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第二十七章

章節字數:5764  更新時間:09-07-10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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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章

    那個人一身豔麗的紅衣,略略有些淩亂。可能是騎馬從皇宮而來,站在花園中的身影微微顫抖著肩膀。紅豔的嘴唇大口大口的喘氣,頭上頂著一個紅玉髻。卻因在風中肆虐久了掉出幾縷發絲。上挑的丹鳳眼中灼灼其華,微眯著盯著我看。他身後的陽光濃烈,襯的整個人似是從花叢中奔出一樣。

    未央含笑看了看我們,拽拽我的衣袖,戲謔的說道“綺羅,還不過去,人家在等你呢~”

    我對他笑笑,身後的紫夜睜大了桃花眼,對著我們瞧了又瞧,恍然而悟,剛張口想說什麼被未央一個嗔怒的眼神瞪了回去,隨後未央一叉腰擰著紫夜的耳朵出了涼亭,齜牙咧嘴中還不忘給我一個媚眼。小白驀地從身旁吼了一聲,紫夜的臉色一變,馬上乖乖的和未央一起走了。

    我轉過頭去走向花園中間,喬晚蘇一直看著我,他站在那裏抿著唇笑的開心。直到我的手臂觸到那片嫣紅,緊緊的用力的抱住他,他的身體很瘦,骨骼分明鉻的我有點疼。耳邊傳來他清緩的聲音“綺羅……”

    “我回來了,晚蘇。”

    我回來了,晚蘇。在經曆了一場令人安心的夢境後安然回來。好慶幸,這個世界上,還有你等我回來。讓我知道自己並不是被人遺忘的存在。謝謝你,晚蘇。

    喬晚蘇反手狠狠的抱住我,放在肩上的頭顱發出了細微的啜泣聲,我心內感動,一直以來認為不屬於這裏的我,還好有你,隻有你一直一直惦記我。

    “綺羅,這次你不走了對麼?”

    “從今往後我隻是喬國的皇子喬越,再也不是綺羅了。自然是不會走了。這裏有你呢“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百裏國舅在昨晚已經都告訴了我,也想到了宮墨嶽他們肯定是必死無疑。想起當日他送我雲漸時的表情便是不對,不像是對心愛之人送出的東西,倒像是失去了一切機會的慘白臉孔。

    “晚蘇,我那日放在客棧裏的包袱可在你那裏?”

    晚蘇和我坐在涼亭裏,目光清澈,“恩,那日你帶著他離去後,不久就有黑衣人救走了我,傷好後我就探到你曾住的客棧,就拿走了那個包袱。”

    其實,那個包袱裏麵沒有什麼,隻有金紅兩條雲漸。

    “那宮墨嶽的雲漸還在你那裏吧。”

    喬晚蘇的臉色騰的變了變,半晌沒說話,我正在奇怪。隻聽他喃喃說道道“你是不是放不下他?……若是真的放不下…,我可以救他…隻要你心裏……有我就好……”說完,臉色已經青白一片。眼神中盡是受傷的神色卻還強裝鎮定對我笑笑。

    我微微歎口氣,真的是小的時候留下的後遺症麼?怎麼這個人總是這般不自信?握住他的手,沒有看他,謀反這件事情已經不可能平息下去,這是他的命,喬銘烈死了他活著也隻是折磨。“晚蘇,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將那雲漸還給他罷了……你也知道,他明天就要去了,總是兄弟一場,我沒有什麼能幫他,最後總要讓他心愛之人得到他的雲漸罷……”

    說完,晚蘇臉上便是一臉喜色,“好,咱們現在就回府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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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臉鬱悶的看著正在我身上倒弄的晚蘇,這人,剛剛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在我將金黃色的遇見交給下人吩咐交到天牢中的喬銘烈手中時,就像吃了大便一樣沉悶。我還不明所以,就見他說,“喬越,你站好!”

    我趕緊站好。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急了這位大爺他把我大卸八塊。

    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晚蘇開心的將紅色的雲漸係到我的腰上,左看右看,不滿意了又重新係上……然後又解了重來……反反複複……

    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心裏早就黑了八百回的線了。

    ……怎麼這人……跟小孩子一樣……

    好長一段時間,喬大爺終於滿意的看看我,我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腰間,還是一臉的無奈。

    這豔紅的顏色……跟我一身的白色長衫……真的很不搭……

    見我一臉的無奈,喬晚蘇不幹了,“我不管,以後你必須天天帶著!”

    伸出手就把他撈到懷裏,暗自好笑,口上還是答應他,“恩,以後每天每天都帶著,睡覺也不摘下來~~沐浴也不摘下來~~可好?”

