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246 更新時間：09-04-28 23:22
今天天氣真好，林小泉坐在陽光下的回廊上，看著“她的”爹在花圃裏忙碌著。
華鈴和蕭翼天去拜菩薩祈福去了。瞬躲在陰影處懶懶地看著這邊。最近他十分奇怪，愛模仿別人，而且這個試驗對象就是自己。真不知他吃錯了什麼東西了。今天好歹安靜了下來。商會也沒什麼事，她終於忙裏偷閑了一回。
想到好像很久沒看到自己的這個爹了，於是就來他住的院子看看他。他專著地修剪著一叢七裏香，還沒發現她。她也不出聲，安靜地曬著太陽。
快到年關了吧。她想，又要忙了。哎，悠閑的日子總是過不久的。看看又準備要打瞌睡的瞬，不由地在心裏輕歎。這個人，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他活在世上有何用處。可是呢，很奇怪的，他總給自己無依無靠的感覺，像個小孩一樣的不會照顧自己。所以，才會不自覺地對他關心起來吧。
把眼光轉向還忙得熱火朝天的林老爺。這個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是以前的那個了吧。如果知道唯一的女兒早換了別人，他還指不準多難過呢。自己在現代時是孤兒，也不知道，這失去親人會是多難過的事。還是就這樣吧，什麼都不說。
正想著，林老爺仿佛跟她有感應般地抬起頭來。看到是她，高興地丟下手中的花剪，跑了過來：“小泉！”很驚喜的表情。
“爹。”她淡笑著。這個人跟以前的自己沒有任何關聯，各自處在不同的時代，現在居然得要自己開口叫爹，多奇妙啊，人生。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他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沒事。隻是想到很久沒看到爹了，女兒就來看看您。”她有些驚訝，因為林老爺的表情好像以前的那個林小泉很少看他似的。
他滿臉感動的。“來來，小泉，爹最近得了種及稀罕的茶，爹泡給你喝。”手伸到一半，卻又放下，沒有動手拉她。隻是笑著邀請她。
很古怪。就算自己沒親人也知道，親人間應該是親密無間的，而不像林老爺和林小泉這樣中間隔了層牆。她應著：“恩。”很合作地跟在他身後。
顯然，這已經讓他很高興了，幾乎都要哼小曲兒了。開心地走在前麵帶路。
林老爺的院子不大，但每個角落都充滿了生機，明明是冬天了，在這個小院裏，植物卻是蔥蔥鬱鬱的。房子也是小小的，很清幽，倒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林老爺讓她進了屋子，笑著：“小泉等等啊，爹去泡茶去。”
“怎麼不叫下人去呢？爹何必自己親自去忙。”她不解地問。
“哎，這是難得的茶葉，下人不知怎麼衝的，爹親自給你去泡來。”他樂顛顛地去了。
看樣子，原來的林小泉跟她爹是一點也不親近啊。她暗忖著。
林老爺很疼女兒的樣子。那麼為什麼林小泉跟他不怎麼親呢？
突然對以前的林小泉感興趣了起來。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已經慢慢接受了自己就是林小泉這一事實了……
喝了兩杯茶，聽林老爺感動的說了一堆自己小時候的事。她告辭出來時已經知道以前的林小泉是怎麼樣的人了。
親切，安靜，善良，冷靜，溫柔……
幾乎沒有缺點，神人一般的性子。
那是怎麼樣的人？真想見上一見。
咦？等等，自己好像見過了。在車禍那陣子，失去意識的那混沌中，她似乎還跟我說了什麼……
是什麼呢？
想不起，想不起來。
她一走出院子，就看到瞬又在“喀嚓喀嚓”。
慢慢走過去。“走了，瞬。”
她一開口，正吃得上勁的瞬一下子停止了咀嚼，飛快地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盯著她的臉，到處聞。
她呆呆看著他的臉越貼越近，“你幹嘛？”
話一出口。他立刻把注意力轉到她的雙唇。
她大窘，說話開始不連貫了：“喂，你，你幹嘛啊，想做，做什麼？”
他再又聞了聞，然後才退了一步，說話了：“我也要！”口氣十分堅決。
