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9 更新時間:09-10-15 12:32
第二天天還沒亮,傭人就敲開了葉冉羯的門。冉羯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看著唧唧歪歪的傭人,話卻並沒往耳朵裏鑽。傭人離開後,他關了門繼續倒頭就睡,直到楊絮再次來找他,略帶指責的邀他起床一起去爬山時,他才算清醒過來。
清晨的鄉村與城市的就是不同。伴隨著清新的空氣和身邊青翠的草木,他們一路踏著青,身邊時不時還能傳來小鳥的叫聲。葉冉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甚至忘記了今天是交易開始的第一天。
如此的陶醉也讓他開始想家,想起那個從小生活的地方。那時的早上也是如此的愜意。即使是小時候愛賴床的冉羯,在無奈起床後,背起小書包上學的路上,聞到這樣的氣息也會精神抖擻的。一日之即在於晨,看來這話一點也沒錯。
楊絮悻悻地跑到葉冉羯身邊想要攀談,卻被冉羯淡淡的回答壓得實在喘不過氣來,隻得轉戰父親那邊。她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喜歡葉冉羯,不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或許是第一次見麵,又或許是冉羯在說完那一段說教的話之後。誰知道呢?總之她不願意去想那些,也許她在冉羯身上從來都討不到甜頭,可是她還是樂此不疲的來回做著,又或許她就是喜歡冉羯身上的這種冷淡情感。
楊絮回到林天海身邊後,葉冉羯站在一眼望去看不到底的山崖邊上,向遠處眺望。遠的近的,一切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隨著一陣清風吹來,他恍惚間有了一種飄翔於天際之上的感覺,就像眼下的一切都屬於自己一樣。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沒有打擾,沒有傷痕,他好比是天上地下的主宰者,擁有最冷酷的尊嚴和最驕傲的權利。
“感覺很好,不是嗎?”也許是葉冉羯太過於享受了,以至於連林天海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都沒有發現。
他露齒淡然一笑,似乎想讓自己剛才還在幻想的驕傲瞬間灰飛煙滅。
林天海見他不答,瞥過頭去,看著遠處的風景說:“你的感受是否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土地,海洋,天空,世間的萬物所附屬的框框不正是這些嗎?”
葉冉羯驚訝地看向他,可他依然沒有回頭。冉羯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名字還可以這樣理解,可他並不喜歡林天海此時給予的感覺,仿佛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生物一般。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是不同的。
“你們在看什麼呢?”一旁無聊的楊絮也湊了進來。
冉羯回頭,看見林天海早已轉身摸著女兒的頭憨笑。這讓他心中突然一顫,他仿佛已經將這一畫麵忘記了很久,久得就連“父親”這個稱呼都快忘記了。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林天海看了一眼失神的葉冉羯,然後笑著推搡著女兒準備下山。
葉冉羯,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別人的幸福永遠與你無關,羨慕隻會讓自己的心更脆弱。越依賴什麼就會被什麼傷的越深,你難道忘了?
他將這些話再次埋進了心底,然後反複的刻畫著,最後淡然一笑,將那回眸間全部的思緒都隨著笑容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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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得是當天下午的飛機。回到Z市已經接近傍晚了。冉羯很自然的被林天海邀請回家小住幾天。他記得那天晚上接到藍江的電話,說公司有一筆款項出現了點小問題,不過他已經處理好了,隻是來通報一聲。自從被葉冉羯提拔以後,藍江是鐵了心的在幫冉羯,或許也是幫自己,這廝的心機確實很重,冉羯有時候也不得不提防著點。
次日上午,冉羯便跟著林天海回了盛興,拿了錢他們就算“合作”愉快了。他立刻把錢打回了公司,然後電話遙控藍江啟動爛尾樓剩餘的工程。下午他主動約楊絮敘舊。
楊絮說她想去一些“曾經”的地方走走,葉冉羯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不過當她帶著他驅車前往後他就明白了,那些“曾經”的地方不過是記憶中最美麗也最寂寞的篇章罷了。
楊絮和葉冉羯去以前的高中看望了班主任,又去了畢業時的ktv唱了歌。楊絮還把他帶到了當初的那個天台,眺望。
她說:“葉冉羯,你還記得那時候我們站在這裏的情景嗎?”
