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48 更新時間：09-05-25 18:32
秦河眼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揚聲說道：“阿剛，不得無禮！他們怎麼說也是客人。”
周旭剛狐假虎威地瞪了兩人一眼，然後退到一邊，眼睛就像叢林中的豺狼一眼死死地盯著他們，萬一他們是其他幫派潛入進來的殺手，他作為秦河最忠心的手下也好替他擋一陣子。
秦河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對於他們是不是對手派來的殺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所以他對淩北望和厲破軍也沒有多少戒心，反而很悠閑地抽了一口煙，然後舒坦地靠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將頭仰得高高，噴出一口淡淡的煙，眯著眼睛說道：“淩兄弟，剛才你說我對你們留洋的學生有些誤解，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麼解釋的。”
房子的氣氛也因秦河的這一句話冰解了不少，淩北望說道：“在秦老板的眼中我們這些留洋回來的學生，也許是整天有事沒事就舉著牌子組織遊行示威的好事者，又或許覺得我們清高得很，不喜歡滿身的銅臭。但，我想讓秦老板知道的一件事，我們留學生也不是就這一種，而我恰好是與他們不一樣的。我知道秦老板是做什麼的，也知道您經營這個碼頭很不容易，而且還有很多幫派在盯著這塊肥肉。剛才我還沒有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你在為賬務的事情煩心。如果這些賬務弄不好，兄弟們的工錢不能按時發放，就算他們對你再怎麼忠心，也難免會有怨言。搞不好其他幫派還沒有向我們挑釁，而我們內部就首先開始亂了。”
秦河剛開始聽的時候還是有些不以為然，認為這個留學生也不過如此，但越聽到後麵，就越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之前那個賬房先生也沒有這麼和自己貼心地說話，而且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現在最煩惱的事情，於是他開始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管，但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發現他在很認真地聽，他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還有多麼長遠的遠光，多麼大的本事。
淩北望繼續說道：“秦老板，你是做大事的人，雖然你的手下有很多替你賣命的人，但總得有一個替你安穩內局的人吧？我想你也不會僅僅滿足於現在這巴掌大的地方，我也聽說了一些關於您的事情，你從五年前就已經占領了這個碼頭，期間和大大小小的幫派開戰過，到現在才稍微安定下來，你也在滬上打下了不少名氣。但是據我所知，和你一起出道的巫泰承，現在可已經是上海的大亨了。我不用說，你也知道你們之間的距離了吧？我這麼說，並不是看不起你，如果看不起你，我也不會來投靠你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淩北望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秦河神色有些頹然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投靠巫泰承，卻到我這個小地方來屈就呢？”
淩北望突然大笑起來，說道：“其實在我看來，秦老板比巫泰承更有江湖大佬的氣派，隻可惜你一直缺少一個能在你身邊出謀劃策的人。而你和巫泰承的距離就在這個地方。誰都知道巫泰承之所以發展得這麼快，就是因為他身邊又一個蘇無遺，在他的主持之下，才得以在短短的幾年之內躥升為滬上第一大亨。”
秦河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說道：“沒想到你一個剛從海外歸來的留學生竟然對我們滬上的江湖勢力了解地這麼清楚，分析得這麼透徹，不簡單啊！真是長江後來推前浪啊！”
淩北望瀟灑一笑，作揖道：“秦老板你太過獎了，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我始終是後輩，隻是多讀了幾年書，看得比其他人遠一些罷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光故意瞟了一眼在一邊吹胡子瞪眼的周旭剛。
秦河摸了摸自己修剪整齊的胡子，說道：“恐怕我這個小地方，不能發揮淩兄弟的所長啊！”
“秦老板，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剛才我說的隻是您現在弱勢，至於以後該怎麼發展……”淩北望說到此處的時候，朝周旭剛看了一眼。
秦河也是聰明人，馬上就意會過來，說道：“阿剛，你先出去一下。”
周旭剛有些不情願，說道：“他們……”
秦河擺了擺手，說道：“淩兄弟現在是自己人，我和他有些事情要商量。”
厲破軍也在淩北望的示意下和氣急敗壞的周旭剛一同走了出去。
秦河從自己的沙發上繞了出來，給站了許久的淩北望搬了一張靠背椅，笑道：“淩兄弟，請坐。”
淩北望等秦河坐回沙發之後，才矜持地坐下來，說道：“現在法租界的各方勢力，在外人看來的確是巫泰承占了上風，但稍微分析一下便不難知道，其實巫泰承的勢力也不過如此。他雖然名義上是法租界各堂口幫派的龍頭，但又有多少人是對他死心塌地的呢？對他最貼心的，無非也就是跟他一起打拚的那幫人。而那幫人現在已經分成了幾派，都是為了等巫泰承兩腳一伸歸天之後，他們可以繼承龍頭的位置。對於這麼一幫沒有凝聚力的勢力，秦老板還有什麼可以憂心的呢？”
秦河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當年剛開始在滬上滾打的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是多麼地有雄心壯誌啊！可是現在呢？已經被那兩個小娘皮身上消磨了鬥誌！此刻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鼓動下，他似乎可以江湖會因為自己的爭雄再次掀起腥風血雨！內心也無比激蕩起來！
秦河頓時容光煥發道：“不是我吹牛，就算我現在向那姓巫的開戰，也和跟他鬧個兩敗俱傷！”
淩北望之所以老拿他和巫泰承相比較，一是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二是因為他和巫泰承本來就有過節。當年他們兩個還是兄弟的時候，一起在滬上打拚，但最後一個成了上海大亨，而他卻還隻是碼頭的一個小老板。人心都是一樣的，尤其是男人，不管他的氣量有多大，如果發覺有一絲可以轉敗為勝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淩北望笑了笑說道：“秦老板，我們大可不必這麼心急。現在巫泰承那邊正是內亂的時候，就讓他們先鬥個你死我活，等到我們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坐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呢？”
“對付一個巫泰承雖然問題不大，但是他背後牽扯的關係實在太複雜，我們不得不全考慮進去啊。”秦河畢竟不是那種年輕氣盛的小青年，經過多年的江湖曆練，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武力解決了，但還是不能完全清除的。
淩北望對他的這句話還是深以為然的，由此可見他也不是一個莽夫，是一個暫時可以依靠的對象。法租界有多少人對巫泰承的位置眼紅啊，也不是隻有一個秦河對他有所企圖，就算他輔助秦河將巫泰承的勢力連根拔起，他也不能完全保證能夠吞下這口肥肉。到時候一定會有更多的勢力來爭奪地盤。
淩北望對其寬心道：“秦老板，這個你可以放心，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何不在開戰之前先聯絡一幫對巫泰承有過節的人呢？”
這句話提醒了秦河，剛才臉上的陰霾一下子都不見了，笑道：“淩兄弟，你真是我的諸葛孔明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先做我的賬房先生吧，就如你所說的，先要把內部的事情穩定下來，才可以考慮其他的事情嘛，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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