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17 更新時間：10-08-04 08:06
寂靜的夜，剛剛下過一場雷陣雨的天十分地清涼，蛙鳴不歇蟬聲陣陣，拂麵的風如少女青蔥的手一般溫柔如水。
小淩坐在窗邊，托腮望著滿天繁星。
天上銀河如帶，如夢似幻，幽幽的星光朦朧地灑在地上，映射著地上成片的灰暗影子。
那日舒晟雖怒發衝冠地衝了出去，卻沒有一走了之，也不知道思思說了什麼，他最後還是冷著一張臉回來了。
為了不讓人起疑，小淩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回沛州了。這些日子雖在馬背上顛簸，但有思思的照顧，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現下天已全黑，早睡的人早就上床睡覺去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便起來看看星星。
腹中忽然傳來一陣饑餓感，她摸摸肚子，這才想起剛才晚飯隻喝了幾口湯，根本沒有吃別的東西。
“小二！”她開門叫住準備打烊的店小二，道，“能不能幫我去拿點饅頭來。”
店小二極為熱情地誒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活幫她去廚房熱饅頭。
熱饅頭需要時間，小淩實在餓極，就給自己先倒了杯涼水解餓，等著小二送食物來。
沒多久，小二便送了饅頭來。
“姑娘，這是您要的饅頭。”小二緊緊低著頭，聲音極輕。
小淩道了聲謝，正要接饅頭，卻見他雙手白滑細膩，哪有半點長年幹活的樣子？
這不是剛才的店小二！
原本要去接盤子的手陡然一轉，改為扣住對方的手腕，眼中射出厲光，道：“你是誰！”
那店小二抬起頭來，劍眉倒豎，目露凶光，砰地一聲把盤子摔在地上，抽出藏在袖中利箭刺向小淩。
小淩徒手接下利箭，再用力一掰將箭扔在地上，，隻一掌下去便將來者劈倒在地。
“河清！我和你勢不兩立！”那人從地上跳起來，又向她撲了上去，欲將她掐死。
小淩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竟然是那天從燕子水榭跑出去之後便失蹤了的夏天。
小淩單手擒住他，將他翻轉過去麵朝大門，喝道：“你殺不了我的！”
“殺不了你……我也要與你同歸於盡！”夏天腳底突然有劍光閃過，小淩躲閃不及便被刺中，還好隻是在腳背上。
小淩吃痛，足下一頂便將他狠狠摔在地上。
夏天通紅著雙目不斷掙紮著，脖子被小淩死死扣住，令他呼吸不過來。
求生的欲望讓他不顧一切地亂抓，竟然抓掉了小淩覆麵的黑巾！
當那張可怖的臉坦誠在兩人仇視的目光之中時，兩人都愣住了……
“啊……！！！”片刻之後，夏天極度驚恐的聲音刺破了寂靜的天空。
小淩緩緩鬆了手，夏天因受了極大地驚嚇，竟然忘記要逃脫，依舊保持著躺在地上的姿勢，雙目圓睜，不知道如何辦。
倒是小淩淡定地站了起來，將麵巾重新戴好。
思思聽到動靜和舒晟急急忙忙地找了過來，眼見滿屋子狼籍，再看躺在地上明顯被嚇壞了的夏天，啊了一聲不解地看著小淩。
“出什麼事了！？”思思越過夏天，眼尖地瞥見小淩沒有戴好的麵巾縫隙之處有一點點暗紅色的斑點，剛要去揭，卻被小淩擋住。
冰冷的指尖觸及她的，令思思神色驀然一變。
“去看看他吧，應該被嚇壞了！”小淩背過身去，極為不自然地說道。
舒晟扶起夏天，義正言辭道：“夏小公子，你說，是不是她不肯放過你？想連你也殺了？！”
誰知夏天隻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小淩，緩緩地搖著頭。
“夏小公子？”思思也覺得不對勁，正要為他把脈，卻見他腳下一軟差點又坐回地上，嘴裏不斷念道：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舒晟和思思麵麵相覷。
“她是鬼！”夏天陡然拔高了聲音。
小淩的手猛的一收，眼中的溫度瞬間冷了幾分。
思思溫柔地拍著他的肩，諄諄善誘道：“夏小公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夏天整個人顫抖著，竟然放聲哭了出來，眼淚如泉湧一般止也止不住。
小淩厭煩地看著他嚎啕大哭，暗道真是被夏青寵壞了。
