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4 更新時間：10-07-09 07:37
見到了景行，知道他過得很好，雖不知為何會出現在尨州，但是無論過程如何，結果是他好就可以了。
隻要他好，她也就放心了。
尨州這個地方，是絕對不能再呆著了。
第二日清早，小淩便付清房錢牽了馬回沛州。
一路走走停停，順道散了心，等到了沛州，已經入春了，沛州剛剛下了今年的最後一場雪，放眼望去，滿目銀妝，天陰陰的，仿佛還沒有下夠雪。路麵的積水早已結冰，稍不留心便會滑倒在地。
回到水鏡小築，紫了正在練功，荷香聽風的雪被掃的幹幹淨淨，湖麵結起了薄薄的一層冰。岸邊有三三兩兩的小黃花，是迎春。
冰太薄，根本無法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她卻在冰上練武，身輕如燕，踏過的地方連一絲裂痕也沒有。
小淩站在亭邊看了許久，忽然拔下頭上的釵子猛地往薄冰擲去，隻聽卡啦的一聲，整個冰麵碎裂開來，紫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借著腳下的碎冰躍上地麵，一枚飛星彈入冰麵，濺起冰水點點，眼看就要落在小淩身上。
小淩側身閃過，那冰水便濺在了地上。
紫了收起劍，走到她麵前，麵色一沉，佯怒道：“你一回來就這樣對你的師姐？要是我掉下去了，可怎麼辦？”
小淩笑笑，道：“生氣啦？”說著抓住她的手，又道，“不要生氣啦！我剛回來，現在肚子餓得很呢！”
紫了嗔視她一眼，道：“回來了？來回也不過半年，怎麼這麼快？怎麼沒有多呆？”
小淩想了想，摘下腰間的遏雲劍給她，道：“這個，我從火教拿來的，是他們的鎮教之寶。”
紫了狐疑地接過，上下仔細地看著。
“鎮教之寶？！他們豈會讓你拿來？”
小淩眉微挑，道：“就是因為這柄劍，我不得不狼狽出逃，這才回了沛州。”
“怎麼回事？”
“他們說拔出劍的人就是教主，我將它拔出，他們就認定了我，非讓我做教主。”
紫了點點頭，把劍交還給小淩，道：“好好地，你拔他們的劍做什麼？”
小淩不答話了。
為什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拔，想讓它不再寂寞。當時見到它的時候根本沒多想，腦子一熱就去拔了。
“是一把好劍，把它收起來吧。師姐請你去秀色樓吃飯！”
兩人有說有笑到了秀色樓，卻見蘇英也在，便叫了一個小包廂，叫了幾個招牌菜開始聊天。
不多久，菜就上來了。
小淩已經餓極，也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準備先吃了再說。她的手剛碰到筷子，卻忽然停了下來，紫了和蘇英正詫異，見她古怪地看著自己，對視一眼，均明白了她的顧忌。
紫了握住她的手，道：“你……無須介意，我們都是自己人，誰都不會在意的。相貌隻是一個人的外在而已，重要的並不是臉上這張皮囊。”
小淩看著她，垂下了頭，房間裏的氣息像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地難受。
蘇英正要說話，卻聽小淩忽然說道：“師姐，如果這事發生在你的身上，我這麼說你聽得進去麼？”
紫了愕然。
蘇英也沒了話語。
正尷尬著，門外忽然響起了叩門聲，一聲比一聲急，要人命似的。
離門最近的蘇英看了紫了一眼便去開了門。
敲門的是水鏡小築的一個教眾，比較眼熟，平時跟在蘇英身邊，是一個機靈的人。他見到蘇英，又發現屋子裏麵還有紫了和小淩在，忙把蘇英拉到了外麵，附耳說了些什麼。
蘇英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可是真的？！”
那個人點點頭，說了聲真的。
蘇英麵色有點白，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才道：“快去請大夫！不管什麼代價，一定要醫好！！”
那人說了聲是，心急火燎地就退下了。
“怎麼了？”紫了奇道。
小淩心裏卻有了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
她擔憂地看著蘇英，蘇英也看著她，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點了點頭。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要再瞞了吧……
他想了想，便對紫了說：“是謝辰……”
“他生病了？！”她心一驚，急得站了起來。
小淩拉住略顯激動的她。
“是。”
“病的怎麼樣？！”
蘇英支支吾吾，難以說出口。
“到底怎麼樣！”紫了見他怎麼也不肯說，心下愈急，脫口大聲喊道。
“師姐……”
蘇英忽然一拳頭砸在牆上，咬牙說道：“他病重，咯血昏迷了！”