“要？”要什麼？心頭如同有人在打鼓一樣，“咚咚”直響。還好他退開了，要不自己要叫非禮了。
“姹蓮！”
“我，我不知道啦！”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氣呼呼地。
“我也要啦！”他開始耍橫了。“我不管，我要姹蓮，我很喜歡的，我要！”
“那是什麼玩意啦！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你弄！”她沒好氣地訓斥他。
“你剛才都喝了！”指控地看著她，十分不爽。
“我喝什麼了，我一直都在跟我爹說話！”她氣的牙癢癢的，真想打這個任性的家夥一頓。
“你喝了還不承認！”他顯然也不高興了。
“我喝什麼了我……”看他的神色顯然不像以往的無理取鬧。這讓她開始仔細想自己到底背著他喝了什麼東西。
他瞪著她，眼中有怒氣未平。
呃，好像林老爺是請我喝了茶……
“綠色的茶葉，一泡就變鮮紅色？”她試探地問著他。
他氣鼓鼓的樣子證明就是這玩意。
冤枉了他，所以她略微有些不安。“那東西是爹的……這樣吧，我找他老人家要一點給你，好不好？”低聲下氣地說著：“我們先回去，他今天說了很多話，累了，我改天一定找他要。”保證道。
他翻眼看看她，有些不情願地：“好吧。”跟在她身後。然後又嘀咕：“你一定要給我去要哦。我好久沒喝到了。”
“是是是，我一定幫你要到。”她應著，在心裏奇怪，為什麼瞬這麼想喝這茶。雖然他是很好吃，但是卻不是很有選擇性的，基本上隻要吃的他都喜歡，也沒什麼執著心。這次這麼指明道姓地要這個茶，倒是讓她有些意外了。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她都不知道這種叫“姹蓮”的茶葉這麼珍貴呢，看著林老爺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玉盒，裏麵有些碧綠的茶葉，很薄一層。
林老爺抓了四分之三的分量放進另外一個與玉匣子裏。再合上蓋子，把玉匣子遞給她。“小泉啊，你先拿著，要是少了找爹要。”
他都給了自己四分之三了，怎麼還好意思找他要。林小泉微笑著：“謝謝爹。”卻不禁有些動容。這就是爹嗎？哪怕再喜歡的，隻要子女一開口要，都是沒有半分猶豫的。
“傻孩子，說什麼謝呢。爹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嗎。”他笑著輕說。用很寵溺的目光看著她。
她可以感覺得到，這個人，可以為了林小泉犧牲一切。心卻有些發酸，自己不是他的那個女兒呢，他知道了，一定是很難過的。越是對自己好，自己就越是有這樣的罪惡感。
“那爹，女兒先走了，你忙吧。”她揮去心裏亂糟糟的情緒，強打著笑容。轉身要走出大廳。
“好的。”林老爺眼中有無法掩飾的失落，“呃，小泉。”叫著她。
她回頭看。
“其實也沒什麼。”他笑著，“天氣冷了，小心別涼著。”
“恩。”她應著。盡力忽視老人眼底的寂寥。走了出去。
瞬依然在回廊上等著。隻是這回沒在吃東西，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喏。”把玉匣子給他。
本以為他會很高興地接過，事實上，他也是滿臉笑容地接過，並且歡呼著：“姹蓮。可以喝到咯。”
但是卻是覺得他很難過的樣子，說不上哪裏不對，但就是覺得他難過得連眼淚都沒有了，好象隻有笑容。一時，她竟愣住了。站在那，不知說什麼。
好像，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他的來曆吧，他突然冒了出來，而且那麼輕易地抹殺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的眼裏生命真如草芥？但是他那單純的性子，又怎麼會是那種殺人如麻的殺人魔呢？自己不怕他，也正是因為自己不怕他，所以覺得他一定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他，到底是什麼人？他來做什麼的？
突然發現，瞬的存在就是一個大問號。自己一無所知。
