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40 更新時間:22-03-07 09:22
60、是誰讓餐廳給我送早餐?
去晚了,餐廳裏顯得安靜。
我要了些土豆和燴雞蛋,憑窗找了的位子坐下來,隨意扒拉著。Waiter上前問我要不要咖啡?我說,耶。
老大吃得比我仔細,也比我豐富。他隨口問我:“睡得好嗎?”
嗯。
“昨晚我沒睡好,不知什麼原因。”老大說,“半夜還出去了一次……遛彎。”
他說酒店周邊的風景不錯,微風裏有海水的味道。隨後問:“沒吵到你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咂摸著這番話背後的用意。
沒有,我說。你就是找一大幫美女回來派對,也吵不到我。太累了,一晚上睡得像死豬。
老大似乎安心了,繼續埋頭早餐,慢條斯理,很享受的樣子。
Waiter端來咖啡,我正打算向他致謝,無意中抬頭一瞥……
這一眼,哇哦,讓我頓時眼前一亮。
我被Waiter出眾的儀表亮瞎。
這是個身材又高又瘦的男侍應,雖然穿著黑色餐廳禮服,依然能看到肩頭棱棱的骨骼。領口白到紮眼,並且熨燙得一絲不苟,配上月牙白的領花,幹淨得令人咋舌。腰間鬆鬆地係一條黑圍裙,包裹出一個狹小的胯骨,不動聲色地性感著。腳下的漆皮鞋,油光錚亮,纖塵不染,能看出十分精細的做派,雖然他隻是個餐廳的服務生。
Waiter有一頭柔軟的金發,很老派地梳向腦後,突出了一張典型的歐洲人的窄臉。膚色白到發光;唇,天然地紅潤,很符合人們對美少年的那種幻想——“溫潤如玉”“唇紅齒白”。
無論在哪,我很少看到有Waiter有戴眼鏡的。眼前這廝,壓鼻梁的金邊眼鏡,特別有型,不僅沒破壞他麵容的整體感以及堪稱完美的鼻子,反而傳遞出一種優雅的氣質。透過薄薄的鏡片,我看到一雙海水般的藍眼睛,深邃到讓人迷醉。
他舉止輕盈,說話用一點點喉頭音,音量尤其小,走路幾乎無聲,像是一隻被嚴加管教的小貓,膽怯而謹慎。
他在我眼皮底下擺放咖啡具,那麼瑣碎的小器皿,竟然沒發出一點相互撞擊的聲音,這一切使他看起來訓練有素,不僅極為細致,還有一絲鬼魅之氣。一時間,我恍惚有在地獄餐廳用餐的感覺。
我一直怔怔地盯著他看,直到他恭歉地轉身。
我忍不住對老大說,靠,這Boy簡直了……昨晚前台那女人怎麼說來著?“索契的男人都粗俗醜陋”,這不扯蛋嘛。
老大也認為這小子帥,說:“查查他祖上,未必是當地人,沒準是老沙皇的後裔什麼,流落到此。”
嗯,確實有一種貴族氣,像托爾斯泰小說裏的人物。我說。
這頓早餐我吃了很長時間,就為了欣賞他。他注意到我在看他,每次走過我身邊總是衝我微微一笑,笑容有點甜。
整個早上我就見他一個人在服務。好在用餐的人也不多。
他一連為我加了三次咖啡,直到Liza來催,說要發車出現場了。
…………
一整天在現場我都沒事,盼著雪奈能來電,跟我嘮嘮上海的事。結果,手機捏半天沒一次鈴聲。
她哥曾電告我,說雪奈吵著要到俄羅斯來探班。
我不假思索,當即回答:來吧,這裏挺好玩的。
伊藤說:“雪奈有很多事要做,還有法語課程。不能到處跑。”
既然不答應,幹嗎跟我說?於是我說,怎麼都成,聽您的。心裏卻想,傻妹子,要想我了,別聲張,自個兒買張機票來不得了,多小的事兒,幹嗎要征求你哥的意見?
