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85 更新時間:12-10-05 10:24
以為一切都已經完滿落幕,卻不知,這不過隻是一個開始。
自從雲軒遭梁王暗算中毒而險些喪命以來,皇上似乎已經抱定了主意,要將一切有可能威脅到自己與雲軒的人,一個不留地全部清除幹淨。
在上次梁王意圖複辟的事件中,凡是有嫌疑參與謀反或曾質疑過皇上身世之人,甚至隻是曾經與梁王有過接觸的人,都在數月之內遭到了肅清。就連寧王也被徹底收回兵權,打發去遠地安家,從此不得踏足京城。
而我們,這些確實了解真相的人又將遭到怎樣的境遇,我連想都不敢去想。
皇上從西域回來之後,就把言洛派去了營裏,說是留在宮中埋沒了他的才華,要讓他去軍營中一展身手。
哪裏是要他一展身手?分明就是故意將他支開,遠離京城,也遠離我,遠離這個地方所有的秘密,或許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想到這裏,手中捧著的茶碗一下落了地。
“月蓉,你怎麼了?”言洛抓過我的手,關切地問道,“好端端的……”
“言洛,”我還在失神,兩眼也不知該望向何處,“萬一……萬一你回不來了怎麼辦?”
他轉過我的臉,一直望入我的眼裏:“怎麼會回不來?又不是去送死。”
“我總覺得皇上是故意要把你調開,不知道會不會……”
“你就別擔心我了,月蓉,怎麼說我也算是十三皇叔的侄兒,就算皇上要對付我,皇叔是一定會阻止的,而且皇上對他的感情如此深厚,也不會舍得傷他的心,至少不會那麼明顯地加害於我,但你就不同了,”言洛一臉肅色說道,“隻怕這次皇上是支開我,而要對付你們一家。”
我凝神開始回想起最近一段時間裏,皇上為整頓官製,對朝中以及地方所有官員都進行了職能盤查與監視,任職以來的功績、過失,每一條每一款,都清清楚楚地調查徹底,稍有紕漏,便將重罪責罰。
好在爹前不久就為了遠離這些事事非非,告老還鄉了。現在剩下我一個人在朝中,孤立無援,再說我這官職一向都來得莫名其妙,早已經有人對我心生嫉妒,這一通調查下來,指不定會弄出個什麼罪名來給我安上,到時我就隻有百口莫辯、認罪受死的份了。這樣說起來,皇上最近的確是開始對各處的工程進行查檢,如果某個工程出現失誤,造成死傷,而百轉千回地又與我扯上關聯,那我的罪過也自是不小。
亂,腦子裏一團亂,想說是自己想多了,卻如何也排除不了被謀害的可能。
“月蓉,”他說,“如果我們也能像那個教主一樣,隨便換一張臉就能堂而皇之地從眾人的眼皮地下逃走,那就好了。”
言洛說完,就漫不經心地站起身,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我就要走了,也不來個離別擁抱什麼的嗎?”
奇怪,聽到他那麼說,看到他的神情,我卻忽然覺得臉上一陣火熱。臉紅?不會吧,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被他親。
好歹他也要走了,臨行送別,我站起身,猶猶豫豫地伸出手,想要抱住他,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我,我也抬眼看著他,讓我主動投懷送抱,恐怕……還是有點為難。
他笑了,輕輕一把將我攬進懷裏,然後說:“月蓉,我不在的時候,千萬不要讓自己出事啊,如果有人想要欺負你,想要傷害你,你一定能想到辦法對付的,是不是?我們月蓉那麼聰明,一定可以想到的。”
我抬頭望著他,看到他目光中的堅信不疑,是在暗示我什麼嗎?能夠想到的方法,是指什麼?
他沒有再多說,之後就趕去了軍營,而我也照常每日趕去工部,做著些有的沒的,處理著早已與我沒有切身關聯的批文。每落一筆,都不由懷疑,會不會又是一道陷阱,若是批下的工程出了什麼漏子,那錯就在我了;若是不批,而耽誤了進程,又是我的過錯。
煩,舉國上下那麼多案子,總不可能一個個都在我的掌控之內,我就是再怎麼明察秋毫,也難免會有遺漏,更何況有人故意要找茬呢。
“大人,”師爺說,“果然與您預料的一樣,在下認識一些在刑部和吏部當差的朋友,近來在繼縣不是發生了水壩被衝,災民遇難的案子嗎?說是那工程就是您給批下的,還要追究什麼監督不力的罪責,更有甚者,連朝中官員收受賄賂貪汙一案也與您扯上了聯係。我看,似乎是有人故意要對大人你不利呢。是不是大人得罪了什麼人?”
“是啊,”我無力地說道,“而且還是不得了的人物。對了,師爺,最近鄰縣是不是發生了一起火災?”
