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79 更新時間：10-03-14 20:16
中秋一過，天氣越來越涼了，我窩在屋裏，一日懶似一日。這日，我又歪在床上翻著書頁，小玉氣鼓鼓地進來，嘟著嘴坐在桌子旁，也不說話，隻拿眼瞪我。
我放下書，瞟了一眼她，歎了一口氣：“怎麼啦？”
“小姐，你天天就知道窩在這屋子裏看書，也不管這園子裏發生了什麼事麼！”小玉尖聲說，有些咄咄逼人。
我淡然一笑：“誰惹咱們小玉姑娘生氣啦？”
“小姐，你還拿我說笑！”小玉憋得滿臉通紅，頓了頓：“小姐真不知王爺要納妾了？就是前幾日王爺帶回的那個妖嬈女人，安排住了沁雪苑的。這幾日，那沁雪苑日日笙歌，昨夜，王爺甚至在那邊歇下了。剛剛我去找王總管領白碳，無意中聽到小丫頭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王爺過幾日便要娶那個女人做側妃了！”小玉噼裏啪啦地說完，勿自喘著氣。
我心中一驚，納妾之事，彥青前幾日倒是跟我提起過，我淡淡地應了。我想，不管是誰，在他心裏也是抵不過欣然去，那女子，也不過是與我一樣的可憐人罷了。倒不想，他對那女子倒是熱心，居然連著幾日陪著！我撿起書，繼續翻著。小玉急了，一把奪過我的書：“小姐，你怎麼還看書啊！”
我望著她：“不然呢？我該如何？”
小玉一愣，很快就堅定地說：“當然是去會會那個勾引王爺的狐狸精啦！”
我不語，隻是看著她。
“走啦，小姐！王爺這幾日都沒到咱們這邊來，小姐就不急麼？”小玉擱下書，來拉我的胳膊。
“怎麼啦？小玉，你拉娘娘去哪？”采紫走進來時看到這副場麵，煞是驚訝，急急地走近拉開小玉。
小玉一甩手：“采紫姐姐，王爺要娶側妃娘娘了，居然還瞞著我們小姐。你說說，我們是不是該去問問那個女人究竟為什麼要勾引咱們王爺？”
采紫愣了愣，望了望我，才輕聲勸慰道：“小玉，王爺娶側妃是遲早的事啊，娘娘都沒生氣，你生的哪門子的氣啊。”
小玉氣結，一跺腳，不再理會我們。
采紫扭頭喚我：“娘娘——”
我衝她微微一笑：“別擔心，我無妨。”
午飯過後，我正倚在床頭小憩。小玉走進來，推了推我：“小姐，小姐！”
我半眯著眼，懶懶地應了聲。
她見我仍躺著不動，拉了拉我：“小姐，快，起來梳洗一下。”
我極不情願地睜眼，有些慍怒：“做什麼？”
小玉吐了吐舌頭，她自小伴著我，對於我的一些習慣自是極為清楚的。平日裏我可以任由著她胡鬧耍橫，但若驚了我睡眠，是極易動怒的。
在我發火之前，她陪笑著臉：“小姐，你先別生氣。沁雪苑那個女人來見你了，我讓她在正廳候著了。小姐，你快些起來，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一定要將那狐狸精比下去！”
我不由“噗哧”一笑，這個小玉啊，總是這樣小孩子氣。這一笑，卻再也氣不成了，隻得坐起來，喚來采紫，聽任著她們替我妝扮。
待我領著采紫和小玉走到正廳時，就見一女子優雅地邊品茶邊打量著屋子裏的幾幅字畫掛件兒。聽到響動，她驀地扭頭，一雙眼清亮如秋水。我倒是一驚，她的眉目與欣然很像，乍一看，我還以為是欣然站在了我的眼前。
“王妃娘娘。”她跪了下去，口裏輕喚，聲音有些尖銳。我鬆了口氣，到底不是欣然！
我頷首斂眉：“起來吧。”
她優雅地立起身，身段有說不出的輕盈與婀娜。
“你叫什麼名字？來見我做什麼？”
“民女憐月。是王爺讓憐月前來拜見娘娘的。”看著她的麵容，聽著她的聲音，我總覺得有說不出的不適。我想，我是習慣了欣然那樣清脆如泉水一般的聲音，乍一見到與欣然有著相似麵貌的人尖著嗓子說話，所以有些不適應吧。
我麵上一笑，心裏卻痛了一下。彥青到底是做什麼，找了一個與欣然如此相像的人來？
正不知與她說些什麼，彥青從外麵走進來，徑直走到我跟前：“欣怡。”
我望著他，眼裏滿是疑惑。
他輕笑，緩緩走向憐月：“欣怡，你看憐月與然兒像麼？”
我點頭，心裏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他莫不是要偷天換月麼？！為了能與欣然在一起，竟讓一直溫潤恭謹的他做出這樣極端的舉措。難道，他竟然真相信那日在綺綠苑的是欣然麼？心裏痛到極致，已經是無力無語了。
我凝神望著眼前這個白衣飄飄的男子，他淡笑如夜空皓月，溫暖明媚。卻為何，我會感覺如此心涼呢？
“欣怡，相士告訴我，再過十日便是吉日，我便那時納了憐月，好麼？”
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是那樣陌生。嗬嗬，“好麼？”問我麼？不是都已經確定好了麼，為何還要假惺惺地來問我一問呢？心裏更加覺得自己的可悲，口口聲聲、心心念念地愛著這個男人，卻一點兒也不了解他。
一滴淚落了下來。我扭頭，伸手抹了去。
我瞟了一眼憐月，她正含羞低頭。我心中歎息，又是一個如我一般可憐的女子！罷了，我還待怎樣？他已經給了我夠多了，隻除了愛。我點了點頭。
十日後，吉日。雖然是側妃，並沒有驚動太多的人，但府中仍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憐月穿著大紅的衣服，是那樣刺眼的紅。她含笑著給我斟了一碗茶，跪在我麵前，尖銳的聲音不管如何掩拭仍是有些刺耳：“姐姐，您喝茶。”
一聲“姐姐”，讓我不由得怔了怔。欣然也是這樣喚我的，看著眼前這個與欣然相似的女子，我不由恍惚了，是她麼？是她吧？又一恍，我看到了當日那間紅燭搖曳的屋子，那個靜默垂淚、傷心欲絕的女子……
“姐姐，請喝茶。”那個尖銳的聲音又在耳邊劃過。
我一驚，收了神思，心裏卻不由得發恨。接了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又放下，才衝采紫使了個眼色。采紫拿出一個紅包塞給憐月：“這是我們娘娘賞你的。”
我看到彥青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像是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我不理，徑自微笑著。後來我想，其實我這樣的舉動，又何嚐不孩子氣呢！
憐月一愣，還是含笑接了：“多謝姐姐。”
我笑笑：“采紫，快些扶娘娘起來，深秋了，瞧這地上多涼啊！”
“謝姐姐體恤。”我瞥見她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不禁有些恍神。
片刻，我擺了擺手，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除了王妃這個空架子，我還有什麼？
一陣風吹來，漫天紅葉飄舞，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又突兀地落下，擾得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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