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5 更新時間:09-07-25 14:04
沈浩鈺不在的幾天裏,我是過得最舒心的人了,白天和宋之烜、林昭一起練功,閑暇時就跟在江鳴屁股後麵,他去哪我去哪,因為宋之烜的警告,我可不敢去他們的大院,隻好和江鳴師父混了。晚上會跑去沈浩鈺的書房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或者托人把宋之烜他們叫出來玩。我想這短暫的幾天是我在王府最快樂的日子了。
七天後的早晨,沈浩鈺回來了,他回來時我正在院子裏練拳。看見滿臉倦容的他,我趕緊上去行禮,把他帶回房間休息。玉瑩伺候沈浩鈺沐浴更衣,我在外麵候著。
半晌,玉瑩抱著換下來的衣服出來了,見我站在門外說:“進去吧,小王爺叫你。”
我低頭恭敬的走了進去。
“說說你這幾天幹了些什麼吧。”沈浩鈺半躺在床上跟我說話,小臉有些蒼白,由於睡眠不足的關係,眼皮底下有圈青黑。
我在床邊站好說:“白天跟江師父習武,晚上在小王爺的書房看書。”
沈浩鈺不太相信的看了我一眼,要笑不笑的說:“挺自覺啊。”
“林恩進王府以來一直安守本分,未曾不自覺過。”我老老實實的說。盡管心裏壓根不想這樣,可也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什麼社會,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來的。
“這樣便好,不過現在我回來了,你就不要再跑出去了,自己在園子裏愛幹嘛就幹嘛吧,我先睡覺了。”說著沈浩鈺就躺了下去,我趕緊幫他把被子蓋好,又把帳幔放了下來,這才輕聲退出他的房間。
我越來越不了解我呆在秋楓苑的意義了。
秋楓苑西南角有一個小湖,因呈半月形而被喚名為“迷月灣”,小湖周邊被規劃得很好,地方不大,卻是幾步一景,換個角度都有不同的景致。這裏是秋楓苑最漂亮的地方,也是我經常來的地方,沈浩鈺大概沒那麼多的閑情逸致,我幾乎從未見他到過這邊。
這天,我正躺在湖邊一塊大青石上曬太陽,聽見兩個整理花圃的麽麽在一邊聊天。
“今年開春真是不吉利啊!”一個麽麽歎了口氣說。
“又怎麼了?”另一個問。
“前些天不是太後沒了嗎?”
“大家都知道啊。”
“今天又得到消息說南邊也出事了。”
“什麼事兒?”
“聽說齊雲侯府的世子這幾天也生病沒了。”
“是皇上那個拜把子兄弟的兒子嗎?”
“正是,不止世子,連侯爺夫人也悲傷過度跟著去了。”
“這可真是不得了啊,一下子沒了這麼多。”
“可不是嗎,所以今年不吉啊,回頭多燒燒香吧。”
……
倆麽麽邊說邊走遠了去,我卻被她們的話驚在那裏,動彈不得。
齊雲侯世子,是哥哥慕少庭嗎?他的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他不是說以後還要接我回去的嗎?對大夫人沒什麼感覺,可慕少庭一直對我很好啊……
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他也是和姨娘、子諾一樣重要的親人,原以為他會過得最好,沒想到卻是最早離開這個世界的。記得侯府裏他對我的百般疼愛萬般維護,記得離開侯府時他一件件細細囑咐,而我卻還沒來得及為他做任何什麼。
從小腿上拔出慕少庭送我的匕首,小心的撫摸著上麵那個小小的”庭“字,這也是他留給我的唯一紀念了。
在湖邊躺了一下午,知道太陽下快下山,石頭變得冰涼才起身。我奇怪於自己消失這麼久也沒人找,不過現在我本來也就是可有可無的,我從沒真正為沈浩鈺做過什麼,他們還不需要。
收拾好心情,整整衣服回到自己和沈浩鈺住的頤心齋,先到書房看看,果見沈浩鈺正在裏麵看書。
“下午去哪裏了?”沈浩鈺頭也沒抬的問。
“嗬嗬,去迷月灣那裏幫麽麽收拾花園了,省得一天到晚沒什麼正經事做。”我撒個小謊。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太閑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有正經的事做,不要像個吃白飯的。”我是真的願意像之前那樣每天練武辛苦一點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幹耗著,身體閑了腦子就閑不下來了。
“你可是第一個嫌自己事少的。”沈浩鈺用不理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這個做主子的都還沒你閑適。”
“林恩願為小王爺分憂。”
“算了吧,也不怪你,現在沒師父教你,你再等等吧。”
“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跟著江師父呢?在找到新師父之前。”我不解的問。
“不是‘貼身’嗎?我在秋楓苑你就得在秋楓苑。好了,隻要不出秋楓苑,隨你幹什麼,書房也盡管呆吧。”
“不知其他的鈺衛隊員能否也念念書?”我問,想為宋之烜他們爭取一些福利,多識幾個字對以後也有好處啊。
沈浩鈺不滿地看著我說:“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過段時間他們打好了底子,自會有人安排!”