“啊,是,”他回答,“一家六口人,無一生還。”
“六口?”我琢磨道,“哪六口?”
師爺疑惑地看看我,回答:“父母,子女,兒媳,兒孫。”
“哦,”我說,“大概都是什麼年紀?”
“老者約有四五十歲,兒子剛過二十,女兒約莫十七八歲,兒媳……”
“好了,”我抬手製止他說下去,“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找了個機會又進了趟皇宮,一聽言洛說起那個教主的易容術,我就想起一個人來。三王爺,胥王,據說當年他馳騁沙場那會兒,常常去西域,還學得了一手易容術,不知道是真是假,剛好他的兵符還在我手裏,就幹脆,去試他一試。
話說那天胥王正好進宮,我看準機會,趁他從禦書房出來,剛好與他迎麵撞上。這會兒原屬寧王手下的將士正好沒有歸屬,而軍中此時又因為官製整頓而缺乏接手之人,所以就隻好派胥王親自出馬,暫時統領部分兵力。
隻不過,若遭遇急情需調用兵力的話,沒有兵符,他還是無能為力。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胥王爺一見我,就與我天南海北,扯東扯西,繞了半天的彎子,才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花大人啊,本王我似乎有點東西還落在大人那裏呢。”
“嗬嗬,”我笑,“王爺客氣,叫我月蓉就行了。您說,您忘了什麼東西在我這裏?”
他轉過頭四處看了看,在我耳邊說:“上回在宮中打牌的時候……”
“哦,”我故作恍然大悟狀,“兵符,是吧?”
他衝我嘿嘿的一笑,點點頭。
“其實,月蓉我早就想還給王爺了,不過呢,就這樣還給你,大家一定會說王爺不守承諾,違背賭約,”我順手從衣袖中抽出兵符,在他麵前晃了晃,“那王爺你豈不是太沒麵子了嗎?所以我就想啊,就遵照賭約,王爺你替我完成一件事,我就把兵符還您了,您看成嗎?”
“成!成啊!”他爽快地答應道,心想我大概也不會為難他,就沒猶豫。
“唔,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知道要讓您幹什麼,太簡單的事呢,就好像是敷衍您,太難了呢,又像是在為難您。不如,王爺你教我些什麼絕活吧?”
“啊,行啊,”他說,覺得這條件並無什麼過分,“月蓉你想學什麼?”
“這個……”我托著下巴思忖道,“功夫我是學不會了,其他技術性的活呢……啊對了,聽說王爺會易容術?”
“哈哈,”他得意地笑道,“別的不說,易容術我最在行了,不過,易容術很難學,我看你一時半會兒學不會。”
“這樣啊,可是別的我又想不出,不如就試試吧?”
他見不好推辭,就帶我去他曾經住過的寢宮,準備好東西,為我講解起來。做皮麵時所需要的材料,調和時的比例,不同比例所製出的效果,如何根據不同的麵部結構與形態製出貼合的麵具,如何保養,如何作出最逼真的效果,等等等等。所有這一切,恐怕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去揣摩記憶也未必能學出些什麼頭緒來。
聽了兩三個時辰的講解,看了兩三個時辰的示範,我抓了抓頭皮,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抱怨道:“不行不行,這個太難了,根本不可能學會嘛!不要,我不要學這個了。”
“可是,”胥王有些為難地說道,“真要學會,可能得花上兩三年,總不能,到那時候你才把兵符還給我吧?”
“我才不要學這個呢,”我說,“剛才的不算,王爺你再教我點別的吧,學會了我就還給你。”
他皺起眉,冥想道:“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教你的。”
“對了,”我靈機一動,“有沒有什麼防身術之類的?隻要兩三招就能把對方製服的?我什麼絕活都沒有,萬一碰上個壞人,也好應付一下。”
“唔……”他想了一會兒,突然兩眼發光,“有了!”
說完,就站起身,招呼來一個侍者做示範。
“如果有人從背後劫持你,那麼,你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跺他腳!”胥王隨即狠狠一腳踩在侍者腳背上,“然後轉身插他兩眼,頂他下身!”
一串動作下來,那侍者已經躺倒在地,口吐白沫,紋絲不動。
“記住,要一氣嗬成,不能給對方一絲喘息的機會,”他說,“這個不用花費什麼蠻力,專門給女子防身用的,月蓉你一定能學會的。”
“哦,原來是女子防身術,”我道,隨後招來一名侍者,“那我來試試吧。”
趁那侍者從背後將我製住的一瞬間,我立即,跺腳,轉身,出指插雙眼,抬膝頂下身,一鼓作氣,把那小廝打了個倒地不起。
“好厲害!”我拍手道,“不愧是胥王爺,簡單幾招就把對方給製服了。”
“怎麼樣?好學吧?”他向我靠來,蹭了蹭我的胳膊,“那兵符……”
“哦,自然是要還給王爺的了。”
我將兵符取出,交到了對方手裏:“可千萬別讓十三王爺知道,他可是想讓我趁此機會好好捉弄王爺你一番的,要是讓他知道我那麼容易就將兵符還給了王爺,他可是要對我發脾氣的。”
“是是是,”他趕緊把兵符收起來,“我也不敢讓他知道啊,更不能讓皇上知道,把兵符輸了,還不得怪罪死我?”