他點頭,隻是點得並非那麼堅定。或許是本能的害怕記憶已經模糊,而所給予別人的是謊言和幻想吧。
可楊絮卻開始倚靠在欄杆上背對著冉羯,不無認真地說:“回憶有時候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美得像糖果,卻沒有人知道那其實是一劑穿腸毒藥,慢慢的,溫柔的,卻是將你一步步帶入死亡,領略人生最後的風光。”
葉冉羯笑了,他不明白她言語裏的意思,隻是她將記憶比畫的太可怕了。雖然冉羯有時候很討厭記憶,可是絕大多數的時間,他不能否認是記憶帶他撐過來的。
楊絮轉過身來,麵對冉羯的笑容,同樣也是莞爾一笑:“如果我問你這兩年你過得好不好?我想不用問也知道,你過得並不好。”
“噢?為什麼?就因為你聽說的那些關於我的事?”他自嘲似地嗤笑一聲。
楊絮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光是那些,而是因為你全身散發的那種氣質和感覺。”她頓了頓,因為她看見冉羯的表情裏有了一絲驚訝掠過,卻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麵對這個曾經拉過自己一把,也曾有過一陣好感的男人,楊絮用力抿了抿唇,仿佛想讓那些傷與情感滲透到嘴唇裏:“其實我想說,我也過得不好。也許你會說那和你無關。嗬嗬,是吧,那你能否就當聽別人講故事呢?”她抬起頭與葉冉羯的目光對視著。
冉羯很不習慣地眨了眨眼睛,將目光從她眼睛上挪開,不可置否等待著。
這一刻感覺沉默而無力的成了楊絮,她曾經以為自己再次遇見這個男人的時候會有很多說不完的話,很多想要告訴他的事情。而這一刻,當他真實地站在她的麵前的時候,她卻失聲了。仿佛所有的話都像一根魚刺,卡在了她的喉嚨口,語言的色彩蒼白了。
“你離開以後,我也去了我的大學。可是對於學業和感情,我都不上心,說實在的……恩……或許,我還是對你比較上心。通過一些老同學……我還是了解到了一切你的事情。”她咿咿呀呀的恩了很久,才說了這麼幾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算什麼的話,然後又沉默了。
“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許久的沉默以後,冉羯在不確定還要等待多久的情況下,打斷了這樣的對白。
楊絮神神秘秘地說帶他去的下一個地方他一定會很意外。冉羯也便沒有多問。隻是一路上的風光讓他如此熟悉,可是一下子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是去媽媽墳墓的路!
腦子裏突然閃過這句話的葉冉羯自嘲般惡毒的笑了一聲。有多久沒有回來打掃了,竟然連自己媽媽的墓碑都快給忘記了。
他又轉頭看向臉上有一陣小期待,正專心開車的楊絮:“你是怎麼知道嗎?”
楊絮嘿嘿地笑了笑:“這個麼?我是托人打聽的,不過自己也是第一次來。”
“謝謝你!”葉冉羯的這句謝謝說得很輕,他好像許久都沒有帶著這種內心的感覺說話了。
楊絮報之的還是嘿嘿一笑。
到達墓地已經是傍晚了,晚霞染紅了天邊,這樣的時候就更不會有像他們這般的人來到這裏拜祭了。葉母的墓碑還是很幹淨的,這不枉了冉羯離開那天交的管理費用。
楊絮站在墓碑前拜了拜就很識趣的走開了,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出屬於他們母子的時間。
葉冉羯盤腿坐在了葉母的墓碑前。雖然是近5月中旬,可還是隱約可以聽見蟲鳴的,葉母的相片在豔紅的晚霞映襯下似乎真的笑了。可葉冉羯的眼眶卻有了一絲悸動。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隻是在起身的時候發現腳已經麻木的沒有了知覺,天也黑的摸不著邊際了。不遠處正撕著樹葉的楊絮趕忙跑過來扶著他。
“謝謝你,葉冉羯。”躺在漆黑的夜空裏,看著月光時,楊絮對葉冉羯說,“明天你不用再陪我了,還是回去吧。”
“可是……”冉羯欲言又止,那些話他知道自己不能說。
楊絮扭頭看向他,莞爾一笑:“沒關係的,我爸那邊我會和他說的。”
“原來你都知道?”他的驚訝全寫在了臉上,可是回頭想想,她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一個屋簷底下的人。
“恩。”這個字以後楊絮停頓了很久,“冉羯,你不再是以前那個我剛認識時的葉冉羯了。”
“人都會變的,不是嗎?”他的話說得很輕巧,可心裏並不輕巧。
楊絮不再回答的笑容,讓他更加惶恐了。
變?我到底變了多少?連一個隻有幾句對話的人也發現了。他開始在心裏這樣的盤問著自己,直到楊絮將他的心神打斷。
“我發現……我還是喜歡原來的葉冉羯。”葉冉羯不知道此時該用怎麼樣的詞彙來形容現在他眼裏的楊絮,冷漠?淡然?都不是,或許是那種沉浸在記憶裏時被美好所包裹的憂傷。“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天台上你對我說的話嗎?”說完她又自我嘲解地搖了搖頭,“也許你不記得了,可我還記得。你說‘每一片雲都在飄,可是她們也一直在找尋自己的天空,也許他們的天空早就在頭上了,隻是他們一直忘記了抬頭。’”
葉冉羯突然明白了,或許她正是為了當初自己離開時那句不經意的“有緣以後會再見的”而如此惆悵或者感傷吧。
也許離別了的兩個人就不會再有緣了,因為緣分隻是在那一刻存在的東西,未來即使再被你遇見,也不再是曾經的那份緣分了。想到這裏他笑了,笑得那麼簡單。也許每一個再見,都是再也見不到。
那晚,他們在這樣的回憶與攀談中熟睡於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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