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夏鳶·夜之曲  第三十三章 夜下曲·孤影

章節字數:2780  更新時間:09-12-29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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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路漫漫,究竟何時才是盡頭?時光流逝,宛如指間細碎的沙石。夙夜朦朧,白晝黑夜終有時。變遷,不過是塵世滄桑,萬物循環。

    煩躁從何而來?暮自嘲般的笑了笑,強行壓下襲上心頭的感覺。有時候人就這麼奇怪,明明討厭那些身居高位用盡陰謀權術的人,卻又偏偏不喜單純的隻見一麵便能輕易說出信任的人。

    喜歡琪薩眼中的那抹絕強與堅強,卻不喜她的懵懂與單純。這樣的孩子,注定了隻能成為悲哀的葬品。

    “大哥哥?”琪薩不死心的再喊了一遍,剛才還溫柔以待的男人此刻為什麼會讓她感到心悸?明明近在眼前,卻感覺離他好遙遠,觸手可及,卻永遠無法真正碰觸到。

    “嗯?”暮抬頭,睜開了雙眸,黯綠的瞳孔在黑暗中仿佛澄澈的翡翠,然卻讓人覺得神秘而詭異。

    見暮終於有了反映,琪薩開心地跑過去想要拉住暮的袖口,卻不料,男人輕輕偏移,躲過了那雙白皙纖細的手。

    “怎麼?”暮沉聲問道,聲音依舊淡漠而疏離。

    “大哥哥怎麼突然……”少女的話未落,就聽見身後隆的一聲悶哼。琪薩迅速地轉過頭去,入目,隆的右手手臂已經開始出現了潰爛的跡象,血液已不再是正常的紅色,而帶上了如膿的黃。

    心悚然一驚,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就算血愈術沒有用也不該會如此快速的就發生潰爛化膿的現象啊!

    “隆叔叔?”見男人抑製不住般地想要抓扯自己的肌膚,琪薩迅速上前,右手快速地舞動,釋放出點點紅芒,血愈術宛如一條靈蛇竄入了男人的傷口。

    然而,情況不但沒有任何好轉,潰爛的肌膚反而像是被火燒著般,冒起了陣陣白眼,散發出焦糊的氣味。琪薩嚇得輕聲咽唔起來,不敢再隨意動作。

    “唔,啊。”終是難以忍受那刺骨錐心的疼痛,隆呻吟出聲。

    暮見狀,微蹙眉頭,隨後走到了隆的麵前,掃了眼那已不成原型的手臂,輕巧的問道:“被咬了?”話語中帶著絕對的肯定。

    “嗚嗚,大哥哥,隆叔叔為了救小薩被那些怪物咬的。”始終還是個孩子,琪薩再也忍受不住地低聲哭泣起來。如果不是小薩一定要來這裏,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都怪她太任性了。

    “砍了吧。”暮聳了聳肩膀,毫不在意地說道。

    然而此話聽在隆的耳中,卻掀起了另一番波瀾,砍了?他說的如此輕鬆,可是這是手臂,他握劍的手!若是砍了,他豈不成了廢人一個?

    “怎麼,不願意?”見男人依舊毫無所動,暮但笑著問道。

    “大哥哥,為什麼要砍了?”琪薩在抽泣中,疑惑而痛苦地問道。

    暮不滿地蹙眉,既然他們不願意,作為外人的自己,可沒那麼好心提醒他們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呢,若是就這樣死了,說不定也不錯呢。

    “會怎麼樣?”隆強忍著痛苦詢問,他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失去了一條手臂。

    “喏,不過是和裏麵那些怪物一樣罷了。”簡簡單單,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卻讓琪薩和隆都不由的怔住了,一樣?一樣變成毫無知覺,隻知道攻擊的怪物?

    隆看著自己的手臂,疲憊而痛苦的臉上顯出一抹猶豫,到底要不要砍掉?抬頭看了眼暮,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然而依舊隻有那淡靜的笑意。

    咬牙,左手拔出墨翟劍,仿佛下定了決心般,在不顧一切地看了下去!