“是,林恩逾矩了。”我躬身認錯。
沈浩鈺揮揮手,我自退到一旁,自己找書看去了。
跟在沈浩鈺身邊的日子總是那般無所事事,我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不能隨意出秋楓苑多少讓我有些困惑,感覺自己好像是被禁閉了。
又是一個少有的好天氣,我一邊仔細地幫沈浩鈺研磨,一邊使勁地吸鼻子,聞著空氣中隱約傳來的早開的花香。
過幾日是慶王三十歲壽辰,沈浩鈺要準備壽禮。他一個小孩子家家,也沒必要送些什麼稀世珍寶,我便提議讓他送幅自己作的字畫給慶王,水平好不好在其次,重要的是新意和誠意。沈浩鈺仔細考慮過後接受了我的提議,現在正在畫畫。
想起以前慕少庭過生日我總是自己動手做一些小玩意送給他,他比收到什麼都開心。其實我那時是有苦衷的,因為貴重的東西我送不起。隻是如今,不管什麼樣的禮物我都送不到了,甚至連他忌日究竟是哪一天我都不知道。
慶王喜竹,王府種了幾十種竹子,據說他自己住的沁竹園裏就有一大片竹林,照顧那片竹林的便有十人之多,甚是愛護。當然這都是我聽說的,進王府之後除了秋楓苑和之前呆的大院,我哪都沒去過。
為投其所好,沈浩鈺理所當然的畫竹子了。之前見過的他不是舞刀弄槍就是看書練字,未曾見過他作畫,在邊上看了他一筆一筆畫出來的竹子,讓我大是訝異,沒想過他畫功竟是如此了得,比我那雞爪扒的不知好了多少,看他的畫,或許會認為他已是成人了。
畫完最後一筆,沈浩鈺小心的把畫晾好。整幅畫都是用黑墨畫的,雖然都是些深深淺淺的墨跡,卻依然將那山石之間挺立的幾株墨竹的倔強顯露得淋漓盡致,筆墨不多,神韻卻是極佳。
“王府裏種的那些竹子已經失去它們原有的風骨了。”沈浩鈺看著自己的畫說。
想想也是,原本竹子就是彎而不折,折而不斷,生命力頗強,在王府卻被人當作嬌花來養護。慶王既然愛竹,斷不可能不懂,他這樣可是有何寓意?沈浩鈺畫的竹子與王府種的竹子風格大異,他又是想借畫對慶王說些什麼?
懶得多想,他們這些生長在權貴之家的人心思原本就比別人多了許多彎彎繞繞,揣度他們的心思是自討苦吃。
看著沈浩鈺的畫,我不由想起鄭板橋曾經寫的一首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足本在破岩中。千磨萬煉仍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你剛剛念什麼?”沈浩鈺問。
“一首寫竹子的詩。”我答道。
“似乎還不錯,再念一遍讓我聽聽清楚。”沈浩鈺說。
於是我又重新念了一遍,沈浩鈺聽後想了半天問:“這是誰的詩,以前怎麼沒讀到過?”
呀,忘記鄭板橋先生與他可不是一個時空的人了。我想了想說:“不記得了,在家裏時娘親教給我的,沒告訴我是誰作的。”
沈浩鈺點點頭,又提起筆來把這首詩題在畫上,給慶王的壽禮算是完工了。
下午,外出辦事的齊先生回來了,沈浩鈺跟著齊先生到外院練劍,我守在旁邊。雖說平常看多了也會了個一招半式,可我連具體怎麼拿劍都不知道,沒事自己撿根樹枝自己瞎比劃。
休息的時候,一段時間不見的江鳴匆匆的進來了。他給沈浩鈺和齊先生行了個禮便直直朝我走過來,我心裏湧起一陣不安,難道出了什麼和我有關的事嗎?
江鳴蹲下摟過我說:“你家出事了!”
我家?我剛還想,以為是宋之烜和林昭出了什麼事,怎麼會是我家?
“你娘親中毒了,弟弟還好,他現在在外麵。”江鳴說。
我的腦袋驀地空了,抬眼望向沈浩鈺。沈浩鈺看了眼江鳴說:“你帶他回去一趟吧。”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江鳴便牽過我朝門外走去。
姨娘,千萬不要有事!懷恩馬上就來了。我心裏默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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