在我心裏,伊藤給他妹妹的建議都屬於不近人情的那種。
無聊了,我心一活,便按下了淼淼的號……我一直搞不清當地和國內的時差,因為俄羅斯光一個國家就跨十一個時區,城市和城市之間的時間還不一樣,加上舉國都在爭論要不要取消夏時製,鬧得各行其是各執一詞。搞得我們這些“外國人”晨昏不分,尤其沒方向。反正到了一新地方,首先就問地接,這裏是幾點?然後按地接跟我說的時間走日程。
按常理往前推算四、五個小時,應該差不離,現在上海還早,淼淼應該還沒進排練室進行一天的訓練。
果然,淼淼還在床上。聽到我聲音,說:“還知道打電話啊?都樂不思蜀了。”
我笑著說,思鼠,能不思鼠嗎?想你這個小老鼠了。
淼淼屬鼠,比我小兩歲。聽我腦子飛快地把此“蜀”變為那“鼠”,淼淼禁不住笑起來。
小老鼠,在幹嗎呢?我問。
“還沒起床呢……”
自拍一張傳過來……我意意。
“你不能說點正經的?”淼淼說。“去了才幾天啊,不至於吧?”
不瞞你說,還真至於了,嗬嗬。
“那就……早點回上海嘍。”
說得輕巧,有這麼自由嗎?我這是公幹。
淼淼頓了幾秒,黯黯地說:“……我也特別想你。”
這一下,竟讓我心動。
我說,我是一隻沒有毛的天鵝……
“什麼啊?”
是你叫我無羽(語)。
淼淼頂聽不來這種諧音梗,天生沒這方麵的靈氣,咂摸了半天,也沒悟出其中的妙趣。“好冷——”他說。
他還要跟我說什麼,恍惚跟我說了句“我辭職好不好……”剛到這兒,現場有人叫我,我趕緊對淼淼說,我正出現場呢,晚上再聊……
事實上,那天晚上淼淼並沒有電話我,我也壓根忘記了此事。
因為第二天依然拍平麵,頭天晚上我就跟老大說,明天我不跟現場了。
老大說:“好。”
第二天我睡了個懶覺,醒來後感到特別渴,想去客廳拿冰水喝,推開臥房門,委實一驚。
客廳裏有人!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個戴金邊眼鏡的金發Waiter。而我,衣冠不整……
見我被嚇得一哆嗦,金發Waiter解釋說,是“另一位先生”吩咐餐廳給我送早餐的。當時我腦子想到的“另一位”一定是老大,怕我睡遲了餓肚子。
真細心,老大,可你叫我難堪了。
金發Waiter見我剛起床的模樣,周身上下挺暴露的,便問我是不是要把早餐送到我房裏去?他說我可以在床上喝咖啡。我說好啊。我說完,轉身回到臥房,竟忘了應該先去撒個尿……
我重新爬上床,拉過布單蓋住自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場麵。
他把餐車推到我床前,在床邊為我準備咖啡。那過程真繁瑣,而我急著尿尿。
當他把咖啡遞到我手裏時,因為挨得近,我無意中瞥見了他的情況。如果他不係那個倒黴的圍裙,也不至於被發現。可是,圍裙包得太平整了,稍有點情況,很難掩飾。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金發少年雖然說話很少,但腦子並沒消停,不停地在轉。
是我的問題?很難斷定。方才,我光著膀子闖入他視線,純屬無意。
其實在餐廳我和他第一次目光有接觸,就感覺到他對帥哥很敏感,而且不經意就在眼神裏流露了。我特別善於觀察他人的眼神,視線落在哪兒,產生了怎樣的想法,看對方的眼睛全都明白。
現在我該怎麼做?
我從他手裏拿咖啡,眼光毫不避諱甚至有點惡作劇地盯著他暴露的隱情看。
他把咖啡杯交到我手裏,卻沒有放,好像細瓷的咖啡杯也能過電。
我說,蓋?
我自己也沒想到怎麼會直接問這個,特別不仁不義。
他意識到我發現了什麼,手微微一顫,深褐色液體從杯子裏灑出來,滴入盤中。
既然問了,我幹脆又問,酒店能允許蓋到男士的客房做服務?
他沒有要否認,也許身為一個蓋,在此地沒必要刻意隱瞞,倒是我少見多怪,問話太直接了。他有些臉紅,解釋說:“是你愛人通知餐廳的……”
他此時用的是“Sexual-partners“,而並非“lover”。
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他連忙抓過餐布承接著,怕我把咖啡潑床上,一臉慌張。
你是說住對麵那位?我一時斂不住笑,邊笑邊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我Colleague(同事)。
Waiter衝著我眨著美麗的藍眼睛,將信將疑。
他是我的工作夥伴,公司的CEO。
我還告訴他,在我們國家,兩個男生住一屋,是很尋常的事,並不意味著他們是Couples(情侶)。別說住我們這種一人一室的套房,就是兩人一室的普通客房,相互間也沒什麼關係。我們其他員工在你們酒店,都是兩個男生或者兩個女生同住一屋。隻要不是大床房。
我叮囑他千萬別弄錯了,否則他們會不高興的。
他連聲說對不起。
我說,你去吧,一會兒我起來早餐,不用伺候。
我打發他離開的真實原因是我等不了,想撒尿,但又不想讓他再次看到我半裸的模樣。
他說:“您不會拒絕我下一次的服務吧?”他竟然有這個願望?好像能為我服務是件挺榮耀的事。
不。
“你會通知餐廳換人嗎?”
