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1 更新時間：09-09-24 10:24
楚腰纖細掌中輕，瘦柳拂麵清風吟
溪柳搖弋，豔、動情
楊柳坡，楊柳岸，楊柳溪
“嫣嫣，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摘掉麵紗呢？我想堇雲哥哥其實很想看到我的樣子的哦！可是他從來不讓我摘掉麵紗。難道，我真的很醜嗎？”
麵紗少女眨著靈動的眸子看向溪中倒影，指尖流連的劃過麵紗邊緣。輕輕揭起邊緣一角，避過婢女的視線看著賽雪的容顏，她笑得矜持而落寞。
她不醜，真的，一點也不醜。不僅不醜甚至是美得令人窒息的。而她，也早已不記得曾經旁人的議論。
除去不能以嬌顏示人，哥哥給的自由是其他姑娘家所無法想象的。讀書識字，女紅烹飪，甚至是奇門八卦，拳法劍術。甚多女子該習與不該習之事雖不一定精通，卻也都讓她涉獵一二。連身邊的侍從，也隻是白日裏單獨外出時才讓她必須帶在身邊的。
常常跟在哥哥身邊遊曆，已算見多識廣的她更是明白自己的容貌之美是多麼的驚世駭俗。可是，也就是除了自己，再沒人知道了。哥哥也是。
幸而，她對此毫不在乎。大概是哥哥的教育成功，也或許是所有月女與生俱來的獨有氣質，容貌之於她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在乎的是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比如：
哥哥的商鋪最近又擴充了一倍左右，而且還有擴張之勢。事業有成雖是好事，可如此鋒芒畢露，怕是要引起眾怒！聽說朝廷財務司已經有些戒慎了。如果龍氏財力再無限度擴充的話，怕是連朝廷都要幹預打壓了……
前些日學的那套劍法還是無法像哥哥一樣盡情的發揮。到底真是資質的問題還是根本就是她太貪懶……
前些天又聽管家在念叨哥哥的婚事了。哥哥今年也二十有八了，十八歲的她也早到出嫁的年齡……
真的就要離開相依為命的哥哥了嗎？不管是哥哥娶妻還是她出嫁，她都無法再毫無顧忌的跟在哥哥身邊四處遊曆了，真的要分開了嗎？
怎麼可能呢！她自嘲的歎笑。終究隻是同胞手足，可以患難與共，卻又怎可能如夫妻般生死同穴。哥哥，也隻能是從夫前才能擁有的懷抱啊！
撥開頑皮滑過臉頰的翠綠楊柳，她重新戴好麵紗，眼卻抬起，然後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看向遠方。那裏，那雄偉而莊重的建築中，那個如此美麗，如此多情的男子，現在在想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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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楊柳飄飛了，那個調皮的丫頭該是又到對岸溪邊嬉鬧了吧！就不知她身邊陪伴的人是否足夠。
整理完帳簿，龍堇雲移步慢跺終至窗前。猶豫著推開窗口，明知看不到卻還是極目眺望著稍遠方的柳溪邊。
十八歲的女子早已亭亭玉立，該到離家的時候了嗎？終於，該是離開他的保護的時候了嗎？
城東的李員外又來為兒求親了。李公子年少英挺，意氣風發，和夕月年紀相當，該是能找到共同語言。隻是就因太年少，會不會不夠穩重呢？連他自己也說隻不過見到夕月的背影，便已認定了她。太輕率，不好。
城西張大少一表人才，精明強幹。雖是為了與龍家商業上的合作請求聯姻，但相信隻要他真正認識了夕月的可愛之處，必定會對她愛逾珍寶。隻是，他會不會過於少年老成了？夕月那麼活潑的性子……
城南玉公子太風流，城北蕭三少氣量小，鄰城淩公子太過柔順……
哎~~煩惱啊，才28歲的年紀為什麼就要像個為女兒的婚事傷神的老爹一樣在這發愁呢？真是……爹、娘，您二老留給兒的責任未免也太重大了吧？
似真似假的怨起了早逝的爹娘，龍堇雲無奈的澀笑。把妹妹從小捧在手心拉拔大，終於長大卻還要為她的終身煩惱。為了這掌心明珠，與其讓他煩惱，還不如就這樣將妹妹留在家中一生又有何不妥呢？隻是就怕她要怨恨一生了。女大，不由“兄”啊！
夕月，月兒，將來如何就由你自己選擇了吧！哥哥，怕是也隻能護你到這了。將來，有了另一個對你更重要的人在你身邊，他的守護才是你終生的依賴。
另一個人……妹妹的良人啊！那個能夠擁有妹妹，能摘下妹妹麵紗，與她相伴終身的幸運兒……
心中突然有點酸澀，不肯承認那異樣的情緒因何而起，卻直道是天色已晚，小丫頭怎生還未歸家，徒惹人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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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絕色。
人間最絕，果然竟是一個色字嗎？
若是以前，殷衍風大概會對這翻言論嗤之以鼻。然，此刻，眼前，當一個異常美麗之人對你輕顰淺笑時，還有誰能大聲的說“美色，不過如此”呢！
當然，他知道美人兒不是對他在笑。夏湯不敵妹姬，商紂敗於妲己，周幽失於褒姒……自古，即使色不迷人，人亦自迷之。這女子，如此美麗，如此妖嬈，為她傾城卻是無謂啊！
