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40 更新時間：10-03-29 15:32
101。忘不掉
為什麼會是他，這個想法瞬間跳入周曄心裏，現在最最不想看到的人正是庚，可是他的模樣，他的動作，還有他手中揮舞的長刀無不盡收眼底。當時在周玉宅邸發生的事不斷在眼前重現，這個人並沒有回來，他們說的都對，失去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即便如此，他依舊放不開，停住的腳步遲遲未抬起。
“周曄……”周霜琬輕聲喚著。
“你們先在這裏等著。”說完周曄迅速跳向前方。
皇甫恒毫不留情的給予對方重擊，今天的他不再是上次那個需要別人幫助才能保住性命的人，幾個回合下來，他深知庚的能力與上次的差別，雖然他不清楚這其中的原因，但至少是個機會。皇甫恒不斷使出咒語，橙黃色的光在空中毫無規律的舞動，手力的咒符悄然變成一把利劍，武器的碰撞聲響徹整個小巷，碰擦的火花照亮了彼此冷峻的眼眸。
“沒想到這次進步挺快。”即使吃力，庚依舊麵帶笑容，仿佛這種表情可以讓自己顯得輕鬆很多。
皇甫恒沒去理會，右手向內側轉彎避開庚的直擊，左手從腰間取出咒符，庚警覺的迅速跳開，就在剛剛他所站的位置一道閃電當頭劈下，皇甫恒並沒因此把手，無數的閃電像雨點一般迅速落下，庚不斷閃躲，但仍舊不可避免被其所上，紅色衣衫很快劃開一道傷口，血液緩緩流出。
就在皇甫恒再次襲擊之時，感覺到不遠處傳來的氣息，很熟悉，不用推測就知道是誰，他緩緩收回手裏的咒符，站直身子等待周曄的到來。
“你果然還是來了。”皇甫恒淡淡的說，話語中帶著淺淺的怒意。
“你這是在做什麼。”周曄看著皇甫恒手上的利劍，上麵帶有絲絲紅點。不遠處，庚將刀頭對直朝下，身子有意無意的靠在刀柄旁，麵露笑容道：“沒想到退去皮囊的模樣也相當吸引人，不過我還是喜歡原來那個樣子。”
“那我還希望能夠洗掉你腦中原來的模樣。”周曄冷冷反駁。
周圍開始變得安靜，阡陌的小巷裏偶爾聽到犬吠，這裏人煙稀少幾乎不會有什麼住民，那些犬吠也許隻是附近山裏的野狗吧。
“來這裏要做什麼。”周曄再次開口。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庚若有似無的笑著說。
這次的騷動範圍比以前要大，盡管周玉的行動很少被摸清，但今天卻在第一時間就找到，這事定有蹊蹺。周玉是個做事謹慎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暴露在敵人麵前，更不會做這種明顯招人眼光之事，這次引起如此大的騷動，周玉在打什麼主意，周曄心中思索著。還有一點就是庚的變化，被別人傷到這種程度，若不是他有意不出手就是他的受了很重的傷，庚的能力他再清楚不過了，可現在被打得如此狼狽，周曄心裏甚至開始擔心。
察覺周曄的眼神，皇甫恒微皺眉頭，手上攢著的咒符被他緊握出一道道皺折，周曄並沒有發現身邊人的變化，所以他也沒有注意到皇甫恒嘴裏輕聲的默念，以至於當他感覺到周圍氣息的變化時為時已晚了。
“皇甫恒！”周曄大聲喊著。
“你沒有辦法忘記，是因為他從前的樣子一直在你心裏，隻要不存在了，那自然就會忘記。”皇甫恒敏捷的避開周曄的阻攔，迅速將手裏的咒符向前拋，咒符像是離弦的弓箭般迅速飛向庚。
周曄聽不進任何，一心隻想阻止，當他伸出去的手與皇甫恒擦肩而過時，整顆心都快要碎裂。不行，他不能這麼做，周曄迅速轉身，當他回過頭看到是的是庚周身包裹的深藍色火焰。火焰將咒符死死的彈了回來，事件發生突然就連庚都沒有想到，當他開始敲打球體時，聲音和靈氣都不能穿透，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不遠處的屋簷上女人手中的姿勢。
周霜琬！周曄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有如此能力，在周家中所有人都具有驅鬼的能力，但靈力的強弱卻有很大差異，特別是本家，具有無法令人忽視的強大靈力，旁係血統的靈力明顯小很多，但周霜琬卻是其中的例外，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做到周家財政的最高寶座，具有讓那些老頑固們不可忽視的地位。
