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落朱顏紅塵淚

卷二 半夏誰輕歌，歌盡誰年華  第12章 故人如夢遠

章節字數：2363  更新時間：09-04-28 22:56

    緋衣女子娉婷而立，紫袍男子腳尖一點，輕然地越過淙流，揚起的紫色衣袂如同霧裏的落英，仿若藏在夜色裏的夢裏繁花景，若如曇花一現。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淡然的深瞳，藏著沒有盡頭的深邃。

    他的眼前，是緋衣女子的低眉頷首，在她的臉上散開絕美的笑顏，傾世的紅顏，醉盡天下的紅顏，可是眼角淚花，散在了霧氣裏。這是一副絕美的畫，畫中璧人流彩，如仙。

    伊人倚橋欄，心淚蔓愁傷。

    若君抬望眼，愁音不複彈。

    往日苦思盡，盼得今日臨，

    淚眼藏迷離，千言萬語情。

    緋衣女子笑著笑著，明眸裏的淚水不自覺地蔓延開來，那種心裏這一直藏著的痛，寂然反複，卻是再也不能用輕吟的淚花訴盡了。雲端鸞回青鳥盤旋，山林花叢流水依然，隻是此情能否輕離歲月寒？

    “逸捷，音兒給你的書封，看了嗎？”緋衣女子緩步靠近紫袍男子，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她哽咽著打破了靜默，軟聲低語，回蕩在他的耳邊。然後，就是一片更加寂然的沉默，他們之間的空氣像染了皓雪霜花，透過她的心底，將她凍結。他不語，眼神停留在了很遠的遠方。懷裏女子，頓然哭得更加地淒厲，斷斷續續地道：“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能再忍受他了。你知道嗎？每當他要碰我的時候，我簡直恨不得去死！…但是，你不是說，很快我們就會有未來了嗎？所以，我不會死的。”她抬眼，淚水將她的容顏浸染，隻是此時，臉上的表情隻剩了傷愁，嘴邊的笑意早已淡卻。

    “音兒，不要這樣子。”楚逸捷望著她，淡默的神情依然。

    “你的一時衝動，便會毀了我們的所有，別忘了，他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儒弱無能。你這樣子出來，很危險知道嗎？”楚逸捷輕抬起她梨花帶雨的臉，安撫道，她那絕美的容顏不該有如此的愁傷。

    “逸捷，你在怕他嗎？如今以你的權勢何須怕他！”池音撇過臉淒然的笑道，楚逸捷斂眉，道：“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還尚需要時日，你難道不知嗎？”

    “時間，時間，蹉跎了多少時間，就因為你答應了和親，我們才拖到現在不是嗎？！”池音冷然地笑道，

    “音兒，你何時變得如此不通理了？”楚逸捷的語氣微寒。

    “我不通情理？！若我不通情理，你以為我會願意呆在楚逸君的身旁嗎？！若我不通情理，我爹會至此對你罷休嗎？”池音的聲音顯得有點激動。。可是她還想說下去的時候，就被楚逸捷冷然的聲音，打斷了。

    “你何以便得至此？你是在威脅我嗎？還是你覺的你爹的做法，對本王還不夠威脅的？！”

    一語出，池音的神情恍惚，她仿佛覺得天空在旋轉，塵世末日臨近，自己的身上的每個角落都痛的不堪，楚逸捷，你還是你嗎？從不曾聽見你用這樣的語氣說過這樣的話，為何今日她隻是一時思君深切，情急之語，卻換得他那樣的冰冷！

    “好了，音兒，聽話，有點遲了，這裏不安全，你還是先回去吧。”楚逸捷見她潸然失落的樣子，放柔了聲音便道。池音還在恍然中，她根本不相信楚逸捷是會說出那種話的人，她不知道，她做出的犧牲竟然換來他如此的冷然，她哪裏錯了嗎？！她的心裏結鬱，似乎越積越深，仿佛瞬間便會爆發出來，因為，她本是一個普通的紅顏，心思細膩得可以察覺到一切的變化，從楚逸捷沒有回書的時候，她便開始不安。每每總是派人打探王府裏的消息，也關於那位王妃的消息，但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讓她恍然。

    “今日王爺帶王妃去了花市，但是小的派的那群家夥太沒有用了，王妃剛好被王爺救下了。”

    “王爺回到王府，便去了王妃的寢廳。”

    “王爺今日又派了劉太醫進府給王妃娘娘看病。”

    這些這些，從派去的人帶來的話裏，沒有一句讓她不感覺心酸的。

    她不瞬便緊緊抱住了楚逸捷，頭埋在了他的懷裏，問道：“逸捷，是我錯了，行嗎？你不要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好嗎？”

    可是，楚逸捷拉開了池音的纖手，淡淡地道：“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再提起，往後，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一個溫存的擁抱，他也舍不得給了，一句暖心的話語，他也舍不得給了，難道他真的不是以前的楚逸捷了嗎？！虛空，虛空，此情不過一場夢，年華流轉故人已與韶華消融！池音顫然，無法接受看到的，聽到的，她傾盡了天下，卻無法傾留自己深愛的人？！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定是她今日的話嚴重了，才會讓楚逸捷如此相對，但是她想起了那個尚未蒙麵的夕莫郡主，王妃，那本該是她的位置，她恍惚地道，眼神對上了楚逸捷深遠的眼眸，淒然地笑道：“王爺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嗎？”

    楚逸捷看著池音傷愁的臉龐，心裏卻有點怔然，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何意？

    “王爺，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樂璽送的貢品，夕莫郡主了吧？！”池音轉而問道，這樣揶揄的話語，這樣落寞的神情，眼神直直地望著他那俊然的寒臉。

    他的眉間閃過了一絲冷然，卻輕笑道：“她不過是樂璽的緩戰之計，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何以會對她動情？音兒，你真是太愛說笑了。”

    “哦，是嗎？那看來是音兒多心了呢？”池音半信半疑，信，是因為她想相信，疑，則是因為楚逸捷的站在她麵前，而她卻覺得遙遠。

    青山顛，紅塵遠，昨日情，今日惜，錯，錯，錯，霧裏繁花卻如曇花現。

    月下人，舊夢歎，往昔情，此時憶，亂，亂，亂，佳人不過韶華傷流年。

    楚逸捷伸手劃過池音的青絲，輕笑得邪魅道：“原來，你也有如此心思，本以為你高傲默然，不把任何一人放在眼裏的。”

    池音一聽，便聽出了楚逸捷語氣裏的玩味，她的心潮重新悸然，翻動，他的姿態從未改變！還是如此的玩世不恭，還是如此有意得戲弄於她，她看到曾經的他了，她欣然，忘卻腦海的愁雲，臉上浮現了絕美的紅霞，轉身便嬌嗔道：“討厭。”

    “好了，你快點回去吧，呆在這裏很危險。”他楚逸捷揉揉她的發絲溫和得笑道，那一笑便解了她心中的千愁憂慮。她轉身離去，消失在霧裏，空氣裏還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楚逸捷站在風裏，臉上的神情被霧朦朧，已然看不清楚。

    霧散霧未盡，夢醒夢無情，

    山上明月半，唯有情兩難。

    此情不過自欺淩，卻是傷卻故人心。

    舊夢已斷不留景，捫心自問心卻停。

    而此時不遠處的黃袍男子也在風中佇立著，看著橋上這對壁人低眉耳語，嘴角勾起了冷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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