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06 更新時間:09-07-31 08:01
【曲某願為使節,前往北越。】
那一抹聲線清越,仿若融入了月之清華一般。自殿內,不卑不亢地響起時。幾乎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紛紛望向了,那白衣繾綣的少年公子。
齊泰殿晦暗的光線,仿佛片刻之間便被澈亮。如此皓白的,迷亂了人的視線。
素縞蜿蜒之餘,隱見身形削瘦頎長。
竟是愈發清雋俊秀,少年公子眉目溫潤間,隱見淡定與靜寞。盡管麵色兀自蒼白,卻也生生叫那淒豔朱砂愈加的紅豔欲滴,在如雪的頰上映刻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這個清冷的,仿若整個人都已融入月魄的少年公子。竟叫人,無論如何也移不開視線!
“曲某願為使節,前往北越。”
那抹皓白再次重複,本該是淡如止水般清冷的瞳眸,卻竟又似堅定。其中光華,仿若包容了這一世繁華,叫人迷亂其中。卻又似淡而如水,止喜止憂。
可,又有誰能知道。絕世如斯的少年公子,竟相當於半個瞎子?!
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這繁華一世隻能映出不真實的倒影呀。
帝王的麵色,自曲聆水出現一刻起便一直陰晴不定。宇文飾非望著友人的目光,似要把對方上上下下都探究個遍。
然而正待帝王剛欲開口回絕,卻不料緋衣武將已一本正色地搶白:
“臣,魅上願一同前往!”
眉心突地一跳,宇文飾非神色難言的望向緋衣武將。本是溫雅的麵容越發平靜,然而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本就麻煩,又添你一個!
既然當事人都自願請纓了,那麼帝王這下該準予了吧?
隱隱聽見有人以手撫膺暗舒冷氣,望去卻隻見群臣似規規矩矩地屏息而立,靜候聖諭。
終於,帝王現在無話可說了吧?隻是,誰都未曾料想。帝王一心維護的人竟會挺身而出,自願赴這鴻門宴哪。
真是意料之外哪。但總算了了此事不是?
然而群臣始料未及的是,最後--------
帝王竟隻拂了拂衣袖。沉聲道:
“散朝,此事容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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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啊,主上吩咐過誰也不見•••”
“什麼?”華服貌美的女子顰了娥眉,水杏雙眸瞪著攔住自己的近侍:“連本宮亦不得見?”
“這••••••”近侍為難地繼續阻在女子身前。
眼前這個女人,正是北越王的正宮娘娘,先王長公主----------
月秦心。
他一個年奉不足十二石的小小近侍,怎開罪的起?可裏頭的那位,他更是萬萬得罪不起啊。
左右為難之際,忽從殿內傳來男人沉而冷的聲音:“籬。”
簡短的仿若命令一般的單字,卻有效。
“是。”喚作‘籬’的近侍立即側過身子,垂首斂目。
女子的衣裾漸從眼前拖過,視線卻一直望著地麵。女子經過時,隱隱聞見一絲冷哼。近侍頓時顫抖著將頭埋得更低。
直到---------
女子姣美的身形已完全隱匿在那空曠的清冷殿內,籬方敢抬起頭來。
驚懼的目光,漸露迷茫。
北越王朝鎏金描龍的京都王宮,不似極愛奢華的大湘,雕梁畫棟精工雕刻。未經繁花富麗的綺飾,卻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反而處處展示了一種塞外的粗獷之美。
“秦心為你熬了些滋補湯•••”月秦心將笑顏綻放,為眼前的男人。
男人卻連頭也未曾抬起,聲音冷淡:“放在下吧,我等會兒喝。”
滿心滿臉的笑容立時微微僵住,然而男人不曾看到。月秦心尷尬卻又極巧妙的掩飾:“那喝杯清酒吧,是近日才難得從境外購得陳年好酒。”