一個縱身，周霜琬跳下屋簷，來到庚的麵前，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銀色的手環，她將手換死死地銬在庚的右手腕處，很明顯的感覺到庚一下子虛弱的神情，身體支撐不住的跌跪在地麵，額頭摻著細汗。看來那個手環控製了他身體裏散發的靈力，本就身體虛弱的他根本無法承受火焰對於身體的侵襲，麵色都開始顯得蒼白無力，周曄想要說什麼，卻聽到周霜琬吩咐侍者快速安排車輛過來。
汽車很快來到巷口，火焰消失，庚被人抬進車內，而他和皇甫恒則坐在另一部車裏，整個空間裏都被一種死氣的沉默包裹著。周曄不明白皇甫恒執著於鬼的心裏，在他眼裏世上所有鬼都必須消除，這也是身為除鬼師的責任，可是他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看到庚消失。
“你說過，如果他回不來，你會親手解決他，可你根本就做不到。”下車之後，皇甫恒丟下這一句便前往宅邸的客房，周曄靜靜的站在原地，皇甫恒的話不斷在耳邊纏繞，他說的沒錯，他真的沒辦法忘記，可是他也錯了，即便他不在了，他仍然在心裏。遠處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直到陽光淡去，夜幕降臨。
庚被關押在宅邸中的密閉房間裏，周曄還記得當庚被從書中釋放出來時，也被關在這裏，那時候的他沒有現在這般冷靜，反而像是一頭隨時會爆發的獅子，麵露凶光，可現在他卻平靜如湖水，也許庚的心裏並非如此，但周曄在他平緩的麵容下查詢不到一絲痕跡。
“要這麼看著我到什麼時候，還是說舍不得移開視線。”庚曖昧的言語並沒有讓周曄的情緒有任何波動。
周曄不清楚，此刻的他冷靜到就連自己都乍舌的地步，現在不管庚對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動怒，反而覺得這個人的一切言行不過是給自己披上的偽裝，這種想法不斷在心裏加深，以至於半天沒有開口。
庚雙手銬在牆壁上，月光透過一側的窗戶照在冰冷的磚石上，手腕處白色的銀環發著冷冷的光，見周曄毫無反應，庚也不再說話，兩人沉默不語，彼此被悶熱的空氣包裹。周曄靜靜的看著他，身上的傷痕已經愈合，即便失去力量，但身為鬼，恢複能力遠比人類強上許多，周曄已經不記得過來看他的初衷是什麼，隻是這麼看著他，心裏的疼痛會減少一些，迷惘也多了一些。
“你想這麼看到什麼時候。”庚顯得有些不舒服，被人這麼緊盯著卻不說話還是頭一遭。
“為什麼你什麼都忘了呢。”周曄淡淡的說著。
這句話當初他也說過，什麼叫忘了，這句話什麼意思。明明他們沒有見過，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看到他的眼睛會有些不舍移開，看到他受傷會有些不忍，看到他跟別的人在一起說話會嫉妒，他明明把這種異樣的心情當做自己睡眠不足或是其它問題看待。直到那一天，透過這個人的身體所看到的記憶，他一個人在跟誰說話，跟誰在合作，明明身邊沒有其他人，卻像是有個存在，這到底是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忘記一切。”說完周曄轉過身，走出房間。
空蕩的石壁砌成的間房內，鐵鏈聲叮叮響著，庚抬起頭，透過對麵的鐵窗看著月亮。在被帶來這的路上聽到前麵的人在談論周曄，他的名字叫周曄嗎。這名字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就連第一次見到裝扮成鬼時的他就有種感覺，如果是短發的話會不會更好看的念頭。每當從湖邊走過，都會看到他沉默的望著月亮，表情茫然而淡漠，感覺整個人被一種極大的憂傷壓迫著，不管是說出來的話還是若有似無表想出來的神情，都讓他的心為之波動。