看她似是毫無察覺的重新覆上麵紗，他幾乎想衝上去摘掉她已顯徒勞的偽裝。可是，唐突佳人怕是會有嚴重的代價。譬如：倉皇逃離。他要定她，又怎肯讓她自眼底逃離呢？
隨意的對身後揮揮手，一勁裝男子恭敬的上前拘禮，卻不知聽到何種吩咐，很快自溪邊蒙上麵紗的女子身上打量一番，隨即低頭領命而去。
既是真有這人間絕色，千古輪回中，她何該屬於他，不是嗎？
像是無意識的從身邊扯下一支細柳，溪水上遊的俊美男子唇邊悄悄的浮起淺淺笑紋，那是獵豹在尋到獵物時的肯定——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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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不知道小丫頭又玩出了什麼花樣了。在溪岸找尋半天也不見她的身影，龍堇雲有點挫敗的搖首。為什麼她總是讓他頭疼呢？
楊柳青青，騷動著他不耐撩撥的發，像是小女孩的撒嬌般擾人卻又讓他不忍拒絕。無奈的撫開它，卻又忍不住執起隨手把玩。柔順，卻又嬉鬧。難怪她愛極這春末的溪岸了。她……還未見她身影，到溪水下遊尋吧！
放開柳枝，龍堇雲穿梭在柔順溪岸邊，想著這盡頭該是他可愛妹妹，原本輕鬆的表情不禁更顯愉快。不知見到她又將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呢……
“夕月……”
啊，驚喜！這個他原以為是妹妹的女子……
他想過一萬種可能，卻從沒想過在溪岸見到的是如此美麗的……人？明明如此熟悉的背影啊，竟是……
這個他從未見過的美麗女子是來著何方呢？她突然驚慌失措的樣子又是為了什麼？可是他麵目太憎驚惶了偷下凡間的仙子？真的如此嗎？他……無意使她害怕啊！隻是要來尋找……
尋什麼呢？真的隻是找妹妹嗎？他已經有點不確定了。出門來會不會隻是他該遇見她呢？
有意要再離她近一點，可是那女子麵對他是如此的驚惶……心中不自覺的有了一點受傷。
罷了，他是來尋人的……鬆開一直緊握著她的手，陡然轉身，龍堇雲似乎疲憊的緊閉了眼，口中說著連自己也不明白的道歉。
“抱歉，在下唐突了。”可是，腳步還是無法移開。這，究竟是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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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雲哥哥！
十指緊揪著無意間掉落的麵紗，龍夕月一時間驚慌失措。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她想要堇雲哥哥成為第一個見到她麵容的人，可是龍堇雲突然驚詫的表情讓她害怕。現在在他眼前的隻是一個陌生人，不是夕月！他完全無法認出她……
他怎麼可以露出如此引人疑竇的神情呢？怎麼可以在夕月不在的時候，就這麼……戀上了別人——盡管，這個別人就是自己。
難道感情，真的隻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嗎？她與堇雲哥哥十幾年的兄妹之情真的可以這麼輕易的被一個美麗的陌生女子所取代？
心中哀戚。
人毀、城傾、國亡……原來，絕世的容顏真的會毀人於無形啊！
堇雲哥哥……
一聲輕咽在喉，想呼喚的話語梗塞在心，無法出口。隻是一張麵紗的距離，她卻知道，她就要失去她最愛的堇雲哥哥……
“抱歉，在下唐突了。”
轉身，停滯……你要留下來嗎？如果留下來，那夕月就會被堇雲哥哥丟棄了。可是如果離開，那麼被丟棄的又是什麼呢？
夕月不懂了，隻知道堇雲哥哥走了，那麼夕月就還是夕月，那個永遠頑皮得讓龍堇雲頭疼的妹妹。卻不明白，如果他留下，那麼占據他生活的，就不再隻是那個妹妹，而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得連女人都心動的女人。所以離開，丟棄的是也許唯一能令他心動的女人！
“天色已近黃昏，還盼姑娘小心為是，家人會擔心。”
像是掙紮良久，他終於還是失禮卻小心的背對她叮嚀。
終於，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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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依舊靜謐。
輕輕抽出被夕月緊緊握住的手，龍堇雲笑得寵溺。這個從小嗬護長大的丫頭啊！對他還是這麼的依賴，讓他又怎麼舍得將她嫁與他人呢？
腦海突兀的浮出一張桃花豔容，驚惶的雙眸無措的揪痛著他的眼。
那個桃花一樣美麗的女子啊！當她要離開家人羽翼時，是否也同樣有著許多的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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