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9 更新時間：09-09-19 18:03
其實做王，也沒什麼不好。
每天的生活，跟在虛夜宮時沒什麼分別：
依舊可以賴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依舊豐衣足食，不必為每日三餐煩憂；
依舊呼風喚雨，唯少了那藍發和綠瞳；
依舊被捧在手心裏，卻不再是那位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
其實，我真的很寂寞。
少了百多年的記憶，一下子要接受他們，還是有點難度。
那個他們，指的就是小正太和大冰山。
明明說是我徒弟，一個卻比一個管得嚴。
早上不可空腹、飯前沒有甜食、不能無故缺席朝議、要對下人保持威嚴、大人忠告要聽、不信小人讒言、要懂明辨是非、隨時保持禮儀……
好吧，你就繼續念吧，這樣一來我也沒必要記著了。
都是死山老頭的錯，走就走，怎麼不把這兩塊橡皮也帶走？
一品侍衛長，還有王的輔佐，不管哪一個，都是能壓死人的大官。
可惜，被壓死的不是別人，正是可憐的在下我。
不是說靈王不過問世事的嗎？怎麼我這麼忙？
呃……是不過問，但還是要知道下界所發生的事。
決定權，並不在我手中，卻還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真是有夠鬱悶的王位。
奇怪的是，一眾人居然絕口不提哥的事。
仿佛崩玉落在哥手裏根本不重要。
既然如此，當初就別藉此來找我們麻煩。
不知道小烏和小葛怎麼了？
沒記錯的話，小葛受了傷，希望他還沒死—死了就不好玩。
小烏呢？眼睜睜看著我被擄走，哥肯定不輕易放過他—別弄死他就行了。
如果不是走到哪裏都最少有一塊橡皮貼著，我絕對找機會溜了。
踢踢踏踏地走著，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中央圖書室。
圖書室麼？我微微一笑—的確是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呐，東獅郎，”我豎起一根手指，“給我一個時辰，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嘿嘿，居高臨下看人的感覺還真爽—某個身高輸給藍染、市丸和朽木的可憐靈王。
不意外的，東獅郎挑起了一邊眉毛，甩開侍衛袍：臭小子，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帥氣了！
“口水抹一抹，”東獅郎斜睨著我，“就一個時辰。”
好吧，打死我也不會承認，東獅郎轉身甩袍子這個動作—真的好帥。
既然有侍衛長親自允諾的一個時辰，那麼我可在圖書室慢慢找我要的東西了。
前幾天，十分偶然的（發誓絕對不是偷聽），我聽到長穀川宰相和白哉的談話。
“王的記憶，恢複不了嗎？”
大冰山呀大冰山，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讓我恢複記憶？
“不是恢複不了，隻是被封印了。”
哇，長穀川，你閑餘時間太多了啊？居然還特意封印我的記憶？
“在哪裏？”
不問原因，直擊中心，嗯嗯，不愧是朽木輔佐大人。
“圖書室，哎，若不是因為他，老夫也不想這麼做……”
接下來，我什麼都聽不到了，大概是二人走遠了吧！
順便一提，我會聽到這麼一段，並不是因為我肚子餓了想去廚房偷吃。
咳咳，總之，爭取在今天之內把我的記憶找出來吧！
隻是，無形的記憶，是以怎樣的形態被封印起來？
一邊走一邊思考，又“不小心”聽到機密資料室監護人的對話了。
“你說，編號33的書架是不是有問題？”
“誰知道，怎麼這麼問？”
“聽說，長穀川大人親自在上麵下了結界。”
“編號25、38、51和82的架子也一樣啊！”
“不對，這次下的，是二重結界。”
監護人的對話我沒再聽下去了，以我現在的本領，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圖書室並不是問題。
33號、33號、33號，啊，有了！二重結界嗎？可惜奈何不了我。
整個架子上，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那本《曆代靈王》了。
真是，有沒有必要把我的記憶封印在史書裏啊？要是發黴了就有你好看。
失落之心被填滿之時，很多曾經失去的感情，突然如潮水般一下子湧進來。
心，好疼、好漲、好滿。
置身在虛空中，猶如過客般旁觀自己的過去。
不知不覺，居然淚流滿臉了。
這……才是完整的我嗎？