    “啊!”痛苦的慘叫頓時回蕩在狹小的巷道中,原本靜謐的空間在今夜究竟掀起了多少漣漪?隆無力的順著牆麵滑下,跌坐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衣衫,染紅了地麵,宛如盛放的曼珠沙華寂寞而無情,絕望而淒涼。

    “隆叔叔!”琪薩悲戚地喊著,跑過去抱住了男人虛弱的身體,嚶嚶哭泣,都是她的錯,不聽爸爸和叔叔的話,非要跑來玩。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叔叔就不會失去一條手臂。

    “女娃,要是再不止血,他就活不成了。”冷漠的聲音仿佛來自於地獄的催命之神,讓琪薩的心不自主的顫栗。大哥哥剛才不是還很溫柔的嗎?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殊不知,一件事可以改變很多,無論是自己的想法,亦或是別人的看法,角度不同了,態度也會漸漸改變。

    聞言,琪薩右手連連揮舞,一條條血色靈蛇瞬間竄入了隆的肩膀,努力修補者他受傷的身體。血漸漸停止了流淌,卻掩不住之前的黯淡。

    地麵綻放的血色之花,宛如真實的寫照,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抹除的存在。

    “隻是小小的傷口,為什麼要讓叔叔自斷手臂?你這個壞人!”見隆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琪薩驟然回頭,看著一旁依舊悠閑倚靠著牆壁,周身氣息盡顯慵懶的暮,厲聲責問。

    “小薩!”隆伸出左手輕柔地撫了撫琪薩的頭,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隨即,抬頭朝著暮報以歉意的一笑:“孩子年幼,不懂事。”

    突然出現潰爛,應該是中毒的現象,如果到現在他還在懷疑這突然出現的男子所言,那麼他這隻手臂也算是白斷了。

    見暮毫無反應,隆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愧疚,他救了小姐,而自己卻時刻對他保持著警惕。他帶著他們來到這裏,若真是別有居心,也大可不必冒著死亡的危險,費這麼大的力氣。

    沉默蔓延,隆尷尬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而琪薩卻咬著牙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悲傷。許久,暮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明月,輕聲說道:“屍毒。”

    “屍毒?”隆蹙眉,疑惑地看著暮。

    “不然你以為呢?那些東西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攻擊你們?”一抹嘲笑在暮英俊的臉上綻放開來,卻帶著邪肆的笑意。

    難道真是安逸的太久了?讓這些殘忍的血族已經感受不到威脅了?

    “隆叔叔,那些怪物是什麼?”琪薩淺色的瞳孔中倒映著男人蒼白而虛弱的身影,擔憂之語隨之溢出。

    “腐屍。”怪物嗎?或許是吧,明明已經死了,卻宛如活著般行走,沒有一絲生氣,他們的靈魂是否還停留在這世間?

    仿佛想起了什麼,隆冷硬的麵容驟然浮現出一抹憂傷,心有些抽痛。

    “腐屍?他們死了嗎?”琪薩見隆的臉色比剛才好了很多,心稍微放下了些許,再次恢複了孩子的姿態,好奇地問道。

    聞言,隆低頭沉思,仿佛無法給出孩子正確的答案。暮見狀,溫柔的笑了笑,輕聲回答:“死了,卻執著地守在世間。”

    隆身體一怔,倏然抬頭望著暮,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擁有怎樣的過往?

    “好了,既然已經沒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你們若是休息好了就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吧。”暮站直身體,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大哥哥!”琪薩見暮要離開,突然地叫了出來。

    聞言,暮身體頓了頓,似等待著琪薩接下來的話

    “謝謝你。”琪薩笑聲的呢喃一聲,然而那如貓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暮的耳中。一絲溫柔的笑意再度在男人臉上蔓延。有何必要因此而煩躁呢?若真是麻煩,除去便是。

    暮淡笑著離去,月光普照在他的身上,朦朧的背影,卻帶著說不出的蒼涼與孤寂,仿佛被天地所遺棄的孩子,隻能在茫茫人海中笑看人世滄桑。

    當俊美飄逸的身影漸漸融入於星光中,黑暗裏,飄來男人宛若帶著警示的話語:“血星既顯,輪盤碎裂,塵世滄桑,無可避免。莫被欲望吞噬了心靈,莫被靜謐迷失了雙眼,莫忘光、暗對立,卻彼此相依。”

    說他愚蠢嗎?擅自透露了落秋凜預知的結果,或許吧,隻是在那個孩子身上,他看見了月姬當初了影子。

    一樣的純真,一樣的倔強。

    唯一不同的,卻是月姬堅強的忍受著寂寞。而那個孩子,卻接受著太多人的祝福與疼愛。

    聽淺風低吟,寂寞來襲

    若無法傳達這份心願

    請至少留下,一道淺傷

    最初之約,未能守護

    這份夢境,將永遠封存

    若無法實現這份空想

    請至少留下,一道淺傷

    最初之約,最終之約

    終將如星之軌跡,劃過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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