“瞬……”她看著他笑眯眯的臉，喃喃問到：“你，是來做什麼的？可以告訴我嗎？”想從他口裏聽到答案，又不想聽到。
“我，我……”他想了想，然後笑：“我才不要告訴你呢。”
這個回答，才是瞬的正常反應。她有些難過又覺得鬆了口氣。
我在畏懼什麼呢？她反複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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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大廳內坐了個花枝招展的中年婦女，“祝家差我來問問小姐，婚期定在元宵那天可好？”
呆坐在椅子上，林小泉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反應。在心裏破口大罵：祝麒奉，你個孬種，不敢跟家裏鬧翻是吧，非得要接下這個爛攤子！本小姐才不想嫁給你呢！
林老爺笑著：“當然好，祝家選日子就好了，小泉你覺得呢？”他還是很好心地問問當事人。
“啊，這個，恩，當然好了。”她幹笑著。身後瞬又在吃東西……
真的頭疼的要命，好想罵他。他真的是隻顧自己吃東西，其他的完全不理會呢。連他的金主要嫁人了，他都沒反應。難道他沒考慮到這其中的包含的危機嗎？他可能麵臨失業呢。
等下要好好的教訓恐嚇下他。自己不爽，也不能讓他太高興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媒婆笑著，扭扭腰，站了起來，“我跟祝家回個信，改天送聘禮來。”
“有勞你了。”林老爺揮揮手，丫鬟端來一個紅木托盤，裏麵有一封紅包。”這是紋銀五兩，請笑納。”
“哎呀，這，林老爺，您真是太闊氣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媒婆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線了，臉一抖一抖的。
林小泉在心裏歎口氣，這婚結不結得了還是個問題呢，這辛苦費可就給了出去了。
“請路上小心。”林小泉叫雪枚送送媒婆。自己轉臉跟林老爺說：“爹，今天商會的事怪多的，女兒有點困了，就先告退了。”
“恩，小心照顧好自己啊，小泉。”林老爺很擔心地看著她。
“女兒知道的，爹也早休息。”她係了披風，拿著燈籠往走廊那去了。可以感覺林老爺在一直目送自己。
瞬依然是黑色袍子，好像上次給瞬的披風他沒還自己的。她在心裏想著，鬼知道他塞哪去了。
“瞬，等下跟我去書房。”她輕輕叮囑著他，以免他一把她送到房間就回自己住的地方大吃去了。
“要很久嗎？”他咬著合果子。含含糊糊地說。
“看情況。”看你合作不合作咯。
“那我要回房間拿點東西去吃。”他倒是答得很爽快。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都算比較好說話。
書房裏。
“瞬，你知道嫁人是什麼不？”她拿了張紙墊在他下巴下，免得點心屑掉地上逗老鼠。
“你當我是傻瓜嗎？”他瞪眼看著她，“女人類搬到另一個男人類家去住，為他繁衍後代。沒錯吧？”
“……”是正確，是沒錯，但是怎麼被他說出來，人類跟禽獸沒啥兩樣？
“對了，你也要去幫人家繁衍後代了嗎？”他睜著黑亮的眼睛看著她。
無力……
“沒關係，你的後代我也會一起保護的。”他保證著。
哦哦，他想一直這樣賴著自己啊。
感覺自己跟他考慮問題的角度完全不一樣。她一時不知如何跟他說。“我說……”
“對了，到時你給他繁衍後代完了，我們再回來這裏住好不好？”他想了想，又這麼跟她說。“我住習慣這裏了，去了其他地方又要重新認識路，好麻煩呢。”
“瞬，我啊，嫁過去就不能再回來這了，而且，我也不能帶你去。”她歎口氣，跟他解釋著。
“啊。”他呆了呆，再埋下頭繼續吃東西，“恩，我知道了。”
不爽的表情？擔心沒人養了吧。突然又不忍心為難他了：“我啊，不想嫁人的，如果真的嫁了人，你可以留在這，我會交代林伯照顧你。”
“這樣啊。”他鬆口氣的樣子，笑了起來，“那好吧。你嫁人吧。”
