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79 更新時間：09-09-25 17:36
“你是織綺？”
一大早，織綺就被叫醒，連梳洗都來不及，就被帶到一個被稱為石嬤嬤的人麵前。
“是。”織綺柔順的應著，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到寨子裏多久了？”
“不記得了。”她確實不記得了。
“不記得？還是不想知道。”這老太看上去一副平和的樣子，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生寒氣。
“織綺不知，請嬤嬤示下。”織綺垂著頭，心裏漸漸忐忑起來。
“既然沒人告訴你，那我就來教教你。”石嬤嬤把手裏的茶杯放在桌上，淡聲道，“本寨的規矩，若想留在寨子裏，必須殺個人作為‘入狀’，聽明白了嗎？”
“女子也要？！”織綺的聲音有些顫，怎麼會有這樣的規矩？
“隻要是想留在寨子裏的人，都得這麼做。”斬釘截鐵的聲口。
“那我……”織綺極想說出下麵的話，但心念一動，她住了口，如果能，當初就不會發生那些慘事了。
“既進了寨門，除非死了或是寨子毀了，否則不能離開。”石嬤嬤冷笑著說出殘酷之極的答案。
是了。織綺苦笑一下，既上了船，豈有讓你清清白白全身而退的？
“多少期限？”她隻能問這個問題。
“半個月。”石嬤嬤說完便向外走去，看都不看織綺。
好半天，織綺才抬起臉來，她的臉上白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屋外的陽光很好，她隻覺得好冷好冷。
她慢慢伸出雙手，這手拿過筆，拿過繡花針，拿過許許多多東西，如今，在十五天裏麵，它又要捧起一顆人頭了！
“啊——”一想到那血腥的場麵，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織綺！”阿梨跑過來時，隻看見織綺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這是怎麼啦？”阿梨抱住她，一早就聽說石嬤嬤找她，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想不到小姐那麼保護她，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這是真的嗎？”織綺輕輕問。
“是真的。”阿梨點點頭，原本丫頭是可以躲過這規矩的，但小姐對織綺太好了，引起了別人的嫉妒，二寨主又正在找少主的麻煩，這才讓織綺碰上了這黴事兒。
“大清早的，怎麼哭了？”
兩人回到屋子時，正巧被春羅看到了。
“小姐，石嬤嬤跟織綺要‘入狀’了。”阿梨輕聲說。
“喲，這不該是她一個人的事兒吧？”沒等春羅開口，邊上的幾個丫頭就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一旁若無其事的織嬌。
“什麼‘入狀’？”織嬌還一臉無知的問。
“就是……”幾個丫頭竟就大模大樣的說了出來，平日嬌羞的女兒家此刻露出另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樣貌。
織綺剛剛聽阿梨說過，這些個人都是寨子裏頭頭腦腦家的，呆在小姐身邊一來是做伴兒，二來也是有些用心的。平日裏私底下就有點明爭暗鬥，昨夜裏小姐帶上她去前廳，犯了眾怒，今天那石嬤嬤純粹是來找她晦氣的。
“小姐！”織嬌聽她們解說完是麵如土色，嚇得撲到春羅腳下，“織嬌怕是不行……”
“那還不好辦，找個把人幫你啊！”有人開始踩人了。
“是啊！平時不是有好些個人喜歡和你說笑嗎？這會兒子是用他們的時機了，還可以考考他們呢？”更有人撕下麵皮，越說越露骨了。
…………
織綺看得分明，織嬌一雙明媚的眼中滑過道道怒火，但她忍住了，低眉順眼的承受著眾人的譏誚。
這是完全陌生的一麵，她越來越不了解織嬌了，人的變化真是驚人！
“別吵了！”直到春羅一聲斷喝，才讓那些舌頭縮回了嘴裏。
“統統給我下去！”春羅拉住織綺，對其他人叫道。
織嬌看了一眼春羅拉住織綺的手，似乎有些不滿，但仍然麵無表情的隨著眾人走了出去。
“你打算怎麼辦？”屋子裏安靜後，春羅問。
“我不知道。”織綺搖搖頭，“我妹妹也要嗎？”
“她真是你妹妹嗎？”春羅突然問。
織綺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
“你們在墓地吵架時，我正好也在那邊兒。”春羅淡笑。
“我。”織綺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即便她那樣對你，你還是要幫她嗎？”春羅問。
“不管怎樣，她總是和我一起的。”織綺咬了咬嘴唇，不想說太多，那些屈辱的往事。
“但這回，恐怕真的是沒人肯幫了。”春羅抓著裙上的羅帶揉捏，很為難。
“我明白。”誰願意平白的讓自己的手上濺上血呢！
“或者，還有，”春羅突然抬起頭，看著織綺。
“還有？”什麼法子呢？織綺不相信的看著這個古怪的小姐，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剛才她們不是說了嗎？”春羅的眼裏升起一抹深思，“但沒說完，有些男人會為女人去殺人，他們要求的回報是，”
“不。”織綺不等她說完就明白了。
這會兒，織綺發現了這些相處許多辰光的女子與一般女子的巨大不同：生死對她們而言不算什麼，他人的生命在她們眼裏等同草芥，姑娘家的終身根本不值一提……她們，她們已經被周圍那些拿刀弄槍打家劫舍斬人頭的男人渲染得失了色了！
“想不到，你還是沒習慣。”春羅笑了笑，既象是欣慰又有些苦澀的笑容。
織綺木然無語。這個小姐也不是表麵那樣簡單，她以前實在是低估了。
“你很象我母親，”春羅挨近她，“那天，你在刀尖下對我一笑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織綺靜靜的等她把話說完。
可是，她卻不再繼續了，隻是端起茶杯，悠閑地喝起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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