紫了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咯血？”小淩也急不可耐，“怎麼會呢？他的身體一向硬朗啊。這也才……”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看了看心急如焚的紫了，適時地閉了嘴。
紫了的思緒亂極了，站在原地急得幾乎跳腳。
“不對。”她抓住了一絲關鍵，“你是怎麼知道他病了的？他在哪裏？”
“他……”蘇英一陣語塞，看著她閃著淚痕的眼睛竟然不敢說下去。
小淩按住她的肩膀，看著蘇英，卻對紫了說道：“他就在北苑。”
“北苑？！”紫了不可置信，“你是說水鏡小築的北苑？”
見小淩點頭，她猛然如一陣風一般跑了出去。
“師姐！”
“紫了！”
小淩和蘇英兩人在後麵急追，無奈紫了心下愈急，便跑得愈快，任由他們在後麵追卻不停下。
一口氣到了北苑，那裏沒有一個人守門，紫了筆直衝進半開的房門，裏麵正有一個大夫在看診，被紫了一打斷，他回頭看了紫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的一個教眾，狐疑。
“教主！”
教眾大駭，忙鞠躬作揖。
“他怎麼樣？”
紫了抖著聲音一步一步接近，看著麵色虛黃的謝辰，心如墜入了萬丈深淵，整個人虛軟得很。
一年都不到的時間，一年都不到啊……他怎麼成了這樣？
麵色萎黃，形容枯槁，甚至，兩鬢也有了絲絲白發。
這哪裏是京城裏的翩翩佳公子？
“他怎麼樣啊！”紫了哭著抓著大夫的肩大喊，一滴淚滑落到了地上。
“師姐！”小淩追到，按住了激動不已的她。
紫了回頭看著她，又看著隨後而到的蘇英，目光如幽靈一般冷邃，凍得人激靈靈地起了一身疙瘩。
“你不是說，他回了京城嗎？他為什麼會在這兒？為什麼！”她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地拽住蘇英的衣領，厲聲質問。
“你不是說他早就走了嗎？怎麼會在北苑呢！！你說啊！你告訴我！！”
大夫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道：“這位姑娘，你能冷靜一點嗎？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紫了整個人一震，這才把手漸漸鬆開，整個人虛脫了趴在床邊，泣不成聲。
大夫看診完畢，站了起來，紫了殷切地看著他。
“怎麼樣？”
大夫搖頭歎息，道：“這位公子……唉。我還是開個方子吧，看看能不能調理好。若能調理好固然好，若是不能，怕也是……”
紫了眼前一白，腦子嗡嗡作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淩大驚，抓著大夫問道：“怎麼會這樣呢？他身體那麼好，怎麼說病了就病了呢？”
大夫回頭看了一眼謝辰，道：“這位公子，從他的脈象看，近幾年都是酗酒吧！最近半年那麼凶，每日不要命的喝法，神仙也抵不住。”
“酗酒？”小淩詫異地看著蘇英。
蘇英略一想，便什麼都明白了，他瞪了一眼身後的人，輕咳了一聲，道：“既不讓他出去，他的其他要求，便是要滿足的。酗酒……我的確沒有注意到。”
紫了守在床邊，一言不發，小淩想了許久，也不知該怎麼和她說。
“你們都出去。”她的聲音聽上去極為壓抑，就像將要爆發的火山，炸的人粉身碎骨。
蘇英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被她回頭一瞪，不禁止了步。
“叫你們出去你們聽不懂嗎！”她怒斥，整張臉竟是有些扭曲。
小淩嚇了一跳，又因為心虛，也不敢多呆，看了看蘇英，示意他離開。
屋裏又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紫了和昏迷中的謝辰。
紫了緊緊握住他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臉側，凝視著他，從眉到眼至鼻至整張臉，是那麼的熟悉，然現在卻……不在風姿依舊了。
“阿辰，阿辰……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把你關在這裏？怎麼忍心啊……”
手指動了幾下，那雙緊閉的眼慢慢扇開，露出那雙暗淡無光的眼。
“阿辰……阿辰！”紫了歡喜地呼喚，一滴淚順勢落在了他的手上。
謝辰的眼睛落到了紫了的身上，卻無多大驚喜。
“紫了，紫了……什麼時候，你才是真的你，而不是夢裏呢？”他反握住紫了的手，自嘲一笑。
紫了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哭道：“我是紫了啊，我是真的紫了，這不是夢這是真的，阿辰，你仔細看看你好好看看啊！”
謝辰怔怔地看著她，過了很久，才確定那不是夢。
“不是夢，不是……你是紫了……我終於見到你了……我終於……我就知道，隻要我在你身邊，我總會見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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