切，真無情。她翻個白眼，自己果然在他眼裏隻是金主而已。“我明天要去江南一趟，怕你適應不了，請了蕭先生護送，你就待在府裏吧。”
他抬頭看看自己，再又嘀咕一句什麼。然後點頭：“恩。”
“那沒什麼事了，你回房間去吧。”她無奈地歎口氣，這家夥一點忙也幫不上。應該說，自己看到他不高興的樣子，就會忍不住幫他想好了所有退路。哎，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呢？本來自己是想嚇唬他的，怎麼反而變成幫他想今後的出路了？
“唔。”他拿著自己大包小包的東西閃回房間了。
獨自在燈下坐了好一會，又覺得自己好笑：我到底在想什麼呢？瞬跟我，本來就隻是雇傭關係啊，我還想要人家怎麼著？我做的這些什麼意義也沒有呢。
隻是心裏，有一點點難過。隻是一點點。
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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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先生，小姐走了。我們回屋去吧。”林伯好心地勸著他。瞬先生跟小姐的感情真好哇。一直目送著轎子走遠。
“恩。”他點頭。跟著林伯回林府。
她走了。好像要去十幾天。這樣正好，吃東西沒人管自己啦。
他高興地賊笑。
第一天他十分幸福地渡過了。
到了第二天，他一早起來，跑去她經常等自己的回廊上找她，卻發現沒人。
呆呆站了半天，才想起來：對，她說去江南了。
慢慢地走回大廳。大廳的紅木桌上放滿了食物，是她給自己準備的。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人注意。當然不時會有眼光飄向自己，而自己，習慣了呀，因為人類總是被表麵的皮相吸引注意。即使看不到內心也沒關係，隻要看到皮相就可以被吸引了，人類就是這樣。
蘸了點花瓶裏的清水，不自覺地在桌上寫下了三個字。
林小泉。
對吧？她是叫林小泉，奇怪的人。她有奇怪的命運，本來就要做另一個人了，結果還是轉了回來，做了她的林小泉。
林小泉。恩，總之是個奇怪的人類。
人的名字向來隻是代號。而且自己很少去記住，因為無論記住與否，那個人都隻有百年壽命，很快消失了。所以懶得去記。隻是這次，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記了下來。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搖搖頭。他端過四喜丸子咬了起來。恩，今天廚師做的東西不好吃。算了，勉強吃點吧。
於是，這天，他食量減少為平日的一半。
而此時，林小泉剛從客棧出來，上了轎子。一邊在考慮，自己從沒離開瞬這麼長時間，這家夥不會弄出什麼亂子吧。也不知那家夥今天又會消耗多少食物。
這樣想著，她就告訴自己：也好，不見是好事，眼不見心不煩，免得看那家夥浪費家裏的銀子。
今天還得去別家分行看賬本呢，人生啊，真是辛苦，自己真是勞碌命嗎？
第三天。瞬食量減少為第二天的一半。
第四天。瞬跑去問林伯林小泉的歸期，得知是一個月後，無任何情緒變化，但食量是第三天的一半。也就是正常人的食量。
第五天。瞬再次跑去找林伯確認歸期，得知是一個月無誤後，沒有情緒波動地食量減到正常人的一半。
第六天。由於食量大減，瞬瘦了明顯不止一圈，急速的消瘦幾乎要把林府的人嚇壞。大家都知道林小泉很是重視瞬先生，於是急急請了大夫。結果找不出原因。而且瞬依舊是渾然不知地滿府轉悠。
第七天。瞬先生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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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林小泉揉著眉，走進自己住的房間。不知瞬那家夥怎麼樣了，家裏的食物被他消滅了多少。林伯是否管得住他。