房門再次被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矮小，披著鬥篷的陌生人，庚警覺的看著他，直到對方將頭上的帽簷卸下，露初孩童般的臉孔，但神情卻極為陰森，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人他見過。
“我記得你應該是最近新加入的吧。”庚冷漠的開口。
“為什麼要來這裏。”男孩稚嫩的聲音下，卻是冰冷的言語。
“我似乎沒有義務要告訴你。”庚輕笑著撇過頭。
“奉勸你最好不要耍花樣，最好不要接近周曄，不然我會讓你不得好過，周曄不會殺你，不代表別人不會殺你，你最好對此有一些覺悟和準備。”男孩拉起對方的衣襟冷冷道。
“嗬，那還真是多謝你的提醒，我該感謝你告訴我這麼一件事，如果我因為此時而亡故的話，我會在心裏不斷地憎恨自己，當初沒有聽你勸告的。”庚輕蔑的言語並沒有引來男孩的怒意。
男孩鬆開對方，轉過身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周曄，他已經因為你們失去過一次心智，我不希望他再因為你們失去他平靜的生活。”說完，男孩離開房間，重重關上門。
周曄站在庭院中，今夜無風，草叢中蟲鳴不斷，明明一切都沒變化，可是他的心卻比以往要安定，在這個宅邸的某處，有著庚的存在，這個空當的宅邸第一次覺得有了生息。周曄明白自己這種想法是何種可恥，但是他沒辦法控製自己，即便不斷勸告自己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但是一旦看到就什麼決心都崩潰了。剛才看著庚的時候，覺得時光似乎瞬間倒退了很多年，那時候他還隻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的小孩，一轉眼走出房間，現實猶如刀刃般刺穿他的胸口，這兒依舊在疼，剛剛的安心都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你在想他嗎。”皇甫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我有想過，我也有嚐試做過，可是沒有辦法。”周曄淡淡的說。
“隻要你願意，記憶什麼的不過是個虛幻的東西，想要消掉還是可以的。”皇甫恒走到他身旁。
“我知道，因為我已經不記得那天他蘇醒是的表情了，他的任何話，任何動作我都不記得了。隻是這麼一點點而已，我已經不忍心繼續下去了。”周曄苦笑著。
“看著我吧，周曄，看著我，我就在你的身邊，看得到，摸得到，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幫你，因為是你，因為你我什麼都會做，不想忘就不要忘了，看著我，我隻希望你能注視著我。”皇甫恒抓著周曄的胳膊說著。月光襯托出他認真的表情，這仿佛讓周曄相想起了鄭暉，還有他最後無聲的笑，周曄揮開皇甫恒的手，下一秒卻被對方由背後抱在懷裏。
“我喜歡你，這句話我一直不敢說出來，我怕你逃走，怕你躲避我，可是我無法看著你心裏想著別人，還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你可以當做沒聽到，也可以拒絕我，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躲避我，這是我最不想遇到的。”皇甫恒低沉的嗓音在耳邊回蕩，他的手沒有以前那麼有力，似乎怕傷害他一般顫巍巍的抱著他。
一直以來，皇甫恒都站在他身邊支持他，幫助他，從沒有要求絲毫的回報，容忍他的一次又有一次的任性，但是現在的他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人，因為庚也因為鄭暉，他害怕別人因為他而喪命，他隻能輕輕的將手放在皇甫恒的手背上，說了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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