號都不到就要被老師提溜回學校上課。
不過作為已經脫離了苦海的前輩，江霽等人現在已經無法感同身受學弟學妹們的痛苦了。
畢竟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隻覺得他們罵學校不當人的聲音十分吵鬧。
不管新生們如何水深火熱，江霽眼下都管不到這些事了。
他為了準備今天的告白儀式，已經快挖空了滿腹心思。
他把何柏青支出門，讓他去大伯家給自己拿東西：拿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人支出去，一時半會回不來才可以。
確定何柏青走遠了，他做賊似的從小區側門溜出去，打了輛車到預定的花店，抱著一大捧玫瑰又溜回來。
緊接著他從臥室書桌最底層抽屜裏翻出準備好的裝飾品，把大門反鎖後跑進書房開始擺弄。
書房沒安空調，愣是把他忙活的一腦門汗。
為了拖延時間，他還特地叮囑何柏青出門一定要坐公交來回。理由都想好了：怕他打車過去被奶奶看見，會讓奶奶覺得他們浪費錢。
於是聽話的小何出了小區就去站台等公交了。
好不容易忙活完，算了算時間，估摸著何柏青快回來了，他又鑽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等何柏青拎著從奶奶那討回的雞蛋進了屋，江霽已經忙出一身汗，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他有點緊張，廚房燃氣灶開了火又悶熱，整個人被熱氣這麼一蒸，乍一看麵色都泛白，活像生了病。
何柏青把雞蛋放進冰箱，連忙抽出紙巾給他擦汗，語氣裏滿是心疼：“這麼熱的天非做飯幹嘛，不行我們出去吃吧，看你熱的，臉都白了。”
江霽搖搖頭：“那怎麼行，今天可是個大日子！不能跟之前一樣隨便湊合了，得有儀式感！”
何柏青以為他說的是兩人一起拿到錄取通知書的事，笑著跟在後麵幫忙。
時間比較趕，江霽隻做了四個菜，卻讓何柏青吃的眉開眼笑。
兩人三餐，家的味道。
他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好不舒服，吃完飯就鑽進衛生間洗了個澡。
何柏青現在已經能夠利落的收拾碗筷了，等江霽洗完澡出來，他把所有的碗碟都擦幹抹淨塞進了櫥櫃裏。
江霽心裏有事，坐在沙發上不斷變換姿勢，縱使電風扇已經開到了最大檔，不一會腦門上還是沁出了汗珠。
“你很熱？要不我明天去家電市場買台中央空調回來吧。”
何柏青見他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還以為是客廳溫度太高了。
其實也沒多熱，下午外麵才下過雷陣雨，這會還刮著風呢。
是江霽心熱。
他咽了下口水，摸摸口袋裏的禮物包裝盒，盒子邊角透過短褲兜印出一點輪廓，他用指腹刮著那個角，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告個白而已，你都這麼大人了，還怕這點小事嗎！
你別說，還真就怕。
他活了兩輩子，合計三十多年，感情上的事一直都是囫圇吞棗，還沒嚼出什麼滋味就被對方坑的頭破血流，這麼正兒八經愛一個人真是頭一遭。
他不說話，額角的汗流的越發多，臉色因為緊張，被天花板上的燈一照有點白慘慘的，何柏青扭頭看他卻被嚇一跳。
“你是不是生病了？哪不舒服？”他伸出手量了量江霽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自言自語：“沒發燒啊，怎麼臉色看起來那麼白呢？”
江霽被他一摸，差點把褲兜外側那層布料磨破。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熱。”
他欲蓋彌彰的擦擦腦門上的汗，站起身原地跺了兩下腳，想通過跺腳產生的重力加速度把他那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定一定。
他深吸兩口氣，在何柏青迷惑的目光裏啞著嗓子開口：“何柏青，我…我想給你個驚喜！”
“什麼驚喜？”
他不回答，轉身進了書房，把何柏青關在門外兩分鍾後才探出腦袋：“你進來吧，要不順便把客廳燈關了？”
他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何柏青的心跳沒來由加快，照著江霽的話去關了燈，回身推開書房門，想看看這個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什麼。
書房的桌椅被推到一邊，整間屋子掛滿了暖黃色的led燈，牆上掛了一麵網，兩人的照片被江霽用小夾子夾了起來掛在網繩上。