爬上床，她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半夜，被東西翻動的聲音給驚醒了。是瞬？她腦中第一個閃過的是這個念頭，但是馬上否認了，他怎麼可能在這。
那麼是誰！
她由迷迷糊糊中立刻清醒了過來。睜開眼。
可是那個蹲在幾上的家夥明顯是瞬，不由地脫口而出，“你在做什麼？瞬？”說完又問自己，等等，瞬有那麼瘦嗎？
“我在找東西吃，你有沒有，我好餓！”他抱怨著，聲音比平時輕些。
“瞬，你過來。”她覺得有些不妙。瞬這家夥怎麼會出現在這？聽聲音似乎有些……虛弱？而且怎麼身形看來這麼瘦？
“幹嘛啦。我好累，走不動。”他咕嚕著，跳下茶幾，似乎想掙紮著往她床前走，結果才邁了一步，整個人就那麼直直地倒了下來！
“瞬！”驚呼著下了床，連燈都來不及點，就著月光想扶他起來，扳過他的臉低聲叫他。“醒醒。”
這一看之下，她嚇得臉色都變了。這臉真的是瞬嗎？怎麼瘦成這樣子了？麵頰都凹了進去。不要說沒有之前漂亮透明的膚色了，簡直都白的像張紙了。這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瞬怎麼變這樣了？她一時心裏慌亂的竟不知怎麼辦是好。
呆坐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對，應該叫大夫，可是這麼晚，哪有什麼大夫？先把他拖上床吧。
意外的，他很輕，估計是瘦成這樣的。把他安置好後，看著他憔悴瘦削的臉，才意識到，似乎心口一直在悶悶作痛。奇怪，這是什麼道理啊。
現在，怎麼辦呢？這家夥躺著，也不知是死是活，我是不是要叫人來幫忙？哎，這是當然的啦。但是瞬這麼晚出現在自己的房裏，別人還指不準怎麼想呢。
麻煩死了。算了，等天亮再說吧。他都能趕到這來，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去見了閻王。真佩服自己的冷靜，嗬嗬。
這家夥是說好餓吧。她這樣想著，去隨身攜帶的包裹裏翻了翻。找出兩包肉幹。“不知這家夥吃不吃，這肉幹好難吃的。”低語著，“還是再找找吧。”繼續翻。
身後，瞬已從短暫的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看了看自己身處的環境，再看看背對著自己一邊找東西一邊自言自語的林小泉。
林小泉。這個人就是那個林小泉。無論在哪她都為自己準備好食物，她還問自己會不會冷，她看自己的眼光不太一樣，她會擔心自己，很溫暖，是很奇怪的人類。
不自覺地揚唇微笑。
“啊，找到了。栗子餅。”記得瞬喜歡吃，就順手買了。本來還後悔自己浪費了呢。今天可不就來了嗎。她開心地拿了糕點走回床前。
見她一轉身，瞬立刻閉上眼，裝昏迷，想知道她接著要做什麼。
有暖暖的手帕覆在自己臉上，輕輕柔柔的。
她在幫我擦臉？
他好驚訝。因為從沒遇到這樣的狀況，一時又呆了。
“應該沒事吧。隻是，怎麼瘦成這樣。”她略為憂心地低喃著。
不知她現在的神情是怎樣呢？想看。
這樣想著，他自然而然地睜開了眼。
愣了一愣，開心地笑：“你醒了，瞬。”發現自己心跳的聲音很大。總算恢複了，心跳。
看到她剛才那溫柔的表情，心裏居然有很奇怪的感受。這麼長的時光裏，心，一直是單純、波瀾不驚的。今天怎麼會突然沒預兆地就亂了起來了？不，不是今天，是前段時間就攙雜了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是什麼時候呢？
對時間向來沒概念的他想了想，理不出頭緒，放棄了。看著她抱怨：“我好餓。”
這是他的正常反應。鬆了口氣的林小泉把桌子上的栗子餅和肉幹拿到他跟前。“先將就著吧，天亮了再買東西吃。”倒杯水放在床頭。看他狼吞虎咽。
“你是不是把好廚師帶著走了。”他含糊不清地說著。家裏的東西那麼難吃，我怎麼吃得下嘛。
“什麼？”
他搖頭，看著她笑：“早上我要吃肉包子，我還要喝粥，我還要吃炸春卷，雲吞，我還要吃麵湯。”
瘦成這樣了，笑得應該是怪嚇人的。可是要怎麼說呢，他微笑的樣子自有一種脫塵的氣質。點個頭，還他一個微笑：“慢慢吃，仔細噎著。”看他那瘦可見骨的臉，心口又在痛：“你怎麼回事。在家為什麼不好好吃飯！”責他。
他撇撇嘴，“還有沒，我還很餓。”
