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落朱顏紅塵淚

卷四 繁華默遺落，落至誰人榻  第65章 清河浮瓊簫

章節字數：3605  更新時間：09-08-04 10:31

    而默語淡然，視線盯著不幸遇害之人，她沒有點頭，伸手拍了拍煙雨的肩，示意她不必過於緊張…那幾人的不知覺就死去，是她第一次見到，除了心悸之外，心裏某處卻有些沉沉的。那幾人，不是無故受死，而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錦衣侍衛離去後，便有寥寥幾人上來，將那幾個談笑風生的人架了下去。來來往往的人群依舊，默語的視線遊離著，起身拂袖，似乎她又不準備離開，腳步向著希來客棧的正廳走去…

    “娘娘！”煙雲雖是好玩但也知現在情況並不一般，眼見娘娘非但不準備離開，反而向事發的正廳走去，她的心便提了上來，娘娘到底是要做何？！

    她連忙拉住了默語的衣袖，默語抬眼看著心急的煙雲不語，卻含笑…

    “娘娘，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一向內斂鎮定的煙雨似乎還要著急，試圖拉著默語往外走去，這樣的一拉一扯看在大夥眼裏不怪也怪了。

    而默語的視線依然停留在正廳的那一角，一桌一酒兩人，那兩個男子其貌不揚，玄衣錦袍，腰間係著三尺長劍，一劍朱雀紋騰，一劍虎臥青龍。

    剛才脫人下去的人上來領了賞便退了下去…看來，下手的就是他們沒有錯。

    “看來咱王爺還真是算準了，這裏嚼舌根的還真不少！”雖是隔著些距離，默語是被拉著遠離這是非之地，但是那幾個字她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方才死去之人還未來得及說的後文，應該是“景逸王爺要造反了”。

    這一趟來希來客棧並不是沒有收獲，她至少清楚了為何這一個月的時間不曾見過他一麵，為何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他音信全無，……

    但是心頭起了疑惑，為什麼，一直是靜觀其變的他，忽然間有了如此公然大逆的行動？

    默語將自己的視線收回，若是冒然上前詢問，他們隻怕也不會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他們方才的舉動不就是為了不讓消息傳得滿城風雨，人心慌慌嗎？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除了陸雲，那兩個持劍的低調男子，應該也是他的得力手下才對，因為她認得出那劍的花式應是同出名門。朱雀，青龍，而陸雲的劍身雕著白虎。

    默語方才走近正廳，也隻不過想僥幸聽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從開始，她便注意到這偌大的客棧內，唯獨他們不是來歇腳的，隻形式地點了一壺酒，那般正襟危坐，視線時時注意著周圍…儼然兩隻等待獵物的鷹。

    待默語轉身離去時，那兩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過來。

    此時，煙雨的視線隨著默語而尋，似乎明白了什麼，回神她便遮遮掩掩，匆匆忙忙地將她拉出了希來客棧，看著她失神，臉頰嫣紅的樣子，倒是有趣，什麼事讓這小妮子如此方寸大亂了呢？

    “娘娘，我們去放花燈吧？”煙雨看著煙雲忽然大笑著，不知她為何而笑，但是也能猜出個一二…

    清河的南岸走向正好經過南門，而默語靜坐在清河的畫舫上，看到方才的士兵出了客棧後，便守在了鎮上的南門，來往的行人，皆要被重重盤查。因為她們是從鶴山而來，是從北門進，沒有盤查這一關，而出了南門應該就是通往錦華的都城，則必須有這麼一關。而當初從外鎮進來，也正是要經過一番盤查，但是，現在看著這裏的士兵比往常的應該要多上一倍。這倒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清河是赤緋河的分支，上頭的畫舫林立，繁華於陌，燈會時節，猶為熱鬧，來往商船，來往遊人，閑式悠然…點燈非她所願，她隻是想出來聽聽有關於他的一切，至少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

    點一盞蓮燈置於河中，任它遠飄，承載著蓮燈的心願或許便會到達天河的那一岸…

    “娘娘許了什麼願？”煙雨笑著問道。

    “艾，你這不是白問嗎？娘娘定是希望王爺能夠早日回來阿！姐，你何時如此笨了？”煙雲嘲道。

    默語卻不由因她們隨意間的笑談，紅了臉，不過她的神情仍是專注著青河的下遊，蓮燈已飄遠，她並不祈求奢望他會回這裏來，她隻希望他能夠平安。他三番五次地舍命相救換得她一次的祈願，算來還是不公平，可是他已經占領了她的心，那也算扯平了吧…

    “娘娘，你說是嗎？”煙雲看著她那番失神的模樣，不禁憂慮，往日她那般模樣肯定是想王爺了，今日娘娘好不容易心情大好出來遊幸，她怎麼又提這不該提的。

    當日王爺送她來別莊的時候，她便好奇王爺不曾對什麼人上心過，怎麼會對一個和親的郡主那般寵愛，山鶴別莊，是王爺的重要府宅，不曾讓誰進來過，卻讓她來了。可是，那日送她來的王爺臉上卻是極度的冷然，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們之間的些許不妥…

    可是眼下，王爺回來也不知猴年馬月，赤緋之亂層出不窮，王爺手上雖不缺精兵良將，但是那個狗皇帝並不好對付，否則王爺也不用忍那麼久，準備那麼久了…王爺有意隱瞞了赤緋之亂，麵對娘娘偶爾的詢問，她又不知該如何回答，怕就怕王妃娘娘不能理解王爺的苦心。

    三行人放完燈罷，船隻剛上岸，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在淺吟作詩：

    “天河與雲共一色，

    舞盡千帆皆笙歌。

    盛世繁花藏青舸，

    嫣然婉笑傾山河。”

