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風吹過的那片記憶

第一卷 倔 強  第十一章——春雨不潤寒心

章節字數：3133  更新時間：09-08-30 23:30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周亦燃倚靠在小旅館的窗邊，將手伸向窗外。春雨下得總是那麼纏綿，細長的雨絲飄落到手上的感覺如同觸摸綢緞般柔軟，這讓她的心不經一涼。葉冉羯從身後慢慢地抱住了她，亦燃回頭看向冉羯，眼神中透示著不舍與留戀。她的手輕輕在冉羯的臉上劃動著，直到劃出那張俊俏的輪廓，她才像剛回過神來般微微一顫。

    “怎麼了？”葉冉羯溫柔地撥動著亦燃眼前的發絲。

    “冉羯，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恩，當然……”

    周亦燃轉過身去，專注的看著窗外的雨：“曾經我聽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女孩在大雨天意外的邂逅了男孩。女孩沒有帶傘，男孩便要求相送，結伴而行。女孩笑著對男孩說‘大叔，用這套追女生已經太落伍了。’然後便衝進了大雨裏。當女孩淋得如同落湯雞般跑進公司大廳時，她看見男孩正站在大廳裏等候。前台的小姐告訴她，這位先生正是她今天要會見的客戶。女孩突然感到很窘迫，也許男孩真的是出於好心的。就這樣，兩個多小時的會談讓女孩深深地記住了男孩，特別是他的笑容。後來女孩在一家咖啡店又再次意外的遇見了男孩，並得知男孩每天下班後都會來這裏，於是她也每天來這裏畫圖。女孩是服裝設計師，有一個飛去法國學習的夢想。漸漸的兩人越來越熟悉和了解對方了，男孩會每天不忘的在下班後買晚飯帶去咖啡店給女孩，在工作上他總是盡力的支持她。就這樣，兩人戀愛了。男孩告訴女孩‘在雨天認識的人注定會成為好朋友。’女孩搖著頭對男孩說‘不，這輩子我們都要好好愛對方，不離不棄。’再後來，女孩有了出國深造的機會，正當她猶豫的時候，男孩向她許諾會等她回來的。這一去就是８年，當女孩再次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時，她看見男孩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和小孩，便沒有再上前去打擾就走了。好友問她為什麼，她說：‘他沒有必要等我一輩子的，我也沒有權力去破壞別人的幸福。’”

    葉冉羯聽得出了神，“法國”這個詞讓他想起了向小柒。曾經那個青梅竹馬，說好永遠不分開的女孩，可是現在，她過得好嗎？

    周亦燃清了清嗓子繼續講著：“當女孩坐在飛往法國的飛機上時，她給男孩打了一個電話。男孩告訴她自己好象感覺到她來看過自己。女孩笑著說‘我前兩天回過國了，看見你和你的妻子孩子在一起很幸福就沒有打擾……’話還沒說完，男孩便打斷道‘妻子？孩子？那是我姐姐和外甥。’誤會就在那一刻全部解開了，可是電話卻隨著女孩‘啊’的一聲戛然而止了。當天晚上男孩看到新聞報道說，那天中午我國飛往法國的ＸＸＸＸ號航班發生了空難。”

    “可是那隻是個故事。我們的結果不會那樣。”葉冉羯聽出了周亦燃的言外之意，極力地辯解著。冉羯明白她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而自己也不能給她一個確定的未來和肯定的答案，畢竟大家都還是在成長中的孩子，隻是他希望她不要再亂想了。可是周亦燃卻回過頭來笑著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冉羯萬萬沒想到亦燃會是這樣的表情，反而覺得不安了。

    有些東西是一定要麵對的，隻是遲早的問題，葉冉羯已經逃避了好幾個月，他知道現在自己必須回去麵對父母了。

    冉羯緊緊地握著周亦燃的手，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向她：“相信我。我先回下家，打點好後馬上來接你。在這裏等我，千萬別走，好嗎？”

    “恩。”亦燃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回應。

    那聲“恩”一直在葉冉羯的心裏不停地翻滾，就像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直到他來到自己家的大門前。徘徊，不知所措，讓他如同一個陌生人般站在了門口。

    正當他無奈的打算敲門時，門開了。葉父吃力地攙扶著腳步無力，唇色發白的葉母正晃晃悠悠地站在他的麵前。

    “媽怎麼了？”冉羯看見自己母親臉色蒼白的像張紙一樣，嚇得不知所措了。

    “快……快快，把你媽抱過去。救護車就在前麵了。”冉羯的出現無疑對葉父而言是救星，他說話的感覺急切地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葉冉羯一把抱起母親拚命地朝著救護車的方向跑去，直到車外的醫務人員接過葉母他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已經軟的走不了路了，就連手也在不停的發抖。他知道肯定由於在醫院住的那段日子裏自己幾乎沒有鍛煉，經過剛才這麼劇烈一跑，小腿肌肉拉傷了。不容冉羯多想，葉父也已經跟了上來，他囑咐冉羯先回家找出所有存折和錢，然後便急匆匆地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留下葉冉羯一個人呆呆地矗立在那裏。看著救護車遠去的影子直到消失，冉羯的耳畔仿佛還能聽到母親的責備在輕聲徘徊。

