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6 更新時間:22-04-17 10:07
天色已到晚膳時分,一群人起哄讓寒柏請客。
這幫小夥伴,其中不乏是因為秦家的家世,才來攀附的。寒柏和惠娘心知肚明,也不介意當這個冤大頭。左右自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這些人為了錢能哄自己高興,何樂而不為。
一行人來到了附近一家叫做鴻運樓的大酒樓,要了個雅間坐下。
這幫小夥伴都知道惠娘是個女子,皆因打小一起玩起來的,男女大防就都沒那麼在意。但是中間有成熟的比較早的,近來卻暗暗琢磨起惠娘來。今日,其中一個叫做張小武的,就開始朝著惠娘頻頻獻殷勤。
惠娘和寒柏不動聲色,吃完飯,和夥伴們告了別,倆人就一起向家中走去。
華燈初上,姐弟倆一邊走一邊聊。
惠娘說:“弟弟,依你看,這蹴鞠,以後還要玩嗎?”
寒柏仔細想了想:“玩是要玩的,隻不過,蹴鞠的隊友,著實該仔細斟酌一番了。”
姐弟倆說著,走進了秦府。
倆人渾然不知,秦府大門關閉之後,從門側暗影裏走出來了一個人,赫然是蹴鞠場上,他們攆走的那群人其中的一個。沒錯,就是一直盯著惠娘看的那一個。
此時,他已經換掉了蹴鞠服,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此人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劍眉星目,甚是俊美,但臉色卻有著不似這個年紀的冷峻。他邁著長腿走到秦府大門正麵,抬頭看了看匾額。身後又走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輕聲問道:“少爺,明日,要不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被喚作少爺的少年默了一默,就搖了搖頭:“不必,走吧。”
主仆兩人轉過身,慢慢走進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秦府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時惠娘還未起床,寒柏倒是已經早早起來,一身短打扮,在自己的聽鬆院裏練劍。秦四從院門外急匆匆走進來,對寒柏說:“少爺,有客人來了,您猜是誰?”
寒柏剛好練完,收了招式,秦四忙把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濕毛巾遞了過去:“少爺,您還記不記得昨天咱們去齊樂社,三倍價錢給咱們讓出場地的那一夥人?”
寒柏擦完手臉,把毛巾丟給秦四:“廢話,你少爺我又不是傻子,昨天的事還能不記得嗎?”
秦四笑嘻嘻地把毛巾扔進洗臉盆裏:“就是那個領頭的,當時還一直盯著大小姐看,大小姐都惱了呢!”
寒柏轉過頭來:“是他?”寒柏小小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可打聽到,那人是什麼身份?”
秦四訕笑:“少爺,奴才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打聽嘛。奴才一看見是他,馬上就趕回來告訴少爺您了……”
寒柏忍不住踢了秦四一腳:“那你還在這跟我說這麼多廢話,還不快去!”
自然也不是真的踢,秦四傻嗬嗬的躲開少爺的腳,飛奔出去:“好嘞,您就請好吧!”
一個小廝上來收拾院子,寒柏想了想,回屋換了身常服,徑直去了惠娘的汀蘭小築。春梔正在院子裏灑水,看見寒柏過來,忙上去見禮:“少爺,大小姐還在睡呢。”
寒柏擺了擺手,春梔就又端起水盆,自顧自的忙活去了。
寒柏自己走近惠娘的房門,就在門外說道:“姐姐,昨日那人來咱家了。”
須臾,就聽見裏麵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寒柏就退到院子裏,在樹下石桌旁坐著。春梔見狀,忙叫小丫鬟給寒柏泡了一壺熱茶,端上寒柏愛吃的點心:“少爺,您可少吃點,仔細一會吃不下早膳。”
春梔則親自端著盥洗用具,進了惠娘的房間。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惠娘就出來了,粉黛未施,長長的烏發隨意披散在背後:“就是昨天那個一直看我的登徒浪子?他來做什麼?難道是來找爹爹告狀?”
小小的寒柏深沉的搖搖頭:“不會是告狀那麼簡單。我已經讓秦四去打探他的身份了,想來現在也該打聽的差不多了罷。”
話音剛落,就見秦四跑了進來:“少爺,大小姐,奴才打聽出來了。”
跑到寒柏跟前,寒柏又踹了他一腳:“毛毛躁躁的,做什麼要大呼小叫。說說吧,你都打聽到什麼了?”