    晚蘇一把推開了我,白皙的臉龐上印出紅霞“呸!不要臉!”說完一扭頭跑了出去。

    我欲哭無淚。

    俺很要臉的哈。俺又沒說什麼淫蕩的語言。

    我捂著自己的一張臉急急忙忙走到鏡子前麵,鏡中的人臉頰消瘦,黑發中夾帶了幾縷紅發服帖在臉頰邊上。平凡的五官,即不美麗也不英俊,臉上唯一動人的便是那雙眼睛,水光瀲灩卻是冷漠。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

    還好,沒有長成一副女人的樣子,身子最然單薄還是有發展餘地的。說起女人,空有那家夥似乎長的像是一個女人…………

    想法到這裏嘎然而止,我是怎麼了,怎麼又想起他了。

    明明知道的,隻是個遊戲。

    媽的,操,老子哪裏知道怎麼了!

    再看看自己那又張長的頭發,跟個姑娘似的。娘的!摸起桌上的剪刀撲楞楞的剪了幾下,狠命的使勁蹂躪。好不容易消了火卻發現自己的長發早已變成亂糟糟的半長不短的雜草。

    哎,難道真的是流年不利?

    沒辦法,坐鏡子前麵,眼角還瞟到小白恐懼的看著我。咳咳,剛才那場頭發亂飛可能把他嚇到了呢。笑眯眯的看著小白,“小白~~~過來,我給你剪剪~~”

    然後,我們英勇的黑豹,小白同誌,華麗的跑了。速度驚人。

    我聳聳肩膀,繼續修理自己的雜草。用剪刀將發絲修出層次,在將頭頂的頭發打的細碎,前麵的劉海沒動,後麵的頭發修整齊。好半晌,我看了看鏡中的人,臉色雖然還是很蒼白,卻少了柔弱少年的趨勢。隻到耳垂的頭發,細碎的蓬鬆著,整個人神清氣爽,最主要的,男人多了。也給我本身平凡的形象多了一些陽剛氣息。

    我站起身,抖抖身上細碎的發屑。從今以後,就真的不再有綺羅。

    喬越就是喬越。他也隻能是喬越。

    我總是要在這一世好好活著的。完整的過活這一世。

    上一輩的時間離得終究已過十幾年的時間。即使我不想忘記,可是我連回憶的勇氣都已經丟失掉。

    害怕著,恐懼著,想念會瘋長。會令我波瀾不驚的靈魂掀出巨浪。

    現在的我,承受不起。

    “越?”

    回過神來晚蘇正站在我的身旁喚我,手上端了碗綠豆湯。我趕緊衝過去哭喪著臉。“晚蘇,我明明是很要臉的~~~你看~~~我的臉還在這裏呢~~~”說著還在自己的臉上揪了一下。

    滿意的看著晚蘇崩潰的臉。我終於不能抑製的大笑出來。

    晚蘇隻是奇怪的看著我,撇了撇嘴沒說話,我低下頭喝湯,將剩下的綠豆給小白吃。等著他開口。

    “你剪了頭發。”

    “恩。”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我娘親已經過世很久了。”

    “可是父親還在。”

    “……在不在都沒關係。也沒有什麼感覺。”

    “……越。父皇要你做太子。”

    “……好。”

    “以後你會成為皇帝,至高無上。”

    “……其實我不適合。”

    “你會不會娶妻。很多很多的妻。”

    我看著喬晚蘇,他問的漫不經心,也沒有看我,似乎對小白的皮毛突然感興趣一樣。我將眼神看向窗外,外麵天色晴朗,天空上隻有一朵一朵的絮雲。大片大片的蔓延在天際。

    晚蘇,你明明可以自己坐到那個位置,卻要硬生生的推給我。你是否知道,自古以來,坐上了那個位子的人從此身不由己。

    他的身心,他的一切,就由不得自己了。

    帝王的無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蘇夫人在信中告訴我,千萬不要擾亂這個世界的秩序。我答應了你,留下來。

    是不是,就真的必須要坐上那裏?

