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2 更新時間：09-07-31 12:17
自從那晚後，蕭月一舉成名，成了紅雨樓的頭牌。多少王孫公子哥為求煙月一曲擠破了頭，可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夜之後那個名叫煙月的歌妓卻再也沒有登台獻曲。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玉娘站在蕭月的門口有些猶豫，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問。這麼多天了，煙月再也沒有上台，任憑外麵的客人喊破了嗓子，她都無動於衷。
思慮了半天，玉娘還是決定去一問究竟。
“咚咚”
“進來。”
“煙月啊，這麼久了你都沒有再唱一曲。外麵的人可是天天盼著你。”
玉娘走進房，坐在木椅上道。
“我知道，再有五百兩金子，我就可以贖身了吧？”蕭月也在木椅上坐下了，手裏拿著一縷發絲把玩著，臉上似笑非笑，這樣的神情讓玉娘沒理由的畏懼，仿佛坐在她麵前的不是一個青樓女子，而是不容冒犯，
不容拒絕的高貴之人。
“是的，可是你走出這紅雨樓，又該去哪呢？”玉娘神色有些擔心的看向蕭月。
“今晚，煙月登台再獻一曲。”蕭月看著窗外剛升起的月亮輕輕說。
“小姐，今天晚上，你準備獻什麼曲啊？小姐，你不知道，你現在在京都多有名，小梅今天出去給你買胭脂的時候，整個京都都在傳你呢，好像小姐都變成了什麼仙女下凡了！”玉娘剛走，小梅便笑嘻嘻的告訴蕭月今天的所見所聞。
“那有那麼誇張，我不過是唱了兩首歌而已。”蕭月有些無奈，對於小梅，她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小姐，小梅覺得自從你上次醒來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小姐絕不可能唱出那麼動人的歌！”小梅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眼巴巴的想從蕭月那套出點出什麼秘密。
蕭月白了她一眼，無語的說：“小梅，你有這個閑工夫呢，還不如幫我準備今晚的服裝呢。”
“哦，小姐…”小梅泄氣般的低下了頭，悶悶的轉過身。
誰知…。她突然又回過身，笑的活潑的說道：“那小姐等我做完衣服再告訴我秘密吧！”
“小梅！”某月終於忍無可忍，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啊啊啊，小姐，我去忙了去忙了。今天天氣真好啊。”小梅急忙轉移話題，飛也似地奔出房門。
“明明已經是傍晚了好不好？月亮都出來了。這個丫頭真是…。”蕭月頭疼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一時間覺得心裏很溫暖。或許是因為那個叫作小梅的丫頭吧。
時間匆匆，很快夜便深了。
由於幕後消息得知今晚煙月會獻曲，所以今晚的紅雨樓又是大爆滿。
在萬眾期待中，蕭月身著白色紗裙，一身不食煙火的裝扮，猶如清靈的荷花般動人。黑色綢絲般的秀發披了下來，一直到臀部。隻在發尾處用一根白色緞帶係上，眼角邊還畫了一隻輕盈的銀白色蝴蝶，十分逼真生動。
在蕭月登台的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以得人都停下了動作，似乎此時無論你幹什麼說什麼都是對那位女子的褻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說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吧。
“今晚，煙月為在場的所有人獻歌一曲。”蕭月微微垂下眉睫，低下身子。
“好！煙月！煙月！…。”人群一片喧嚷，大聲叫喊著。
等到琴聲緩慢的響起時，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舞台上那抹絕色身影。
笑看世間癡人萬千
白首同眷實難得見
人麵桃花是誰在扮演
時過境遷故人難見
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又敢直言
梨花香卻讓人心感傷
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忘舊時人新模樣思望鄉
時過境遷故人難見
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又敢直言
為情傷世間事皆無常
笑滄桑萬行淚化寒窗
勿彷徨脫素裹著春裝憶流芳
笑我太過癡狂相思夜未央
獨我孤芳自賞殘香
梨花香卻讓人心感傷
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忘舊時人新模樣思望鄉
為情傷世間事皆無常
笑滄桑萬行淚化寒窗
勿彷徨脫素裹著春裝憶流芳
………………………
(選自李宇春《梨花香》)
一曲斷腸，一曲彷徨，一曲訴淒涼。
曲終，人未散。
“有伊人如此，承風也不枉此行。”蕭月看向說話的人，原來他就是那晚一擲千金的柳公子，涼朝有名的花花少爺。
想到這，蕭月嘲諷的一笑，而後又保持優雅的笑容說道：“柳公子才是風度翩翩，京都誰人不知道公子當日一擲千金之事？”
“這金，自然是該花在有價值的人的身上。”柳承風坐下，喝了一口茶道，那雙桃花眼裏包含著許多的含義。