“沒有了。一下子吃這麼多，小心吃壞肚子。”
“才不會呢。”他哼哼著。“明天記得給我買好吃的東西。”然後身子往後一倒，“睡了。”
這小子！又來這招。
她咬牙切齒地想要把他從床上扯起來。在看到他疲憊的睡顏後，伸出的手慢慢收回，輕歎了聲。他始終沒說為什麼變這麼瘦呢。
給他蓋好被子，轉身去收拾桌子。所以，沒看到他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下，唇角微微上揚。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泉走出客棧房門，蕭翼天正在院裏練功，其他人各自在四周忙進忙出。
“林小姐，早。”蕭翼天打個招呼，收了功：“現在去用膳嗎？”
用膳？奇怪的說法。她笑著點頭：“恩。”為了避免自己的名聲受損一大早把瞬叫醒，要他假裝連夜趕來。剛才又在房間磨蹭了好一會，現在這小子應該到了吧。
正想著呢，小二就跑了進來：“林小姐，有客人找你。”
故意露出驚訝的神色：“那人長什麼樣？”
“幹瘦幹瘦的，個子不高不矮。”小二猶豫了一下，“小姐，你得小心點，那人的樣貌古怪。”
瘦成那樣了，不古怪就出問題了。差點笑了出來，林小泉點點頭，嚴肅地：“有勞小二哥了。”朝蕭翼天點個頭，示意他跟著一起來。
一走進大堂，就看到瞬在吃麵，身邊圍了一圈人，就是沒人敢跟他一桌吃早餐。
仍舊瘦巴巴的臉，但相對比昨晚好些了。
“瞬先生？”身後的蕭翼天十分驚訝，“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先生變這般模樣了？”
林小泉在心裏暗笑：都變成這樣子了，蕭翼天還認得出人來，真是好眼力。
“我在家很無聊，所以就來了。”他的回答顯然牛頭不對馬嘴。喝完湯，端過另一碗麵湯繼續奮鬥。
林小泉看得直皺眉。這家夥在自己來之前吃了多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似乎還要求吃很多東西。照這樣吃下去，他不得吃傻了？
“那，華鈴回林府了沒？”蕭翼天奇怪的臉色大變，神情緊張的不尋常。
“沒注意。”瞬十分幹脆的回答。
蕭翼天立刻閃到林小泉麵前：“林小姐，在下有些擔心華鈴的安危，既然瞬先生來了，請恕在下先行告退。”
“呃。”她還沒反應過來，蕭翼天已經徑自往馬廄飛奔而去了。
“嗬，”幹笑了一聲，自語：“他需要我的允許嗎？這不直接就去了嗎？”轉臉看向瞬，“我們走吧。”然後又假模假式地問道：“你怎麼變這樣了？”一臉驚訝。沒辦法，按照之前的約定，自己必須要裝作不知情嘛。
他快速吃完麵：“我要吃肉包子。”站了起來。
林小泉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知道節製二字怎麼寫嗎？”從袖袋拿出一點碎銀丟給在一旁候著的小二。“走吧。”
“煎餅。”他又想到了一種食物。
朝天翻了個白眼：“是是是。”
“加雞蛋。”
“是，不過隻可以買十個帶著走。”領著他往外走。
“包子呢？”
“十五個。”
“饅頭。”
“加饅頭一起十五個。”她毫不留情地破壞了他的小小期待。
他在身後沒做聲了。
回過頭一看，他正一臉鬱悶地瞪著自己。忍俊不住，笑：“再加一包栗子糕吧。”
“哇！”他雙眼晶晶亮地歡呼著。
溫柔地笑了笑，轉身繼續走。
快到庭院時，瞬突然在身後叫她：“你轉身來。”
她莫名其妙地回頭，這家夥又在搞什麼？
他笑著：“你，是林小泉。”是疑問又是肯定。
偏偏頭，不解他為何會說吃這話來。笑著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認得你，也知道你的名字。”他斂了笑容，很認真地說。
雖然完全不知道他說什麼，但是他的樣子真的十分可愛。忍不住用手輕捏他瘦瘦的臉。恩，手感真好，滑滑的，微熱的體溫。“恩。”點頭輕笑，再轉身往外走去。
而瞬卻在她身後失神，許久許久，才慢慢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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