    “會。我想要一個孩子。”

    是的,我想要一個孩子。這是我的夢想,有生之年有著一個孩子,留著相同的血液,生命的延續。我的孩子。

    很久很久前,我以為我的一生都不可能有一個孩子,因為愛上了一個男人。

    萬劫不複。被社會拋棄。想著和他一起相偕到老,即使沒有孩子又怎麼樣。

    可是現在不一樣,我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唯一的孩子。所以。原諒我,晚蘇。

    第二日。皇上聖旨,四皇子為太子。與悠國聯姻。悠八公主公子蔚藍十日後到。

    護婚的是悠國太子,公子悠然。悠國九皇子,公子鴻。

    十日後,大婚。

    我就坐在蘭陵殿中的椅子上,看著翠屏手中捧著玄色的繡著金邊的喜袍。蘭陵殿,這是喬越的父皇賜給他的宮殿。也是我的宮殿。我是喬越。進來的第一天,我遣散了宮人,獨獨留下幾個打掃衛生的宮女。翠屏從新回到我的身邊。晚蘇從那日我說我會娶妻時便再沒出現。

    悲傷。沒有喜悅。所有的一切都像被安排的發條的人偶般。

    喬皇說,以後你便是太子。

    我說我知道。

    我失去了什麼。可能是自由。但是其實在哪裏都一樣,隻要我想走,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我。

    那,我失去了什麼。不是晚蘇,不是愛情。

    千臣。是否是你。但是多年前,我就已經失去你。所以,也不是你。

    我不明白。著實迷惘。

    許多年前的事情,就像一封已被投遞的舊信,信裏有發黃故紙滲透彼時的瀲灩春陽。

    時間與記憶背道而馳。

    記憶被投遞到虛無之中。

    玄色的喜袍安安靜靜的放在那裏,宮外震耳的禮炮聲嘈雜。這蘭陵殿卻是一殿的安靜。

    旁邊站的翠屏也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翠屏,你是否知道我失去了什麼。”

    “公子,您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就好。”她清清冷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寂寥的響著,充斥到耳中的寂寞。我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悲傷,沒有人性,沒有愛人的能力。

    我除了自己什麼也沒有。我寂寞。

    “翠屏,悠國的送親隊伍可來了。”

    “昨日已到驛站,今日大婚公主的喜服早已送去。”

    “那換上吧。”

    悉悉索索的衣服聲,玄色的袍子金色的絲線。頭發因為短而挽不起髻。臉色蒼白,眼神堅定,沒有水光瀲灩,隻剩安靜的一片,半點波瀾也沒有。

    拿起紅色的雲漸係在腰上,配上青色的玉佩。沒有叫翠屏跟上,隻是帶著小白一步一步的走向婚宴的地方。

    我在婚宴園的院前停住腳。轉過身來對著小白微笑。

    我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是想將那句話說出來,卻不想讓任何人聆聽。

    “小白,若我們是因為憐憫,或者是因為寂寞,或者因為貪婪,或者因為缺失而愛,這樣的愛是否可以得到拯救?

    愛是恒久忍耐。愛是恩慈。愛是永無止境。

    我的幻覺稀薄,總是恍惚看見他的影子。即使在劇烈,也想彼時的煙花,留下的不過一地冰冷的塵埃。失去的東西,總是要強迫自己放慢想念的步伐,這樣,回憶才會細水長流,一點點,直到死去那一天……

    小白,你是否明白?

    罷了,我怎麼對你說這些,你又怎麼知道呢……”

    我聽見自己低低的笑聲,像壓抑的哭泣般刺耳。

    揉一揉小白黑色的皮毛,大步的走進婚宴的殿園。

    殿上的文武官員站起身來迎接他們的太子殿下,君王的心思莫測,這位在民間的太子殿下從民間回來,便冊封為太子。

    少年步伐從容的走過他們的麵前,身上穿著玄色的喜袍,臉上沒有表情,像是一潭沉靜的水。他的身邊那隻半個侍衛高的豹子倨傲的跟著他走,引來了一些女眷的驚呼。隨後便是整整齊齊的行禮聲,少年沒有理會,隻是一步步走到高高的婚殿台上,對著台上的帝王鞠躬行禮,明明是容貌平凡的少年,平白的多出些虛無之感。

    就像是隨時會消失一般。

    隨著帝王的一聲,“眾愛卿平身吧。”宮臣們才從地上站起來,抬眼望去,太子仍然沒有轉身,他背對著朝臣背影單薄,頭微微仰起,正在看遠處天邊的繁星。

    喬晚蘇站在朝臣中間,直直的看向那個背影。寂寥的,安靜的,很容易就被遺忘的。那個背影。

    他低下眼,越。越。越。他低低的喃到。你不在是綺羅。你隻是喬越。

    卻不是我一個人的。

    你說你想要一個孩子。你將有一個妻。那,我呢。

    我將處於一個什麼位置呢?

