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85 更新時間:09-08-22 10:03
“又是你?”子夜下意識緊了緊慌亂中胡亂扣上的腰帶,抬眼望著那張燦若春芳的桃花臉,哀哀控訴。
上漪園別後,她也曾命青姨暗中打探過朝廷中可有一位名叫徐少安的翰林院編修,蕭逸可曾下令讓他入宮編纂史書,各方渠道彙總回來的消息,確有徐少安其人其事,子夜反覆終始,掂量再三,雖覺事出蹊蹺,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不僅徐少安石沉大海,再沒有出現,就連那塊施展了妙手空空有心竊來的九龍令,似乎亦沒有引起預想的滔天巨浪,白牆黃瓦的皇宮一平如鏡,波瀾不興。子夜漸漸淡了心思,隻當那日邂逅,不過偶然,卻不想,此時此刻,一臉自得笑容的徐少安會驀然出現在雲意殿裏,幾乎窺破了自己的秘密,子夜狂擰了精致的五官,牙齒咯咯地響起,一瞬間殺意頓現。
“沒想到當日一別,子夜對少安竟如此念念不忘。”徐少安噗嗤一聲嬉笑,狹長的鳳目中蒸騰起一片潮濕的霧氣,妖媚的笑容如朵朵桃花綻放。他身如飛絮,修長的身子從地上輕盈彈起,從洞開的窗戶一躍而進,不偏不倚立緊貼著子夜的身子立在她麵前。
“你……”子夜警惕地後退三步,斜眼一瞪,杏目微嗔,幹淨利落地劃清界線:“誰對你念念不忘?”
眼前這個肆意輕狂的男子,似乎總有讓素來遇事鎮定的一瞬間氣急敗壞的本事。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在他舉重若輕的功夫下被瓦解得支離破碎。子夜深呼吸一口,暗暗告誡自己不可再亂了自己陣腳。
“少安又非青麵獠牙,蜂目豺聲,怎麼說也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不比那擲果盈車的潘安遜色吧?子夜對我卻如避蛇蠍,可真讓我傷心啊!”他口中說是傷心,臉上卻是神色不邊的笑意盈盈,兩片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春色盈眉,哪裏尋得見半分傷心失意。
他清朗如玉碎的聲音裏映著濃烈的笑意,卷在無邊的月色裏穿雲破霧而來,流珠般瀉落。他笑語遲遲,腳下的步子也不曾閑著,不動聲色地欺到子夜跟前,立在那裏。他身形高大,如山似的身子幾乎遮了房間裏所有的光,忽明忽暗的燭光在他俊逸的五官上落下斑駁的碎片,反襯得對麵子夜那張巴掌般大小的臉越發的玲瓏毓秀。
“徐大人!”清脆的聲音從子夜的唇齒間碾壓而出,微涼的風中隱隱卷過來幾縷男子陌生的氣息,那張如天神般俊美的臉孔上華彩蘊集,似曾相識地眸光清淺,她微微一怔,心似被滌蕩的春水輕輕撥撩,怦怦地跳動起來,半晌,方期期艾艾道,“子夜卑賤,大人高貴,人賤物鄙,雲意殿並不是大人該來的地方。何況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傳了出去,對大人對子夜名聲都不好。”
“滿宮喧囂,我偏喜你一殿靜好。少安別無它意,原想今日是觀音菩薩涅盤之日,火樹銀花,定是滿城熱鬧,子夜遠道來我齊國,深居後宮,定然沒有見識過我齊國的物華天寶。適才遠遠見了你一個人回來,這才想著做一次東道,邀請子夜出宮一遊。怎麼,子夜不領情?”那雙如葡萄般黑得發紫的眼珠裏明明盛滿了排山倒海的笑意,口中的語氣卻突如其來的一本正經。洞開的窗戶裏斜落進兩三縷不甚清明的月光,籠得他的一身白衣好似染了一層淡淡的銀霜,暈著一種異常華美的光澤。
“出宮?”子夜的眼睛如夜之星辰,驀然一亮。
記憶的痕跡似乎永遠束縛在高牆黃瓦的殿擱樓台之內。風裳水佩,六歲那年的躑躅難行的滅國之旅,好似綠蕪凋盡的殘冬,放眼而去,滿目蔥翠都褪成愁紅慘綠,直至雨擊萍碎,滂沱的大雨將世界衝刷成失了血色的白,蕭瑟彌漫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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