男人這才從埋首的卷宗裏抬起頭來,對上女子毫不掩飾愛戀的眼眸,剛毅的表情稍稍緩和。伸手自然的接過女子手中的酒,菲薄的過於苛刻的唇角勾起。
果然,隻有講到這個。男人才會稍微動容。
男人極愛飲酒。
尤其是隻有湘人極愛飲的,一種名為‘桃花霏語’的清淡酒液。而且是,一小杯一小杯的啜飲。常常一個人攜著一壺‘桃花霏語’,便可飲上大半日。
不像北越人的作風,北越人隻愛大口喝著粗糙的米酒,就著大口的羊肉。
可這個男人是自己愛著的,這個國家的君主,自己的夫君。
“是你最愛喝的‘桃花霏語’呀。”月秦心淺笑盈盈,低眉為男人又續了一杯。
男人比之方才,剛毅的輪廓漸柔和。鷹眼漸融入絲溫柔。為這難得的溫存。月秦心心下漏了半拍。
北越本是馬上民族,近十幾年才逐漸安定下來。北越人天生骨架高大,生的彪壯粗獷。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有著一種奇異的融合。
身形是北越人特有的高大而頎長,精工製成的衣袍顯示其身份尊貴的同時,亦將男人的俊雅挺拔襯顯得突出。容貌剛毅粗獷之中不乏精致,比之一般北越人多了分清朗。
月秦心看的些微入了神。
男人又小飲了幾杯,忽道:“怎麼有空來?不用照顧憶璃了麼?”
聞言,月秦心微微一僵。執著酒壺的柔胰,在寬袖下隱隱顫抖。
怎麼,有空來?
這已經••••••
明顯的,太過疏遠的語氣。
越重溟,你連掩飾也不肯了麼?
女子明眸裏難掩失落,卻強顏歡笑:“憶璃已經長大了,野著呢。這會兒,該是在跟阿格練習馬術吧。”
聞言越重溟淡淡一笑:“小孩子,就讓他多玩上一會兒吧。阿格會有分寸的。”
“恩。”
女子的麵容難掩疲憊,嬌麗的容顏隱隱晦澀。在男人聽來,月秦心這聲應得漫不經心。
越重溟似是關心,卻又似例行公事一般:“要是倦了,先早些休息吧。”
語氣雖不是不耐,甚至可稱得上相敬如賓。
可月秦心一直覺得少了什麼。
不錯,便是這種夫妻之間的相敬如賓。隻在談到孩子與酒之時,才出現的短暫溫柔。
疏離的,讓人產生一種異樣的距離感。
明明她才該是這整個北越王朝,甚至於這個天下間。離這個男人最近的人啊。
日夜枕席相伴,竟然會覺愈來愈遠。是不是也,太可笑了點?
“那秦心先行告退—”
“恩。”這次男人埋首卷宗,再也不曾抬頭。
華服迤邐出了男人所在的朝華殿,拖入一地淒涼。
月秦心內心止不住的悲涼。
明明他們是夫妻啊,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般田地?
雖然她明知。這個男人一開始,娶得就不單是她月秦心。而是北越先王最鍾愛的女兒---------
秦心長公主。
越•••重溟麼?
甚至於,連這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啊。到現在,月秦心也辨不清。這男人予她的,究竟什麼是真,又什麼是假呀。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心甘情願地嫁與了他。為他生兒育女。為他,登上這王座。
她有這自信。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回到她的懷抱。北越茫茫大漠的兒女,如鷹般傑出。絕不會,如此輕言放棄!
可是,現在。她要怎麼找回自己的自信呀。
月秦心心下的悲涼隻能往肚裏咽,最後她隻能對男人說:“那你也要先休息。”
仿佛恩愛有加的夫妻一般,妻子殷切地關心丈夫的身體而說出的話語。
轉身離去的片刻,月秦心卻沒能看到。身後的男人眉梢唇角間,那快要遮掩不住而溢出的笑意。
鷹一般的利眼掠過那卷書頁的清秀字跡,最後停留在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上。
忽勾唇:“曲、聆、水。”
冷酷,而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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