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2 更新時間：22-06-08 18:25
一個多時辰後，天色漸暗了。
風吹起，帶來了寒意。
古長歌攔下要繼續練劍的許孤琴，抓起袖子，給師弟擦擦臉上的汗水，含笑道：“可以歇歇了，勞逸結合才好。”
許孤琴喘息著，問道：“師兄，我的劍法怎麼樣？”
古長歌實話實說：“招式都對，還是老毛病，差了些精神。咱們華山劍法奇、險，正如華山一樣。世人怎麼說華山的？自古華山一條路，奇險天下第一山。咱們祖師是從華山勝景中領悟出的華山劍法。華山劍法含蘊華山精神。雲海翻騰，蔚為壯觀，奇峰突出，出其不意，懸崖峭壁，令人生畏。這些都是華山劍法應該包含的精神。你將招式用軟了，劍法的精髓就用不出了。”
許孤琴皺起秀氣的眉毛。
他急道：“師兄，我就是找不到那種感覺。我一想到出劍會傷人，我就不敢用了。”
古長歌安慰道：“別急。你一直在山上，從未領教過這江湖中的惡人，不見惡行，難生除惡之情。等你以後見識到了江湖險惡，惡人惡行，自然而然會心生敵愾之心，欲除之而後快，那時，你的劍法自然而然就會變得淩厲，鋒銳，變得硬起來了。”
許孤琴乖乖點頭道：“我記住了。”
古長歌笑了笑道：“趕緊去擦擦汗，把濕衣服換了，著涼就不好了。”
許孤琴回屋。
古長歌跟著進屋，坐在桌邊喝茶。
他一直照顧許孤琴，如父如兄，習慣成自然，意識不到，他的小師弟跟小孩子不一樣了。
許孤琴緊張、忐忑地洗臉、洗手。
古長歌見許孤琴拖拖拉拉不趕緊換衣服，擔心師弟著涼，親自動手。
許孤琴想要拒絕，但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瑟縮著身體，感受著柔軟的布巾和溫暖的手掌滑過一寸寸皮膚。
心怦怦跳著。
他什麼也聽不到，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劇烈的心跳聲讓他慌張、緊張、害怕，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抓到一樣。
但師兄的溫柔照顧又讓他歡喜。
他想逃離，又想親近，在兩種情緒中，搖擺不定，備受煎熬。
古長歌沒發現師弟的異狀。
他將師弟的乖巧和害羞看得太理所應當了。他也太常照顧這個師弟，並沒覺出自己做的事情對師弟來說已經有了不同的含義和感覺。
古長歌拍拍師弟的肩膀，笑道：“好啦，趕緊去換衣服。”
許孤琴赤著上身，抱著胳膊，胡亂點點頭，跑到屏風後，手忙腳亂地換衣服。
古長歌的聲音穿透屏風。
聞聲，許孤琴不知為何，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酥麻，發熱。
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幸好，古長歌給了他喘息之機。古長歌道：“我去外頭看看蕭幫主的事情做完沒有。”
腳步聲遠。
關門聲起。
許孤琴鬆口氣，放鬆了緊繃的怪異的身體。
他再次變得汗水淋漓了。
他怔怔地出神，過了好一陣子，感覺冷了，才回神，懷揣著奇異、隱秘的心情，將自己收拾好，走出房間。
清涼的風吹走了他的一身古怪感覺。
惆悵卻爬上他的心頭。
天為何變悶了呢？
他不懂。
他茫然地看看四周，不自覺地長籲短歎，抬步走到院門口。
古長歌回來了。
許孤琴看到，古長歌在路過沈家兄弟的院門口時特意放緩了腳步，向裏望了望。
他的大師兄很在乎沈家兄弟，尤其在乎沈仙君。
心口刺痛！
古長歌來到了師弟麵前，見師弟神色有異，關心道：“怎麼了？”
許孤琴搖搖頭，想了想，說道：“我又不知道做什麼了。一個人在屋裏待著怪怪的。”
古長歌以為師弟到了陌生的環境中不安。
他想，若讓許孤琴多交些朋友，心境開闊一些，情況會好轉的。他不可能一直跟在師弟旁邊的。
他笑著提議：“孤琴，一個人太悶，那就交些朋友啊，像是沈家兄弟，花滿天、夏侯家的夏侯雷，都是很不錯的。你們年紀差不多大，等以後行走江湖，碰麵的機會少不了的。提前結交、結交，對你有益無害。歐陽天麟脾氣差，行事不規矩，你最好離他遠一些。夏侯雪是女兒家，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你跟女孩不要太親近，要謹慎有禮，免得唐突了姑娘家。”
許孤琴聽得出，古長歌最想讓他結交的朋友是沈家兄弟。
本來，從小到大，他是不會違背古長歌的意思的，師兄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但對與沈家兄弟交朋友這件事，他第一次生出了反感之情。