“哦？這麼說煙月是有那樣價值的人了？”蕭月諷刺道。
“那就看，煙月姑娘能不能拿出價值才行，光聽歌，柳某豈知？”柳承風輕輕吹了一下茶杯口，目光始終停留在茶水上，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個人，不簡單。蕭月心裏暗暗想著。
“這麼說來，柳公子是為難煙月了？”蕭月保持著恭敬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她現在真想一槍斃了這個家夥。當然，如果這是有可能的話。
“不知煙月姑娘的詩詞如何，能否賜教？”柳承風放下茶杯，抬起頭看向蕭月說道。這個女子有意思，一曲名動涼朝的人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上次來的時候沒有說上話，今天我要好好逗弄她一下。柳承風想到這，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這個家夥，竟然嘲笑我，還笑的那麼紮人眼，好，不就是詩詞嗎？比就比，誰怕誰！蕭月眼光狠狠的看著柳某人。
“當然可以，請公子出題。”蕭月收住目光。
台下的人個個都是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涼朝誰人不知道柳承風公子學識可稱第一的？這煙月姑娘和他比試，肯定是必敗無疑。
蕭月似乎看出了台下觀眾的表情，輕視的一掃。
“那在下可就不客氣了。那麼就先請煙月姑娘在對聯上與承風切磋一二如何？”柳承風挑了挑細細的眉毛，一臉的真誠。
“無妨。”蕭月含蓄的一笑。
“柳某就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好了，”柳承風邊說邊打開折扇，輕輕扇了幾下，眉間湧出些許笑意，張口便道：“色難。”
“容易。”蕭月輕快的對上。
“妙對啊！”台下一片激動。
哼，雕蟲小技，不要小看我了！蕭月冷冷看向台下的人。
“秋月如盤，人在冰壺影裏。”柳承風並沒有在意人群，目光卻是緊緊盯著台上的蕭月，那眼神似乎要把蕭月看穿一樣。
蕭月在腦中飛快的一想，淺淺一笑：“春山似畫，鳥飛錦帳圍中。”
柳承風望向窗外，那雙桃花眼變得有些不真實：“月朗晴空今夜斷言無雨。”
“風寒露冷來晚必定成霜。”蕭月隨他目光看去，輕輕答道。
這句話讓柳承風驚訝回頭，桃花眼變得閃亮起來，似乎像獵人看到獵物一樣，緊接著便說：“虛心竹有低頭葉。”
蕭月目光一冷，隨即回答：“傲骨梅無仰麵花。”
“口中含玉確如玉。”
“台下有心實無心。”
“好個實無心啊，”柳承風朗朗一笑，本就妖媚之極，絕色之極的相貌此時有種蠱惑的感覺，“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收起笑容，他眼睛一眯。
他在挑釁我？居然說我再怎麼樣都在他後麵！
蕭月迎向他的眼神，眼神銳利的說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
“好！好！這煙月姑娘真是個才女啊，沒想到啊…”台下觀眾讚歎聲絡繹不絕。
“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蕭月走下台。
“舊畫一堂，龍不吟，虎不嘯，花不聞香鳥不叫，見此小了，可笑，可笑。”柳承風也迎向蕭月。
蕭月嘴角輕輕一扯，“殘棋半局，車無輪，馬無鞍，炮無煙火卒無娘，喝聲將軍，提防，提防。”
“煙月姑娘真是博學多才，在下佩服，可是不知煙月姑娘能否接下這整個涼朝隻有一人能對出的聯？”桃花眼眨了眨，柳承風在蕭月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請說，煙月盡力便是。”蕭月似乎看出他在有意刁難自己。
“幾層樓，獨撐東麵峰，統近水遙山，供張畫譜，聚蔥嶺雪，散白河煙，烘丹景霞，染青衣霧。時而詩人吊古，時而猛士籌邊。最可憐花芯飄零，早埋了春閨寶鏡，枇杷寂寞，空留著綠野香墳。對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總貪送醉夢鄉中。試從絕頂高呼：問問問，這半江月誰家之物？”那雙桃花眼有意的看向蕭月，似乎料定她不能接上一樣。
蕭月沒來由的一火，心裏反複思考，不一會便想出了下聯，卻沒有透露絲毫喜悅之意，在柳承風對麵的椅子坐下，眼神環顧四周，冷冷說：“千年事，屢換西川局，盡鴻篇巨製，裝演英雄，躍崗上龍，殉坡前鳳，臥關下虎，鳴井底蛙。忽然鐵馬金戈，忽然銀笙玉笛，倒不若長歌短賦，拋撒寫綺恨閑愁；曲檻回廊，消受得好風好雨。嗟予蹙蹙，四海無歸。跳死猢猻，終落在乾坤套裏。且向危樓附首：看看看，那一塊雲是我的天？”
柳承風驚訝不已，表情似乎是不敢相信。這個女子…。。隻是那一瞬的時間，他便恢複的原來的神情，剛才的失禮似乎像幻覺。
“煙月姑娘身為女子，卻能想到如此有氣勢的下聯，柳某甘拜下風，今日在下多有得罪還請煙月姑娘不要介意才好。”柳承風站起身，在蕭月麵前微微一低。
“自是不介意。”蕭月說這話時，卻沒有笑意。
終於從剛才絕對緩和過來的人群，個個一臉崇拜的看向蕭月。
柳承風微微靠近蕭月，曖昧的在蕭月耳邊輕聲說：“煙月姑娘，後會有期。”說完，便轉身走出了紅雨樓。
“但願後會無期。”蕭月看向他的背影，口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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