秦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這才拿袖子抹了嘴,說到:“少爺,大小姐,你們猜那人是誰?”
眼看著自家少爺的腳又抬起來了,秦四忙退後一步,傻笑著說:“那人原來竟是寧王的小舅子郭逸軒!”
寧王張承寧,是太後所出的嫡次子,文德皇帝的嫡親弟弟。寧王時年三十六歲,能征善戰,是文德皇帝得力的左膀右臂。寧王娶了郭相的嫡長女為正妃,寧王的小舅子,那就是當今郭相的兒子了。
寒柏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是他,他來做什麼?”
秦四說道:“聽聞郭相近日想做一件大功德,正跟新都富商們募捐善款。郭相把此事交給了郭公子,一準是要在當今聖上麵前給郭公子積攢功績。說起來,這郭公子也挺了不起,十六歲就考中了進士。今年人家才不過十七歲,等到有了功績,又有家世,說不準以後跟他爹一樣,也能封侯拜相呢。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哪像小的,生下來就是個奴才……”
寒柏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事我也略有耳聞,你去吧,稟告老爺,我和姐姐稍後就去膳堂。”
秦四笑嘻嘻的走了,惠娘也就回去洗漱。寒柏跟在姐姐身後,一麵走,一麵說道:“姐姐,我前些時日便聽說,郭相想要籌措一大筆善款,重新修建護國寺。據說護國寺來了一位天師,法力深不可測,能保佑我朝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聖上有意封他為國師呢。”
惠娘用細鹽柳枝細細地刷了牙,拿毛巾洗了臉,坐在梳妝台前讓春梔給她細細通了頭發。就見她那一頭綿密的秀發,烏壓壓披在身後,像一披湖光。
惠娘一麵穿上鵝黃色的罩衫,一麵冷笑一聲:“要是靠一個什麼天師就能風調雨順,那天下讀書人都去出家學法術好了。”
寒柏也點點頭:“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沒有。籌集善款,也不用這麼早來吧,難道要趕著吃咱家的早膳?”
姐弟倆說說笑笑,相跟著來到了膳堂。誰知道,郭逸軒竟然真的還未走,並且已經坐在了餐桌主位上,看樣子確實是準備在秦家用早膳了。
惠娘和寒柏互相對視了一眼,郭逸軒也不站起來,就在座位上朝著倆人點點頭,臉上無甚表情,目光也並未流露出曾經見過二人的意思。秦瑜見狀,忙為雙方簡單介紹了一下。惠娘和寒柏無法,隻好坐了下來。整個用餐過程,幾個人都默默無語。寒柏和惠娘渾身不自在的吃完了早膳,就趕緊離開了。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秦瑜才把一雙兒女叫過來,沉思著說:“前些時日,為父記得和你們閑聊時候,曾經說起過郭相打算重修護國寺的事情。你們對這件事,怎麼看?”
自寒柏和惠娘三歲起,秦瑜就不再把他們當成小孩子了,而是什麼事情都會同他們解說,商討,指導他們讀書,明理,思辨。經過這些年的悉心教導,惠娘和寒柏又都是極其聰明伶俐的孩子,許多事情,比起同齡人來,他們都已經有了很深刻且獨到的見解。
惠娘想了想說:“無非是玩弄權術那一套,權和錢總是息息相關的。郭相要推郭公子上位,郭公子要對新都商戶恩威並施,左不過是一場權錢交易而已。”
寒柏也說:“爹爹曾經說過,秦家要遠離朝堂的漩渦,方能確保無虞。善款可以給,但還是不要和郭公子過從太密。”
秦瑜摸了摸下巴的青胡茬說:“可新都其他富商,不過都捐贈了一千兩銀子。今日郭公子可是張口就是一萬兩,何解?”
惠娘由不得張了張口,看了看寒柏,才說:“爹爹,昨日女兒和寒柏去齊樂社玩,這個郭公子帶著一幫人,租下了最好的場地。我們用三倍的租金,使他們把場地讓了出來。當時這個郭公子看我們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莫不是……”
秦瑜稍作思量,便搖搖頭:“不會,郭公子雖小小年紀,城府之深,卻連你爹爹我都要小心應對。這樣一個人,斷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挾私以報。”
秦瑜都摸不著頭腦,寒柏和惠娘更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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