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57 更新時間：22-05-07 16:42
第二天一早江霽就帶了一袋子蘋果進了學校，給平時關係比較好的幾個人每人都送了一個，算是補上了昨天被疏忽的儀式。
雖然拿到手的蘋果和大家都一樣，但何柏青還是小心的把手裏的蘋果藏進了書包。
高一周五的晚上照例是不上晚自習的，學習節奏比起高二高三要輕鬆一些。
臨到放學，何柏青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假裝不在意的問江霽：“你今天有什麼打算嗎？等下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沒什麼事吧。上次運動會趙丹丹帶過來的那個DV池哥已經給我了，一直沒時間還她呢。下午她在QQ上發信息問我今天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把DV還她。正好，等下我坐公交去城北一趟，今天你就不用送我了，你先回家吧。”江霽說著從收拾好的書包裏又把DV翻了出來，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才把它放了回去。
“你要去城北？那我也要去。”何柏青聞言心裏警鈴大作，還沒來得及思考一句話便脫口而出。
好不容易趕上星期五聖誕節還不用上晚自習，已經偷偷計劃了好幾天準備約上江霽晚上一起去縣中心的商業街吃飯，一起度過認識的第一個聖誕節的小何同學，仿佛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明明已經問過秦陽等人的節日計劃，確認裏麵都沒有江霽，也問清了江霽這兩天沒有送貨打算，自以為排除了能想到的所有外界幹擾，滿懷期待的邀約，卻被半路殺出的趙丹丹打亂了全盤計劃。
還什麼破DV，早不還晚不還，偏偏挑聖誕節讓你去還，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何柏青壓著怒氣偷偷在心裏吐槽，開始思考怎麼阻攔江霽與對方見麵。
“你去湊什麼熱鬧？我還完不就回來了。”江霽有點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背上書包就準備出教室。
何柏青連忙跟上與他並排而行，絞盡腦汁的想說辭：“我一個回去也沒什麼事，本來還打算今晚請你吃飯呢，要不是你我也賺不到那麼多錢，就當謝謝你了。正好你把DV還給她以後咱倆去步行街吃飯。”
“你個萬惡的小資本家還差這點零花錢？”江霽笑罵一句，一邊下了樓梯，“改天吧，一來一回也不早了，都上了一個星期的課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休息。等周六周日白天有時間再去吧，我請你，要不是有你入股也進不來那麼多的貨。”
“現在才不到六點！你去城北一來一回能要多久？就算是八點吃晚飯也不晚吧？”何柏青皺著眉頭不開心的反駁著他的話。
婉拒無果，江霽從何柏青的態度裏也明白了他非要跟過來的決心，暗自歎了口氣在心裏懷念剛開始認識時的那個高冷帥哥，幹脆放棄抵抗，默許對方跟了上來。
“要不我騎車載你過去吧？”目的達成的何某人又高興起來，再次開口提出新的建議。
“你吃飽了撐的？城南城北坐公交都要四站路，這麼騎一個來回再去步行街，你不吃飯了？”江霽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到了一樓後直接向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於是小何同學果斷放棄負一層的自行車，聽話的跟著小江同學搭上了去城北的公交車。
到了城北約定的目的地，趙丹丹老遠看見他倆就開始揮手。看到旁邊的何柏青有點失望的撇撇嘴嘀咕一句：“你怎麼也來了。”
何柏青沒有出聲，把這個俏生生的小姑娘當成了空氣。
“呐，你的DV。”江霽拿出那個DV遞了過去：“謝謝你啊。”
“不用這麼客氣。”趙丹丹接了過去大方的擺擺手：“你們運動會那個事處理的怎麼樣啊？那個撞人的有被罰嗎？”
這個問題她在運動會結束後就已經在QQ上問過了，江霽也再次像線上聊天時一樣耐心又敷衍的回答了一次：“都處理完了，沒什麼大事。”
“那你的傷好點沒？讓我看看吧。”對方又問了一個QQ上問過的問題，把DV放進書包後試圖伸手抓過江霽的胳膊查看傷勢。
江霽不動聲色的退後了一步，心裏對對方這毫無距離感的舉動搞的無奈又頭疼，斂著心裏那股不舒服繼續回答：“已經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哦……那好吧。”肢體接觸的算盤落空後她也沒有堅持，一雙大眼左顧右盼的還想繼續找話題。
想著接下來和何柏青約好的那頓飯，江霽搶先一步開了口：“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不要玩太晚了，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
“哎……你這就走啦？”趙丹丹有點著急，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突然靈光一現：“我借你DV當證據用了這麼久，你就這麼空手把東西送來？今天正好聖誕節，要不你請我吃頓飯吧！”
何柏青聽到這話的一瞬間隻想給自己一巴掌。
來之前江霽不是沒想著給這個女生帶點小禮物做謝禮。在上公交前他還特地去了一趟學校對麵的避風塘，但何柏青得知他是想要買杯雙皮奶帶給女生後，覺得昨天好不容易自己才得了個與旁人不一樣的東西，現在江霽立馬又要送一樣的東西給其他人，這莫名其妙的酸意與攀比欲讓他攔下江霽進店的腳步。還哄江霽說以後賣東西價格可以給她便宜點，沒必要單獨給她帶什麼，不然讓人家小女生對他產生點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江霽想了一下，覺得這話其實也有點道理：聖誕節送禮物給不熟悉的異性，哪怕隻是一杯奶茶或者是雙皮奶，確實也有點不合適。
