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6 更新時間：09-03-27 10:23
半個月後，國侯慕納海之子慕蘭正奉王命從玉涯關調回王城，擔任王城軍副官長一職，而原本為副官長的烏瑟瑪則升任了官長之位。這不能不說是西羅王慕納海的刻意安排，升任烏瑟瑪，是為半個月前的杖責事件對烏家進行補償和安撫，而調回慕蘭正，一方麵是為了能在王城內部協調侯相的兩股勢力，另一方麵則是希望自己一直有所防範的國侯勢力範圍有所收窄，以便為下一步打算。
天氣似乎越來越熱了。慕蘭凝有些慵懶地摸了摸那垂在胸前的一縷青絲，每一天的日子都有些太過無聊了，現在時常還能在宮中見到他，可若是哪一天他要回大唐呢？想到這，她輕輕搖了搖頭，若是她叫他留下來，他應該會的。
“殿下，烏大人到了。”
慕蘭凝抬眼看了一眼來人，眼角笑意盈然，“怎麼升官了也不來看看我？”
“臣是怕殿下無暇召見。”烏瑟瑪一笑，看向慕蘭凝如花的臉龐，“殿下今天叫我來，應該不是為了責備我吧？”
“我喜歡聰明的女人。”慕蘭凝坐正身子，喝了一口散著清香的茶水，“白雲深大概快回大唐了。”
什麼？烏瑟瑪端著茶盞的手不禁一震。他要走了？一句話都不打算再跟她說，就這樣走了嗎？
“是他自己說的嗎？”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嘴上卻要強作鎮定。有什麼可驚訝的呢？這本來就應該是預料中的結局。
“倒也沒有正式說出口，”慕蘭凝的樣子依舊平靜，“隻不過是在父王麵前繞著彎提了一下。我想，他大概也沒有真的拿定主意。”頓了頓，她的眸中忽然綻放出一絲光彩，“瑟瑪，你說，我叫他留下來，怎麼樣？”
微微一怔，烏瑟瑪心中五味雜陳，“殿下，真的想好了？”
慕蘭凝眼中的笑意忽然又有些俏皮而深邃，“那倒也不一定。”
“殿下，這種事情，還是別開玩笑了。”烏瑟瑪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怎麼了？”她以為這一臉認真的女子是在為了自己的朋友抱怨，“男人嘛，本來就不是應該讓他太得意的。”
居賢館。
墨童一邊整理著行裝，一邊不時地抬眼看向白雲深。
“公子，我們真的要走嗎？”
白雲深坐在書案前，看著窗外那棵正迎風擺動枝條的柳樹，微微頷首。
“嗯。”目光裏，卻隱隱透著一絲猶豫。
墨童放下書本，笑道，“可我看公子卻不像是真的要走。”
他收回目光，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墨童的問題，“你先把書收起來，明日我會進宮正式給西羅陛下請辭。”
“公子這些日子還是在擔心烏大人的傷勢吧？”墨童笑了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是啊，是怎麼回事呢？白雲深想，明明知道不應該再掛念，可是，腦子裏還是會出現她的樣子。
隻好……回到自己原本的路上，繼續朝前走吧。
國侯府。
“你說什麽？父親，你要我娶烏瑟瑪？”慕蘭正的臉上寫著震驚。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慕納海幽幽地說，“西羅國有兩個女人是男人成功的捷徑，一個是你的堂妹蘭凝公主，另一個，就是未來國相之位的繼任者烏瑟瑪。讓你娶她，難道還委屈了你？一般的男人，怕是也沒這個本事得到她。”
“可是有哪個男人會真心願意娶這種女人？”慕蘭正咬了咬牙，一臉的不情願，“與其說是娶了個妻子，倒不如說是娶了個長官，像她那樣能算是真正的女人嗎？何況我現在進了王城軍，論職位，還是她的屬下。”
“愚蠢！”慕納海怒喝，“簡直是目光短淺！你娶回來的確不是女人，是權力、地位和關係！你給我聽清楚，這步棋我們下定了。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將來，這點犧牲算什麼？”
慕納海的話讓他的兒子陷入了沉默。
慕蘭正埋首想了許久，最後終於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墨童端著一壺剛剛沏好的茶水，推門走了進來。
“怎麼連烏大人也奇奇怪怪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茶壺。
好像是被人忽然推了一把，白雲深回過神，抬頭看著他。
“你說什麼？”
“剛才我下去沏茶的時候，看見烏大人在外麵站著，好像在想什麼事情，”說到這兒，墨童忽然停住，又問道，“公子，你們鬧別扭了？”
白雲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起身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像是突然下了決心，打開門便跑了出去。
可是，她已經不在了。
他四處找尋著她的身影，然而，還是沒有。
他停住腳步，氣息有些急促。
是回相府了嗎？
他吸了口氣，胸腔裏有股隱隱的疼痛。
翌日，西羅王宮。
馬球場上，沙塵飛揚。
慕蘭凝騎著馬在場中不斷穿梭，她穿著一身朱紅色的騎馬裝，長長的青絲用一根水晶金絲帶纏繞綁住，美豔的容顏看上去多了一分英氣。
