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4 更新時間：09-09-23 22:49
“切，這個小毛賊當真可惡，老夫隻不過打了個瞌睡，東西就這麼沒了。”一名老者原地跺了跺腳，再度俯下身去探查泥地上一條蜿蜒的鞋印，嘴裏忿忿不平，臉色卻有些酡紅。他一頭黑白交雜的頭發直披到肩下，用一根黃色牛皮筋在腦後粗粗一紮。身上穿著一件泛白的斜襟淡藍大馬褂，胸前斜掛一個煙藍色的布包，腳上卻蹬著一雙質地優良的登山鞋，看上去怪模怪樣。
“我說師傅，你一捧著酒跟抱上了老婆一樣哪肯輕易放下。喝得不知天南地北，哪是打瞌睡好搪塞的。”一旁的年輕人十分不屑，挑了挑眉，靠著一棵長滿青苔的樹略有些好笑地看著老者，他一頭煙黃色的頭發桀驁不馴地在斑駁的陽光下閃耀，穿著白色短袖T恤，外套一件煙灰格子長袖襯衫，前襟敞開，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還有黑布包著的一把長長的東西。
“臭小子你沒上沒下！”老者跳了起來，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罵道：“要不是你臭小子說那東西十分要緊，揣了個寶盒裝著，那小賊哪會放著布包裏的紅鈔不要，專門端了那寶盒跑路！”
黃毛小子嘴角抽了抽：“我哪知道那小偷眼光那麼差。”
老者雙手後負，沉思了下，又俯身去研究那鞋印了。
“師父，你都研究老半天了，再研究下去家裏的老黃都生小黃了。”黃毛小子蹲在了樹邊，隨意抓了根邊上的草，放到了嘴巴裏嚼嚼。
“催什麼催！我這不是覺得奇怪麼。”老者說道，“我們順著氣味一直追到這裏，臭小子，一般小賊偷了寶物後不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的麼，怎麼這家夥盡往這深山老林跑啊。”
黃毛小子將口中的雜草呸得一口吐了出來，站起身來朝密林深處看了眼，麵上不動聲色，半餉又恢複了一副慵懶的痞子樣。
“誰知道呢？說不定那小偷發現偷錯東西就勃然大怒，然後把那東西上的符紙給揭了。”
黃毛小子這麼一說，仿佛正是說中了老者心中擔心的事，老者麵色有些黑。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麻煩了……”老者低沉道，隨即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撥開蓋，細細在鼻端聞了聞，隨即呷了一下口，還咂了咂嘴。
黃毛小子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樹上不說話。
老者又說道：“你說怎麼會有這麼沒品的小偷的，一般說來，看到那種東西，會那麼蠢得去揭了那紙嗎？”
黃毛小子懶洋洋道：“師父，你就別再試圖說服自己了，黑夜可是不等人的。”
“你小子什麼時候會講那麼有哲理的話的？”老者皺了皺眉，往前快速趕去，黃毛小子輕輕歎了一口氣，隨即也迅速跟上了。兩條身影在蔥綠茂盛的密林中順著腳印匆忙趕路。
這是處於浙江南部山地中部景寧縣的一座密林，地形險惡，四周的山脈自西南向東北斜貫，地勢也是西南向東北斜貫，將縣城分成了南北兩半。當地人將這種山地格局稱為“九山半水半分田”和“兩山夾一水，眾壑鬧飛流”。
老者與黃毛小子一路飛奔，眼見夕陽西斜，一老一少終於在一處山腳下發現了一個人。那人也就二十二三歲光景，穿著墨綠色帶帽衛衣，下身穿著一條灰色的棉質運動長褲，背著一個草綠的雙肩包，麵上有些微訝異，眉目清秀，正站在一處綠色灌木前端詳手上的東西。
老者看到那東西，麵色都變了。
那是一個粗製的陶罐，大約三十厘米長，帶有陶罐帽，周身塗有褐色的釉彩，釉彩上畫有粗筆構成的麒麟圖，大約因為年歲久遠，陶製的表麵上有很多剝落的痕跡。此刻那名衛衣男子正掀開著陶罐帽，瞧著陶罐裏頭的東西發愣。
老者麵上黑了又黑，大喝一聲：“小賊你不想活了！”隨即上前一大步，將那陶罐奪回到手上，隨即閃電般從懷中抽出一張黃色符紙，瞬間蓋在了陶罐上。
衛衣男子愣愣地看著老者一係列動作，麵上依舊是淡淡的訝異。
“你怎麼還不死？”老者將陶罐交給身後淡淡打量衛衣男子的黃毛小子後發問，一臉驚訝。
衛衣男子，也就是魚韋，顯然有點吃不消老者的問話，愣了下，反問道：“我應該死了嗎？”
“怎麼可能呢？”老者細細打量魚韋，一雙原本略有些混濁的雙目忽的淩厲起來，“你開了棺，裏麵的蔭屍沒道理不咬你。”
“什麼……蔭屍？”魚韋被驚了一下，隨即脫口道：“裏頭沒有東西，我剛剛才看到地上躺著這麼一個奇怪的罐子，剛撿起來就被你搶過去了。”
老者一聽，黑沉了一張臉，連忙轉頭，看見黃毛小子把那符給揭了，掀開陶罐帽，隨即衝老者搖了搖頭。
“糟了。”老者看著天光逐漸暗下去，暗罵一聲。
“臭小子，趕緊擺辟邪陣，那東西說不準就在附近盯著咱們，再不快點，待會一入夜咱全得死光光！”
黃毛小子一改方才的那種慵懶，立刻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十二道辟邪咒，飛手一擲，符咒已然貼在了附近的樹上，在漸漸落下的夜幕中隨著夜風擺動。接著黃毛小子雙手在胸前結了一個奇怪的手印，四周突兀地閃過一陣金光，把魚韋驚在了原地。
“這到底怎麼了？”魚韋問道。
老者一把將魚韋拉進了陣內，罵道：“我還想問你呢，跑深山老林來幹什麼，你就不怕把命丟了。”
魚韋沒有回答老者的話，而是反問道：“那個陶罐到底是什麼？什麼又是蔭屍？”
老者哼了一聲：“都是無知小兒！那是甕棺！專門收斂幼兒屍骨的。”
老者還要講，全身忽的一緊繃，低聲道：“來了！”
這一聲，連帶著魚韋的心也給提了起來。仿佛一瞬間，整個密林突兀地靜了下來，連夜風的聲音也聽不到了。接著從三人後方的某個角落發出了淡淡的“咯咯”的幼兒笑聲，聲音尖尖細細，疹得魚韋頭皮一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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