    他不再想了,抬起頭,因為禮儀官已經掉高了嗓子喊道“新娘到~~~~~~~~~~~~”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悠國的公主沒有蓋蓋頭,身著玄紅色的衣袍,複雜的層疊。玄紅色的衣袍上繡著金黃色的悠國國花綺羅花。大片大片的覆蓋了整個身體。她的容貌清麗,眉眼之中盡是倨傲的冷漠的態度。隻是微微瞥了一眼上位背著她的人,便不疾不徐的由著她的皇兄悠國七皇子---太子公子悠然向著台上走去。

    朝臣中有人發出短促的尖叫聲。

    悠國太子攙扶著悠國八公主一步一緩的走向高位,身邊跟著一隻半個侍衛高的雪豹,高傲的抬著豹頭跟在悠國太子的身邊,分明和太子殿下的黑豹一樣。

    本來隱在宮臣中的黑豹突然竄出來,對著前麵的雪豹“嗷~~~~~~”的叫了一聲。嚇得朝臣中有人短促的尖叫。

    公子悠然停下腳步,眼看著小黑突然高興的撲過去,被小白一個閃身壓在身子底下。發出低低的哀鳴聲。

    那是……小白!

    小白在這裏,難道,綺羅也在這裏麼?

    大殿上寂靜的像是沒有人般。朝臣們屏住呼吸看著太子殿下的黑豹著扭動著身體壓製住身下雪豹的動作,兩隻獸旁若無人的‘嗷嗷‘叫喚。

    這時,原本一直站在高位上的太子殿下,一直背對著大殿的太子殿下,突然發聲“小白,別胡鬧。”說著便轉過身來麵對著一殿的人。

    還有悠國的太子和公主。

    卻隻是淡淡掃過,對著黑豹繼續說,“過來。”

    公子悠然看向上位上的人,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裏有什麼地方坍塌,碎落,幻化成煙。

    喬國的太子殿下,喬越。自己心愛的妹妹即將要嫁之人。

    早該想到的。

    他留下血蠱的解藥。他將用法寫下來。他知道自己的計劃。他陪著他演出一場溫和安心的戲。他是綺羅。

    他是喬越。

    他即將成為妹夫。

    公子悠然就笑了,溫文儒雅。滿室的光輝。朝臣這時才發現悠國的太子,剛剛站在八公主的身邊被起風華所掩蓋的人。清冷的麵貌卻有著溫和的笑容。狹長的眼睛瀲灩,笑意盎然。長身玉立,身著青色的長衫,並不繁瑣,隻是長衫的邊緣都細細的繡著金黃色的花朵,被風一吹又入仙人一般。

    仙風道骨。

    黑豹一躍而起,輕蔑的看了看雪豹,雪豹站起身來看清高位上的人,激動的叫起來,“嗷~~~”叫著就想跳過去。被公子悠然打斷,“小黑,先過來。”

    朝臣們這才明白,莫不是,這太子殿下和悠國的太子認識?不然怎的雪豹換作小黑,著黑豹又換作小白呢?

    小白聽見公子悠然喚它,不舍的看了看高位上的人,見他沒有表情,便悻悻然的回到了公子悠然身邊。公子悠然扶著公子蔚藍,繼續往前走去。

    一步一步走上台階,將公子蔚藍的手放到他手中。

    少年沒有表情,公子悠然淺笑道,“祝太子殿下與我八妹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喬越握住他手中的女子,輕輕的答道,“好。”

    “大禮開始~~~~~~~”

    拜天,拜地,交拜。加冠,封太子妃。

    有條不紊。

    公子悠然坐在大殿上的貴賓席上,看著自己的九弟公子鴻臉色青白,同席的喬國二皇子喬晚蘇也是臉色不濟。有點想要大笑的衝動。

    唯有他,表現的穩妥不具察覺。

    洞房。

    喬晚蘇握碎了手中的酒杯。周遭都是大聲的朝賀聲,天空中煙火明亮驟然照亮了黑夜。公子悠然看見喬越眼中一瞬間的閃動,隨後恢複成一潭死水。

    他看看身邊已經爛醉的公子鴻,這個弟弟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知曉。

    身體中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就消散了,沒有了。看著那兩個相攜而去的新婚佳偶,少年纖瘦的肩膀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剪短了的發,輕輕的吹到他的心裏。

    他閉上眼睛,看見少年對他笑得燦爛無比。聽見他清淡的叫他“空悠”,他便知道自己,心裏已經裝下了。

    綺羅。我一直想和你說,你真像他。

    隨時隨地,都能看見他的影子。

    無時無刻都能用他說話的語氣叫我的名字。

    千臣,千臣。

    他也這樣叫我。

    他的名字叫,安顏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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