這一次，他不想聽話。
然而，他不敢說出心裏的感覺，他怕師兄會覺得他不乖，不喜歡他了。
他道：“可師兄，沈家兄弟好像不喜歡你啊，他們應該也不會喜歡我接近吧。”
無情對古長歌的排斥是很明顯的。人人都能看出來的。
古長歌倒是沒料到乖巧的師弟會提這一點，微微一愣，不知該怎麼接話，怎麼解釋。
他抬手摸了摸師弟的頭。
許孤琴感覺到師兄不想聽這些，不再提了，轉而說道：“師兄，我以後跟你一起行俠仗義好不好？”
古長歌道：“行俠仗義！”
許孤琴道：“你是大俠啊，我看到其他人很尊敬你，仰慕你，很羨慕，也很驕傲，師兄，我也想成為跟你一樣的人，所以，你以後帶我一起好不好？”
師弟有誌氣，心中有俠義。古長歌很欣慰。
他歡喜道：“咱們在江湖上，不是為了讓別人尊敬、仰慕才做大俠的，是因為咱們想做好事，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想為武林謀福祉，才做大俠的，知道嗎？”
許孤琴重重點頭。
他道：“我明白。我聽其他師兄講過，大師兄你除了不少惡人，幫了很多人之後，才成名，被人稱為白虹劍客的。我不是非要有師兄你那樣的名氣，我隻是不想給華山派，不想給師父和師兄們丟臉，我想讓別人知道，就算是華山最小的弟子，也是好樣的。”
古長歌聞言感動。
他誇獎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很難得，師兄很高興。”
許孤琴問：“那師兄你答應嗎？”
古長歌怎麼能給乖巧師弟的俠義心腸潑冷水？
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他以師弟為榮，為驕傲！
許孤琴從師兄看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師兄看“沈仙君”時的同樣的期許。
他感到歡喜，也感到苦澀。
師兄是他的師兄。師兄為什麼不能隻在乎他一個人呢？
他明知是這是不可能的，但仍然忍不住在心裏藏下這樣的自私想法。
許孤琴道：“師兄，你跟我說說你以前做的事情吧。”
古長歌笑道：“好。”
許孤琴急切地將古長歌拉進院子，拉進屋裏。
古長歌好為人師。
他講著自己的經曆，從中提取經驗和道理，分享給師弟，越說越興起，越說越投入，一直講到天黑了。
若非歐陽正德派人來請古長歌前去議事，他還要一直講下去的。
詐死出逃，易容躲進牡丹閣的俞全豐被捉到了。
此刻，他在歐陽正德的書房裏。
歐陽正德、歐陽天龍、蕭遙、古長歌、花丹辰也在這間書房裏。
歐陽正德是武林盟盟主，必須在的。
歐陽天龍如今已是負責捉拿凶手的主事人，也要在的。
蕭遙和古長歌是知情人，不能不在。
花丹辰的妹夫是死者之一，且與案件有關且不可能是奸細，所以，歐陽正德也將他喚來了。
至於其他人，如若虛道長、月白大師、絕音師太等人，他們跟案件的關係不大，來武林大會是給歐陽正德麵子。人多口雜。歐陽正德為免消息走漏，沒有請他們一同過來商討，待有了一定的結果之後再轉達。
俞全豐被點了穴道，綁了繩子，僵直地坐在椅子上。
臉上的易容還沒被揭下。
歐陽正德幾人對看幾眼，點點頭。
蕭遙伸手在俞全豐耳後摸了摸，摸到凹凸不平之處，用手指摳了摳，捏住一角，一把撕了易容麵具。
麵具之下的臉果然是俞全豐的臉。
歐陽正德吩咐歐陽天龍在一旁做記錄。
他對俞全豐道：“問什麼，答什麼，不許吵，不許鬧，答應的話，你就轉轉眼珠子。”
俞全豐已是網中魚，哪裏敢不聽命，轉了轉眼珠子。
歐陽正德對蕭遙道：“蕭幫主，請。”
蕭遙解開穴道，讓俞全豐能開口說話。
俞全豐詐死出逃是因為有人要殺他。
其他的死者被殺害的原因或許跟他被殺的原因相同或有關。
這很重要。
所以，他被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為何有人要殺他！
據俞全豐所言，他之所以會招惹到殺身之禍的根源在於他與呂鷹的仇怨。
俞全豐與呂鷹因女結仇，爭鬥多年，互有勝負，不相上下。
俞全豐一直想徹底將呂鷹打敗，無奈，他年紀漸長，武功進境緩慢。心願難償。
他十分苦惱。
某日，他練功的時候，一個神秘人突然出現了。
神秘人說他有幫助俞全豐武功進境之法。
俞全豐隻為大勝呂鷹，不管不顧，接受了神秘人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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