    直到現在葉冉羯也沒緩過神來，他一點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他是回來和父母說周亦燃的事情的。結果卻遇到母親重病，而父親什麼都沒說就讓他去準備錢，這更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正當他打算拖著無力且還有些疼痛的腿回家時，卻又想起了還在小旅館等候的周亦燃，不得不忍著痛調頭朝小旅館走去。

    天上的雨越下越小，就像絨絲般覆蓋在了葉冉羯的身上。當他折回小旅館正要上樓時，老板一邊攔著他一邊說：“請問你是住店嗎？”

    葉冉羯不屑地看著老板：“你的記憶力會不會太差了？我回房間找我的女朋友，請你讓開。”他把那個“請”字說的特別重，似乎想掩蓋他內心窩火的憤怒。

    “她已經走了。”老板壓低了語氣說，並同時讓出了一條道。

    冉羯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他從第一眼就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在他看來他不過是個徹底的小人罷了。葉冉羯用極度憎惡的眼光微微瞥了老板一眼，然後徑直向房間走去。

    打開門的那一刹那，一股淡淡的煙味飄進了葉冉羯的鼻子裏，使他連續咳了好幾聲。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了，除了這些煙味還沒有飄散外，就隻剩下他們昨天一夜激戰的淩亂了。

    “房間還沒有來得及整理，所以門也沒鎖。我沒騙你吧，她真的已經走了。”不知什麼時候，老板已經站在了冉羯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說完後他便轉身下了樓。

    冉羯就像丟了魂魄一樣一步一晃地走到了床邊。淩亂的被褥，滿屋的煙味，在這個時候對於他而言都成了記憶，想抓卻抓不住的記憶。他開始沉沒，沉沒在昨天的快樂與今天的悲傷之間，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無法抑製的思緒不得不讓他低下了頭。忽然，他看見地上到處都是煙頭，那些讓他眼睛一亮的煙頭，同樣也讓他的悲傷如同黃河決堤般爆發了。

    他俯下身，撿起了離自己腳邊最近的一個煙頭。他以前從不明白這般苦澀的東西為什麼會被一個女孩所接受，可是就在撿起來的這一秒他懂了，她並不隻是一個女孩，而他手上真真正正握著的是悲傷，是無奈，也是絕望。可是生活留給他們的又是什麼？葉冉羯不明白周亦燃為什麼就這麼不聲不響

    的走了，難道她願意等待他的時間就隻能用這些煙頭來衡量嗎？那麼亦燃是不相信她自己還是不相信他！

    冉羯極力的克製著眼淚，他不願它們再來“多管閑事”。他明白，一個人的肩膀上有著的不僅僅是傷痛，還有責任。這讓他又再次想起了那個在大雨裏用瘋狂奔跑來宣泄的自己，想起了他和周亦燃曾在一起的每一天，心疼的感覺一下子刺穿了心髒，他開始失心的笑，笑得如此悲傷，笑得如此倔強，聲音之大，似乎想讓全世界都聽見。

    但是很多東西是回不去的，也無法選擇。就像這一刻的葉冉羯，似乎丟了自己，丟了靈魂，可還要為責任活下去。所以他必須收起那些悲傷，在壓抑的空氣裏繼續喘息。

    葉冉羯清楚的明白自己現在到底該做什麼，可是情感並不是說丟棄就能丟棄的東西。他一直不可置否卻從不說出口的“我愛你”，在周亦燃離開後一連說了10遍，也許是愧疚，又或者是遺憾！

    無論心裏到底翻雲覆雨的折騰成了什麼樣子，冉羯都強壓著一切故作鎮定的從小旅館走了出來。上一次從這個門出來帶著的是憤怒，而這一次出來帶著的則是悲傷，他突然發現自己開始討厭甚至憎惡這個地方了。

    雨絲飄落在臉上，清涼的感覺也許能讓人發昏的頭腦暫時冷靜一下吧。葉冉羯的腦袋裏突然有一個閃念飄過，那就是母親還在醫院，父親讓他準備錢。他急匆匆的往家裏跑，剛才的小腿拉傷和失去周亦燃的痛苦全部都被拋在了腦後，忙碌也許能讓人暫時遺忘痛苦。冉羯翻箱搗櫃的找出了家裏所有的錢和與錢有關的東西，裝進包以後就揣著往醫院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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