    大氣裏透著婉約的詩詞，會是誰做的？又是為誰而吟頌的？

    抬眼遠望，一襲青衫靜掩在花燈夜色之中，劍眉如虹，鳳眼薄唇，看似儒雅書生的那人，卻擁有一個書生所沒有的大氣和灑脫……

    “我看公子，如此麵善，可否到鄙人船上一聚？”默語上岸不過五步，便聽那吟詩之人，款款來至她的身前，行禮要約。

    這是默語沒有想過的，但是待他走近時，方才看清他的青衫上隱繡著宮廷式金絲，意識到他定是非富既貴的朝堂之人抑或是入仕之徒。而印象最深刻就是他腰間環著的青鸞鳳舞玉佩，這個玉佩很特別，做工不像錦華工匠，也不像璽樂藝工，默語也算在璽樂太子殿，錦華王府看過的頂級珍品至寶不少，唯獨對這一號不解。

    煙雨煙雲的警惕性很高，那青衣人還沒靠近默語之前，她們雙雙就機警地就擋在了默語的身前。

    而青衣男子笑而不言。

    在沒有弄清他是敵或友之時，默語也不敢輕舉妄動，示意煙雨出言。機靈的煙雨明白默語的意思，立刻做出了回應，對著那來意不顯的青衣男子道：“公子，今日也有興致遊曆這青河美景啊，不過我家公子剛遊完，有些乏意，改日有幸在於公子敘上一敘吧…”

    本以為儒雅如他，遭到如此委婉的回拒之後，該是知禮而退，可是他的回應一言，便鎮住了煙雨，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絕。

    折扇秀出清風，輕揚衣袂，青衣之人，娓娓回應道：“莫不是公子嫌棄謙某人的畫舫不成？”

    他的眼眸笑望著默語，卻是誠笑可佳，看來他今日非要與她“敘上一敘”不可了？

    這下讓默語也不知是否該讓煙雨回絕下去，眼前這個看似儒雅秀逸之人卻有著強烈壓迫人的氣勢，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但是默語此刻倒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與這樣一個人會過…

    …若隻是到畫舫上一聚，倒也無妨，但是不知其究竟是何意，他若朝堂之人，應該是向著景逸王爺而來的，這般偶然和男子裝扮的她在小鎮上相逢，又不像是有意為之…

    默語抬眼，看了看煙雨煙雲，再望了望岸上不遠的茶坊，視線不由停在了那兩個有幸在客棧裏見過一麵的兩個男子身上，那兩個男子遇到默語的視線後，卻不約而同轉移了視線。看來，真是如此沒有錯，他們是跟來了…

    默語點頭，示意煙雨煙雲應承那青衣男子的要約…

    煙雲煙雨似覺得有些不妥，但是順著著默語定遠的視線望去時，她們也便點頭了。

    “艾，我隻是邀請你們公子，而不是你們！”

    幾個忽然從身後冒出來的幾個人將煙雨煙雲擋住了。她們的身手不凡，對付這些人應該是措措有餘，可是卻見畫舫上的王妃娘娘卻伸手示意他們不要大動幹戈。

    雖不知來人是敵是友，不過目前前況來看，他卻算不上是“正道中人”呢…

    王妃娘娘就這樣上了“賊船”，萬一出了個什麼，她們怎麼向王爺交待，她們自己也於心不安啊…

    煙雲亂了陣腳，怎麼辦，怎麼辦阿！

    煙雨首先撥開那兩個士衛，鎮定道：“我不上你們公子的畫舫，隻上我們自己的！”

    聽罷那兩個士衛才妥協乖乖讓道，但是她們卻始終不離她們左右，監視著她們，就怕她們衝進畫舫，會負了主人的交待…

    而此時王妃娘娘已經進了畫舫的內廂，這裏頭是什麼情況，她們心裏是一點數也沒有…片刻後，畫舫中傳來了幽揚的瓊簫之聲…

    一曲江南望，一曲戈壁灘，一曲鳳舞傾城，一曲戰馬瀟歌，青山秀水，鳥啼蟲鳴，山河變幻，似在吹訴君臨天下之殤，轉而一曲天下賦，一曲群雄並起，一曲盛世繁華，血染江山，千軍萬馬，箜篌弦斷時，醉臥沙場，終是馬革裹屍幾人還，似要吹盡人世滄桑。

    曲未盡，情未盡，如是聽著豪氣萬丈，卻也有婉約傷感…

    而她靜坐在案旁，觸弦而收，卻又試著轉軸撥弦，十指七弦，綠漪依然，當下已卻是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更是不及初學者…

    她隻是淺然笑著，心裏已無所敘，她早已接受流音已離她而去的現實…

    眼前之人，瓊簫在手，望進她的眼眸又是放肆不羈，從進來時，便無故贈她鳳尾，而他開始吹奏，到現在仍是未停，他究竟是想做何？？他像是認識了她許久一般，而她卻對他一無所知，他是誰？

    默語欲起身走到畫舫之外，如是，他果真停了下來。

    “你要到哪裏去？這鳳尾你不喜歡嗎？”溫顏而問，心切柔腸，這樣的問話顯得太可笑，沒有禮謙，沒有主客之分，他們隻不過是陌路人，他的問話為何如此？

    “夕莫郡主？”輕吟低喚，溫厚的聲音，似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哪裏聽過。

    默語微怔，眼前人衝著郡主來的？她沒有轉身，還是想向外走去，可是忽然間身後襲來逾越了禮數的放肆，緊緊的擁抱。

    這讓她停下了腳步，如此忽然，倒讓她略感無措…隻卻聽他在耳邊呢喃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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