達成協議,這件事就在暗中解決了。
易容術?難嗎?再難,能難倒我這位狀元爺?笑話!
回到家中,趕緊將胥王爺傳授給我的方法從腦子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挖出來,記在紙上。就憑本狀元這過耳不忘的本事,別說是兩三年的記憶量,就算是十幾二十年的,隻要與我說一遍,我都能一字不漏地完全複述出來。
在胥王麵前故意裝作學不會,而後假裝學別的東西以作幹擾,我想,他一定不會想到,我已經將所學的一切全都記憶下來,並且心領神會。
幾天後,我把爹娘和月憐一起聚到屋內,將製好的皮麵交給他們。
“哥,”月憐疑惑地問道,“你給我們這個幹什麼?”
“逃跑啊。”
“逃跑?”
我讓他們坐下來,將整件事情解釋了清楚。
“我看皇上總有一天要置我們於死地,現在朝中對我們不利的言論、舉措越來越多,說不準哪一天就被冠上個罪名,輕則發配邊疆,重則滿門抄斬。”
“啊?”月憐嚇得驚叫起來,“那我們怎麼辦?”
“我想唯一的辦法就隻有逃,但是,要逃得徹底,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不露出任何馬腳。”我說,“就好比說,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死了,而事實上,我們隻是換了副麵容,從眾人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逃走了。”
“哦,”月憐恍悟道,“但……怎麼讓別人以為我們死了呢?”
“我找來了四具焦屍,身形年齡都與我們很相似,再在他們身上留下一些能夠證明我們身份的東西,應該就能糊弄過去。”
“焦……屍?”
“放一把火,把房子燒了,造成是失火的假象,等人們都跑來滅火救人的時候,我們早就已經換了臉逃走了,而他們所能找到的就隻有四具燒焦的被當作是我們遺骸的屍體,”我又對月憐說道,“嚴大哥那邊我已經知會過了,等我們逃出京城後,暫時躲避在城外的山中,待他找機會辭去職務,以退隱為由趕來與我們會合,然後,我們一起逃去大理。”
“真的能行嗎?”月憐擔憂地質疑道,“還有,洛哥哥呢?他怎麼辦?他現在還在北漠軍營中呢。”
“等他回來就來不及了,”我說,“不過,如果是聽到了我們的死訊,我想他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趕回京中,到時候再想辦法聯絡他。”
“可是……讓他以為我們死了,他會著急死的啊。”
“他還裝死嚇過我呢,”我說道,“而且他現在遠在大漠,若是傳信,就會留下證據,所以沒辦法,隻好讓他等了。”
據說那一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才徹底被撲滅,那一天,正巧是每年傭人回鄉探親的日子,所以死者中隻有主人四口,而且沒有人及時發現火情,這也合情合理。
我的易容術輕而易舉地騙過了所有人,為了偽裝更為徹底,我將月憐扮成男子,將爹娘裝扮成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女,而我自己,則換上了女裝。以至於到了城外,娘就一直不停地照著鏡子對我說:“月蓉啊,你不覺得娘年輕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嗎?戴著這個麵具啊,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候,啊,好懷念啊。幹脆,我就一直戴著這個麵具好了,顯得娘很年輕,是吧?”
“娘……”
我正啞口無言的時候,月憐也在一旁自戀地舉著袖子,上下打量自己:“嘖嘖,娘,你有沒有發現,我扮起男人來,簡直就是迷倒眾生、風魔萬千少女的極品美男啊,剛才一路上那些姑娘小姐們一個個望著我眼睛都直了!”
“是啊是啊,月憐你扮起男人來,比你哥還俊朗呢,嗬嗬嗬嗬,”娘一邊說,一邊摸著自己的臉,朝我轉來,“月蓉,要不下次你也給娘做一個男人的皮麵?說不定也能風魔萬千少女呢,啊哈哈哈……”
我想說,我們這可是在逃亡,又不是過家家,果然女人的心態和男人是兩個完全不同領域的存在。
我在心裏由衷地感歎著,回頭卻見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後對我說:“月蓉,你有沒有覺得爹年輕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呢?”
“……”
我收回剛才的話,不是男女心態不同,而是在我們家中,無論是誰都要比我的心態良好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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