這才空著手帶著DV就來了城北。
計劃好久的晚飯變成了三人行，何柏青的情緒down到最低點。
趙丹丹此人，在一眾或矜持或嬌羞或外向的同齡女生裏都算得上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她的膽子之大，臉皮之厚，言語之不留餘地，讓江霽這個習慣了說話做事留一線的人也很有些招架不住。
在婉拒了對方後，趙丹丹仿佛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睜著一雙大眼睛，說自己爹媽不在家節日都沒人陪著一起過好可憐，又說如果江霽舍不得錢的話自己可以請她吃。隻要陪她過一個節日，不要讓自己顯得太可憐就好，哪怕是作為上次的謝禮也可以。一副“這個聖誕節我就要跟你過定了”的架勢。
哪怕江霽性取向不是女，在一個十六七歲花季少女撒嬌耍賴的攻勢下，也實在很難毫不留情的拒絕對方。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何趙二人的目的都算達成了。畢竟隻有一個江霽，但卻同時滿足了他們兩人想要與其共進晚餐的願望。雖然吃飯時兩人都覺得彼此多餘。
由於趙丹丹的突然加入，何柏青實在不願意帶她一起去那家自己挑了好久的店吃飯，三個人在步行街沿街的一家火鍋店寥寥草草的吃了一頓，還是何總結的賬。
回去的路上，何柏青一想起剛剛飯桌上的場景就覺得憋悶。
他除了單獨麵對江霽外，在其他場合特別是不熟悉的人麵前話一向少的可憐。對比起嘴巴像加特林的趙丹丹來，簡直像個鋸嘴葫蘆。而江霽與人交流時一向秉持著圓滑友好的原則，在趙丹丹連珠炮彈式的提問下，被迫讓對方把自己的信息了解的七七八八。包括家住哪裏、在城南哪個班、生日是哪天之類，這些看似瑣碎又不具備攻擊性的問題在婉拒無果後江霽統統告訴了對方。聽的何柏青在旁邊隻覺得這個從來都沒見過這麼討人嫌的女生。
何柏青還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哪個女生，除了趙丹丹。
好不容易捱過這頓飯，兩人又被迫陪趙丹丹逛了一會街。
臨分別時趙丹丹居然從書包裏掏出一個款式新穎的灰白色圍巾要送給江霽。
這次江霽任憑對方怎麼撒嬌耍賴都沒有接受，禮貌的把對方送上出租車並囑咐對方要注意安全後，終於在回程的路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怎麼，跟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吃飯逛街還不高興？”看著對方一臉終於解脫了的表情，何柏青心裏那股憋了一晚上的氣突然全部消散，語氣裏是不易察覺的帶著酸味的揶揄。
“被一個不喜歡的人喜歡著，特別是一個女生，對我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造孽的事情。”江霽目視著前方，麵無表情的回答了何柏青。
這下輪到何柏青驚訝了，還沒來得及反應江霽為什麼要用“造孽”這個詞，嘴巴快大腦一步的出聲：“你知道趙丹丹喜歡你？”
“我不瞎，也不是情感白癡。聖誕節送圍巾代表什麼我都看不出來，那我真是白活這麼大了。”江霽的話裏有何柏青聽不明白的自嘲，說話的音調也沒有什麼起伏，聽起來是與他平日形象不符的冷淡感覺。
何柏青心裏一動，忍不住趁著這個話題追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什麼樣的我都不喜歡。”江霽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頭盯著何柏青的雙眼好一會。何柏青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看著他眼裏被路燈折射出的光心跳的突然有些快。
“為什麼？”何柏青聽見自己這麼問。
“何柏青，什麼樣的人我都不會喜歡的。不僅僅是趙丹丹這樣的女生，還有……”江霽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然後才繼續：“還有其他任何類型的人，我都不會喜歡。我是一個獨身主義者，我不會和任何人交往，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適合一個人生活，以後也隻會是一個人生活。”
那一個瞬間何柏青疑心江霽已經把他內心裏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全部看穿了，話裏藏著的弦外之音呼之欲出，卻又被何柏青本能的回避著。
收起那張虛偽笑臉的江霽，一雙眼眸裏看不到絲毫少年人該有的清澈和純真。裏麵盛著的是與其年齡不符的深沉與滄桑，此刻直視起來，讓何柏青有種迫切想要看清被他藏著的那些秘密和心事的衝動，可惜始終不得其法。
就這樣對視許久，江霽才打破這份詭異的寂靜：“不早了，回家吧。”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再沒有說過話。
何柏青心想：江霽肯定是知道了什麼，知道了一些連自己都沒想明白的事情。可惜他始終不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
而江霽隻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等到天亮以後同學還是那些單純的同學，同桌也還是那個正常的同桌，而不是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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