牆角的桌子上放了一大捧紅玫瑰，玫瑰旁還擺著兩張燙金大字的津平大學錄取通知書。
何柏青看愣了，傻張著嘴半天反應不過來。
江霽一鼓作氣，握了握拳，掏出口袋裏的盒子，單膝跪地舉著盒子對何柏青說：“何柏青，我們交往吧。”
他太緊張了，腦子裏一團漿糊，嘴裏說著要交往，身體卻不受控製擺出了求婚的姿態，看起來有點滑稽。
下跪的時候沒控製好力道，露在外麵的膝蓋“咚”的一聲磕在地板上，給江霽疼的齜牙咧嘴。
何柏青被他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直接看傻了，聽見響動連忙把人扶起來。
“你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他低頭就想去檢查江霽的膝蓋，生怕把人磕壞了。
江霽嗞著牙花說沒事，為自己剛剛的失誤惋惜。
好不容易逮到個何柏青不在家的機會布置這場告白儀式，結果還是搞得這麼不漂亮。
他沒忘了正事，起身後又把盒子遞到何柏青眼前：“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何柏青接過盒子沒有打開，反過來學著江霽以前的話吊人胃口：“先不著急，我考慮考慮。”
“那你把禮物還我。”江霽說著，就要去搶盒子。
何柏青把包裝盒舉過頭頂，看著江霽因為這幾厘米的身高差跳腳的樣子一個勁樂：“就不給，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
“你又不願意做我男朋友。”江霽撇嘴。
“我說考慮考慮，又沒說不願意。”
“那你考慮好了嗎？”
“嗯，考慮好了，我答應你。”
何柏青說著，低頭吻住這個喜歡了三年的人。
終於把這個三十歲的老男人捂熱了，吻上去的那一刻，十八歲的小何覺得真是死也值了。
盒子裏裝的是一條小眾品牌的皮革手環，手環內側寫了一個“霽”字，底下墜了條小小的鑰匙掛飾。
當然，這也是情侶款。
另外一條上麵是一枚小鎖，皮革內側刻了個“青”字。
等這股興奮勁過去，何柏青才有空打量起江霽的布置：“真好看，江霽哥哥什麼時候準備的？”
“就你下午出門的時候。”江霽有些局促：“時間太趕了，都沒來得及好好準備。”
何柏青抱起花，透過玫瑰花看他：“所以你是故意把我支走給我準備驚喜是嗎？”
江霽點點頭。
事實上，就算真給江霽時間讓他好好準備，他也隻能準備成這樣了。
他雖是gay，可很多時候反而更像個直男：不擅打扮，宅，沒什麼小心思，也不懂如何去製造浪漫和驚喜，甚至連儀式感也少得可憐。
不然也不會在他媽媽麵前成功隱瞞性取向好幾年。
這個告白看起來有點落伍和俗氣，可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浪漫細胞湊在一起，能想到的最浪漫的告白儀式了。
為此，他還把何柏青那本放滿了兩人照片的相冊翻出來，就地取材掛了滿牆。
何柏青樂的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嘴裏卻還賣乖：“江霽哥哥真壞，居然背著我偷偷準備告白，我都還沒來得及準備什麼，就被你搶先一步了！”
江霽揉了他一把：“那你準備怎麼跟我表白？嗯？”
何柏青卡了殼。事實上，他壓根沒想好要怎麼做，總覺得隻要江霽點了頭，那他倆就是情侶了。
這倆人的直男腦回路，在某些方麵大概也勉強能算殊途同歸。
何柏青捧著花，把書房這些布置都仔細地拍了下來，又拉著江霽一起拍了N多合照，最後連那三十三朵玫瑰都差點沒挨個給特寫鏡頭。
要不是江霽打斷，他恨不得把這間房的地板都拍一遍。
“怎麼辦江霽哥哥，我想發QQ空間，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倆在一塊了。”他擺弄著手環，整個人躍躍欲試。
江霽有點為難：“要不咱還是低調點？萬一被你爸媽知道了，房子的過戶手續還沒辦完呢…”
何柏青撅著嘴不情願的同意了，心裏明白和同性戀愛這事終究還是低調點比較合適。
可他不願因為這事就要一輩子畏畏縮縮藏著，戀人是同性又不犯法。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拉著江霽的手，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麵前，絕不會讓他和以前一樣隻能站在陽光背麵。
他低頭看著戀人的側臉，在心裏默默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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