東獅郎找到我時，我已經疲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王？陛下？”
對上他那翠綠雙眸，突然發現，我能讀懂他眼中的感情了。
許多一直糾纏著我的疑問，此刻消失無蹤。
“東獅郎，”我勉強扯出微笑，“背我回去，好嗎？”
什麼也不需要說，安靜地靠在他背上，靜心聆聽他的心跳。
小小的人兒身裏，蘊藏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我想，我明白了。
但是，也不明白。
這……是愛嗎？
還是純粹的孩子式崇拜？
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寢宮前，迎麵而來的，是白哉。
曾經焦躁不安聒噪不停急於證明自己的少年，如今已經這麼高大了啊……
“東獅郎，我要午睡。”
別過頭去，不想回答白哉的疑惑。
其實不想放開這雙手。
害怕……再度失去這片刻溫暖。
哥，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所以用能溺死人的溫柔灌溉我，讓我離不開你？
你的願望，不就是取而代之靈界的王嗎？
我就在這裏，你怎麼還不來？
還有啊，你的崩玉，還在我體內呢！
沒想到，為了瀕死的我，你居然還用上了崩玉。
該不會是，浦原告訴你它的用法吧？
崩玉，即為王之修養，用俗語說，就是王的內丹。
這個崩玉，是父王吧？
所以當你把它融入我體內時，父王的殘餘力量把我的過去剝離出來了。
裏麵固然有令人痛心的，但也有令人幸福的回憶。
因為山老頭失誤，剛到獵人世界的我，初次找到了我的家人；
及後，回來這裏時，也被另一個哥，藍染收留了；
真央那段時間，雖說平淡無趣，但也是我渴望的生活；
就職、任職、升職，普通的上班族生活，我也過了百年；
因為身手，不經意就收了兩個不服輸頑固不化的徒弟；
建立起來的羈絆，讓我選擇跟藍染一起叛逃；
空座町裏，最令我懷念的，遊子的晚餐，和黑崎家；
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恍若前世；
原來，我一直在原地打轉，從來沒有前進；
所以，我才會一直長不大嗎？
太多的疑問，如海水般覆蓋了我，隻讓我感到窒息。
白哉和東獅郎的眼神，不是不明白。
隻是之前選擇不想去明白。
裏麵的愛戀和依賴，不是我所能背負得起。
直到現在，我唯一想依靠的，居然還是你。
藍染惣右介，你到底喂我吃了什麼毒藥，讓我對你如此死心塌地？
也許，那毒藥，還是自己心甘情願喝下的。
隻因為，你那一雙手，是我第一次感覺到的溫暖。
這算什麼，雛鳥情緣嗎？
早就在流魂街前，我們就已經見過了吧？
親愛的王太子太傅，藍染惣右介。
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到底要隱瞞我多久？
有時候，也許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
至少現在，我不能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過活了。
“東獅郎，白哉，”我拉著他們倆的袖子，“留下來，等我睡了再走，好嗎？”
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害怕寂寞的。
他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一人握著我一隻手，靜靜地呆在我床邊。
呐，白哉，露琦亞怎麼了？
她隻是選擇相信先王，認為我是叛徒而已。
沒關係，一護會好好開導她的，對吧？
呐，東獅郎，雛森怎麼了？
她隻是忠於自己的選擇，一如我那般被蒙蔽了心智。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她一麵，好好跟她道歉。
呐，白哉，朽木宅裏的橘子樹，現在怎麼了？
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去偷了。
所以，多種一點吧，我也很想吃。
呐，東獅郎，奶奶還好嗎？
我還沒有見過她老人家，改天一起去找她吧！
我要好好感謝她，讓我可以遇見你。
呐，你們
能不能，不要再放開我的手？
我隻是，一個害怕的孩子而已。
若相見不如不見，那我以後也不想再見你了。
藍染，惣右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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