“你哭什麼哭？！”她厲聲吼了過去，夏天立刻就乖了，隻是還在不停抽泣，那模樣楚楚可憐極了。
舒晟極為不滿小淩的凶惡，把夏天護到自己身後，同樣沒好氣地道：“你衝他凶什麼？他還隻是個孩子！他哥哥被你殺了，你還不允許他哭？”
小淩不吭聲，走到舒晟的麵前，卻對著夏天說：“夏天，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麼大了還哭，看來是你哥哥把你保護的太好了！”
提起夏青，夏天心中就有熊熊的怒火，然剛剛才大哭一場，將那滔天的怒火熄下去了一大半，再加上那紅彤彤的雙目，使他看上去委屈更大於仇恨。
“河清！你這個沒有人性的女人！遲早會遭報應的！”
小淩毫不在意地冷哼，揚眉道：“報應？！你以為說說就會有報應了？報應是需要行動的。”她伸手，欲挑他的下顎，卻被舒晟嚴密地擋住，她看了一眼舒晟，繼續道，“你哥哥用那麼殘忍的辦法殺人，所以我殺了他為那些枉死的人報仇，這是報應。是我，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如果你想要我也有報應的話……我建議你，不要再像個小孩子了。”她忽然拔高了聲音，“用你自己的實力，將我打敗，將我殺死！”
思思怕她太過激動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輕緩的拍打著，一邊用眼神示意舒晟將夏天帶走。
夏天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兔子似的眼睛瞪著小淩，罵道：“我一定會的！我一定會變強，我一定會殺了你為哥哥報仇！河清……你等著！”
舒晟總算連拖帶拽地把他拖了出去，然他的聲音太大，還是吵醒了許多剛剛睡著的房客。
“吵什麼！要死人啦！！”
“大晚上不睡覺作死啊！”
……
思思趕緊出去道歉，過了許久才將眾怒平息下來。她回到小淩的房間，見小淩倚在窗邊看星星，不由歎氣道：“他不過是一個剛及弱冠的少年，你何必如此刺激他？他剛剛失去了哥哥，最是脆弱的時候。”
“更何況，他哥哥是我殺的，對嗎？”小淩回過頭來，目光平靜無漪。
不等思思說話，她又說：“你們走吧，不要再跟著我了。”
仰天，是如墨的蒼穹和明珠般的繁星，偶有流星飛落，如少女無暇的眼淚，滴起一室幽冷，蕩落在心頭。
“可是你……我放心不下你。”
“你是聖手醫者，是江湖正道，怎麼能跟我在一起？會毀了你的名聲的。你和舒晟大哥……應該好好在一起，不要再卷入任何紛爭了。”
思思斂眉，道：“身在江湖，哪有不卷入紛爭之理？你不必擔心，我和晟哥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倒是你……我放心不下。”
小淩看著她，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腹中再度傳來饑腸轆轆的感覺，她卻沒有心情吃東西，看了看地上髒兮兮的饅頭，對思思道：“你回去吧，我想睡了。”
思思本想再勸勸她，卻見她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便住了口，依言出去了。
第二日，小淩早早吃過飯就出發了。燕雀和韓興秀先行一步去打點周掌櫃和劉賬房的喪事，沛州是生養他們的地方，如今他們客死異鄉家破人亡，自然是要找一個風水寶地將他們好好安葬了。
舒晟因介懷陳瑞和舒孝昕之死，一路上幾乎沒有跟她說過話，眼看還有三日的行程，三人卻像冬天裏的冰塊似的相互僵硬著不說話，令思思實在難受。
她試圖打破這份詭異的僵持，卻屢屢失敗，舒晟差點連她也不想理了。
三日之後，沛州水鏡小築。
小淩將他們兩人安排在城郊一處新居，那裏小橋流水，荷影重重香飄萬裏，風景秀麗，因是在郊外，有成片成片的農田，鄉民們早出晚歸日耕夜織，倒有一種隱居於世怡然自得的感覺。
思思很喜歡這裏，便拉了舒晟在這裏住下。
“晟哥，我們就住在這裏不走了吧！”
站在農田前，思思挽著他的手，半是哀求地看著他，夏風吹過，早熟的水稻簌簌作響，揚起她裙裾一角，她甜美的笑容令舒晟一呆，隨即點了點頭說好。
思思彎彎的眼睛如小溪水一般明亮清澈，依偎在他的肩上心滿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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