“瑟瑪，”她騎馬跑回看台，翻身跳了下來，“我累了，你去吧。”
“是。”烏瑟瑪點點頭，朝馬欄走去。
慕蘭正暗暗一笑，起身快步跟上前去，搶先從侍衛手中接過韁繩，笑道，“烏大人，蘭正那匹，是陛下禦賜的皓雪馬，大人不如試試吧。”
烏瑟瑪微怔之後，笑了笑，“謝慕大人好意，不過陛下禦賜的寶馬，瑟瑪還是不敢輕易借用，這匹馬也挺好。”
說著，她便從他手中拿過韁繩，跨上馬，跑向了場中。
慕蘭正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容有些難看。
慕蘭凝看著不遠處發生的這一切，不禁漾起了一抹笑意，端起茶啜了一口。這個蘭正，是在打瑟瑪的主意嗎？哼，還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殿下。”內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喚道。
她眼角的餘光淡淡地掃過他，“白公子進宮了嗎？”
“這……白公子他，已經走了。”
“走了？”她這才將目光投向有些發怯的內官，“我不是叫你把他帶到這兒來嗎？”
“是白公子，他進宮向陛下辭行之後，就離開了……奴才……”
那張原本還有些明媚的臉上漸漸氤氳起一片陰暗，美麗的雙眸中，此刻也隱隱燃燒著火焰。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這個倒黴的內官臉上，瞬間凝固的氛圍感染到了每一個人，就連那些正在場上比賽的也紛紛駐住了馬步。
“滾。”慕蘭凝冷冷地說。
就在其他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她突然又大聲傳喚道：“顧西樓！”
顧西樓一怔，走上前去。
“臣在。”
“去，”她沉聲說道，“把他給我追回來。”
“他？”這個令她動怒的‘他’會是誰？
烏瑟瑪略一思忖，腦海裏忽然了閃過一個念頭。
“殿下……是說，白公子嗎？”
慕蘭凝沒有回答，眼眸裏依舊是滿滿的的怒氣，下頷朝一邊側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殿下，”知道了她是為誰大發雷霆，顧西樓的心裏有些抽痛，可是，他更清楚自己的位置，是不能逾越的，“臣這就去把白公子找回來。”
“慢著！”她忽然又阻止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的怒氣中夾雜著一抹高貴的傲意。
“算了。”她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便拂袖而去。
烏瑟瑪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想著那個已經離開的人。
他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留給自己……
為什麼，會覺得失落和難受呢？
冰邪王宮。
明熠殿前，冰邪王鳳棲梧高坐於王座之上，那張毫無表情的麵具不時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看不見他的神情，卻令人更心生畏懼。
二十幾個妙齡女子踧踖地站列在台階之下，每一個，都擁有花容之姿。
“聖主，”言秉直將名冊收回，拱手道，“這些女子便是最後獲選入宮的，請聖主挑選一位，代聖後執掌冊印。”
此刻，每一個應選秀女的心裏都不免激動起來。由於冰邪王沒有冊立聖後，所以如果被選中執掌冊印的女子，不僅可以掌管後宮，而且，今夜侍寢的，便是這個幸運的女子。
“哪個都無所謂，”鳳棲梧淡淡說道，“國相做主就是。”
“等等。”就在言秉直正在為不知是不是真的該自己做主而猶豫的時候，一旁的太妃水碧姬忽然幽幽笑著，開了口。
“聖主，”妖嬈的臉上依然是揮之不去的蒼白與嬌柔，“本宮心裏有一個人選，想請聖主過目。”
他下頷微微揚起，金色的麵具下，他的唇角輕輕一扯。
“想不到王嫂也在為本王選妃之事勞心，”心裏不禁泛起嘲弄的笑意，“那好吧，本王也想看看是什麼人。”
水碧姬笑了笑，美麗的眼眸中掠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憂傷。她側過臉，看向那些容姿出眾的秀女，喚道：“瑩潔。”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個容貌嬌豔秀麗的女子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鳳棲梧的視線在投向她的一瞬間，便不禁頓住。
一襲水藍色的錦紗裳，還有如瀑的青絲上，那一支小巧的琉璃簪……
這，分明是當年的她。
“聖主，覺得怎麼樣？”
她還想用過去來觸及他的底線嗎？鳳棲梧回過神，冷漠的嘲笑隱藏著難以看透的怒火。
“既然是太妃親自舉薦的人選，本王當然沒有意見。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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