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4 更新時間：21-08-10 09:24
天空貼著一層厚厚的陰霾，整個早晨都是灰蒙蒙的，不禁讓人覺得有些沉悶，昨夜剛下了一場通透的雨，地麵上的水漬還未完全幹去，竟也在這盛夏裏破天荒地感到冷。
潮濕的巷口裏，一個男人斜著肩膀踉蹌地跑著，汗水浸透了衣服，大腿上裂開一道已經潰爛的傷口，他看了看布滿青苔的四周，身後的追趕聲愈來愈近，隻好拖著壞死的左腿朝角落裏一瘸一拐地走去。
“喲，看樣子是跑這兒來了。”身後追趕的人穿著一件洗得串色的白大褂，凶橫的雙眼瞪得老大，手中執著一把寬闊的大刀，洪亮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口遊蕩，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袁鈞徹。
角落裏的男人貼著濕漉漉的牆壁，聽著漸漸逼近的腳步聲，身體害怕地顫抖著，汗水如雨落下，他緊攥著拳頭，口中似乎碎碎念叨著什麼。
“當！”袁鈞徹早已洞察到了角落裏的動靜，一步步逼近，掄起大刀向下砍去，不料卻隻剩下一堆稻草人的衣裳，蓬鬆的身體砍下去一場空，袁鈞徹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像是被戲弄了一番，揮起大刀將稻草劈成兩半。
“袁先生！”文琴奔跑著從巷口的另一頭圍了上來，穿著一身光亮的棕色西裝，手裏緊握一把赤色長劍，見巷子裏並無旁人，疑惑道，“他跑了？”
“不，他就在這裏。”袁鈞徹神秘地搖了搖頭，一陣微風拂過，他單憑著雙耳敏銳地洞察著四周，突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火光，亟亟揮起大刀，朝身後的一處空氣砍去。
“啊——”躲藏在空氣中的男人頓時現了原形，胸膛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觸及要害，鮮血飛濺，無力地撲在了地上。
“嘁，想不到隻是一個會變戲法的小醜。”袁鈞徹蔑視地哼了一聲，將大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微微滲出血來，高傲地俯視著眼前的獵物，“雜碎，你可認識寂滅？”
“寂滅……”男人粗喘著氣，絲毫不敢動彈，眼神卻轉得飛快，閃爍其詞道，“你們……你們要找寂滅的話，不如去16區，聽說他逃到那裏了……”話音剛落，男人臉色一白，暈了過去。
“哦？死了？”袁鈞徹笑了笑，朝男人踢了幾腳，見沒了任何的反應便收回大刀，朝文琴使了個眼色，將手中的武器收斂在一個褐色的盒子裏，腳步聲漸漸遠去。
陰沉的天空中掠過幾隻野鳥，駐足在電線杆上吵鬧了幾聲，很快又沒了蹤跡，在這一帶想要生機勃勃本就困難。
“啊，你說什麼，長平街又來了好幾個領航官？”廢舊的垃圾場旁傳來一陣驚歎聲，倚靠著報廢車的男人梳著一頭中分，看起來十分年輕。
“你看我這一身的傷，還能有假？”跟他說話的男人正用紗布纏著身體，脖子上，胸膛上，大腿上淨是結痂的傷疤，想不到方才他竟裝死迷糊了過去。
“怎麼會呢，這一帶不是一向安寧的嗎？”中分男雙手抱於胸前，納悶著。
“不知道呢，也許是因為夜……啊……”男人話還未說完，身後就受了一擊重創，刀光劍影，來勢洶洶，男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什……什麼……”自己的朋友就這麼活生生地死在了眼前，中分男一臉驚訝，頓時警惕起來。
“琴，我沒說錯吧，狡猾的獵物會帶來額外的收貨。”袁鈞徹果真是老謀深算，早就看穿了男人的伎倆，緊緊跟了上來，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文琴，揮舞著大刀，在空氣中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那麼，這隻畜生又將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呢？”說罷，袁鈞徹與文琴左右並進，火花迸裂，片刻間，血染大地，寂然無聲。
天空像是被髒抹布浸過的水，陡然間飄落下滂沱大雨，不過，這變化莫測的天氣倒是也造福了啟示錄的生意，店裏陸陸續續紮滿了人，公良嘉和陸灝在前台忙得不可開交，絲毫沒有偷閑的時間，衝調出一杯又一杯可口的咖啡，肖則銘負責著後廚的甜點製作，嚴格把控著各項原料的配比。
“啊，小蔚風，你來了可真是天降救星！”陸灝憨厚地笑著，親切地搭著林蔚風的肩膀，將清洗池的工作交給了他。
“沒事的，我在樓上休息也無聊，還不如下來幫幫忙。”林蔚風和氣地笑了笑，這幾天身子疲累一直臥床，偶爾活動一下筋骨也不錯。
“公良小姐，這裏三杯經典咖啡。”
“陸先生，幫我續一下杯。”
熱鬧的氣氛似乎黯淡了人們對這驟雨的埋怨，咖啡的熱乎氣息和舒緩的純音樂交織在一起，如同輕柔的羽毛挑逗著臉頰。林蔚風一絲不苟地清洗著杯中的汙漬，輕鬆的工作讓他有了發呆的時間，他望著店裏形形色色的客人，不禁猜想他們的身份，他們都是異族？還是也有一部分人類的客人？異族特意來到這裏，用泊裏森迷糊自己的味覺，過著普通人類的生活……這都是為了什麼？
“叮——”清脆的風鈴聲打消了林蔚風的思慮，開門的是兩個衣裳被大雨浸透的人，木愣愣地杵在門口，高個的是一個頭發微褐的少年，麵容清秀，穿著單薄的衛衣，年歲看上去與林蔚風相差無幾，另一個女孩頭發是棠梨褐色的，有些內收的自來卷，看上去不過及笄之年，麵容標致而略顯稚嫩，眼神飄忽著，緊緊拽著身後少年的衣襟。
“嘉嘉姐……”女孩在人群中看見了熟悉的麵孔，雙眼一亮，怯弱地喊著。
“希瞳？！”公良嘉愣了愣，看著女孩滿臉的雨珠，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少年，朝林蔚風喊了聲，“快，拿毛巾。”
林蔚風點了點頭，拿來一塊熱毛巾，“給。”
“謝謝。”少年微笑著點頭，看上去像是舟車勞頓，略顯疲憊，用熱毛巾擦拭著女孩的臉頰。
林蔚風看著這一幕，心頭不由得揪成了一團，他望著女孩那雙寶石般晶瑩的大眼睛，笑了笑，“你……你好？”女孩隻是低垂著睫毛，偷偷地看著他。
“嘉嘉，拓先生和肖大哥在嗎？”少年粗略地擦了擦自己濕潤的頭發，把毛巾遞還給林蔚風。
“肖大哥在後廚。”公良嘉點了點頭。
少年帶著女孩去了後廚，似乎正和肖先生傾訴著什麼，林蔚風見公良嘉蹙著眉頭，一臉惆悵，開口道，“這是怎麼了？”
“他們是陳家兄妹，因為一些原因，從今天起就要住在啟示錄了。”公良嘉歎了歎氣，簡單地回應著，便端了三杯咖啡，去往了客人招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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