當然不會。
他笑了:“你心腸真好……”Waiter流露出天真的表情,這一刻,我不禁懷疑,他平時謹小慎微的模樣,隻是做侍應做慣了,職業風度。
我說,你把那件浴袍遞給我,然後……可以走了。
金發Waiter剛走,我立馬翻身起來,衝進了盥洗室。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金發Waiter的出現,絕非偶然,而通知餐廳給我送早餐的人,也不是鄭凱。
白天,我沿著步行小道獨自去黑海海灘。
正如老大所說,索契海邊的風景真不錯,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這裏到處生長著棕櫚,山茶花,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亞熱帶植物,有一種離開了俄羅斯到了另一國度的錯覺。高加索山脈切斷了來自俄羅斯東北方的寒流,使這裏得天獨厚,成為一年四季的療養勝地,獨一無二的“夏都”。
本可以從酒店的專用梯直接去海灘,但我有意選擇了走步行道。繞是繞一點,但可以看到更多的風景。
步行道上零星散布著一些彩色帳篷,專賣一些太陽帽、泳衣泳鏡之類的商品。遊人不算多,多半是來度假的情侶,穿絢爛的泳衣或海灘褲,去向海邊,或者從海邊濕淋淋地回來;有些則是帶著孩子舉家出遊,兒童車裏推一個,胸前綁一個,後麵還跟一個,前呼後喚,充滿了家庭的溫馨。
海灘有許多鵝卵石,那些大顆的石子兒出人意料地美麗,什麼顏色都有,陽光下閃閃發光。
雖然海邊遊泳設施很好,有露天的衝淋器,有簡易的更衣圍欄,有供人休憩的躺椅和遮陽棚。但那個季節的索契,海水不到20度,對普通人來說還是比較涼,於是,在海灘玩的人多,真正下水的卻不多。如此黃金海域,對於我這樣一個嗜水如命的人來說,真是充滿了誘惑。
我沒準備。當時穿著白色亞麻長褲,抽褲繩的那種。但有沒有準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找了個避人的地方,脫下上衣,用鞋壓住,然後就下水了。我想,即便有人遠遠看見我,那也是個隱隱綽綽的身影。
那個水溫對我來說很適宜,而且感覺很爽。後來,我遊出很遠,遊到停泊的郵輪那兒,都能和船上的海員打招呼了,我才折返。要不是怕時間久了岸上的衣服鞋被人拿走,我還想遊得更遠。
回到岸上,我四仰八叉地躺了會兒。即便是享受陽光,我也願意和海繼續保持親昵。我把自己擱在離海水最近的灘地上,海水不時漫過來,浸泡著我半個身子,讓我有一種隨時要被卷走的快活。
那是我向往的生活狀態——靜,耳邊隻有風和海浪的交響,特別簡單的和聲。
仿佛是一種純粹的流落,獨自漂泊在無人的島嶼,晝和夜,歲月星辰,對我已無意義,往後的日子,隻需要隨波逐流。
回酒店的路上,在餐廳的落地窗外,我又一次看見金發Waiter忙碌的身影,不禁奇怪,這兒的用工怎麼那麼節儉?從早到晚,不分早、晚餐,似乎隻看見這一個,還要做客房送餐服務,真的是很辛苦欸。
我沒打算跟他打招呼,剛從水裏起來,周身都是濕的,褲子緊緊貼在腿上,褲腰也不在合適的位置,這模樣,就別去逗他了。
偏偏他眼尖,老遠看見我,特意走到密閉的玻璃窗前衝我招手,老熟人的樣子。我擔心白色亞麻褲浸了海水後會不會有點透。
我也客套地朝他揮了揮手。
回到房間,我對著鏡子照了照,哦靠,真的很透視,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隱約有輪廓透出來,幸好沒有傻乎乎走到金發Waiter跟前,讓他再次產生什麼的想法,讓他誤解。
就一小會兒,鏡子前留下一圈水跡。我站在水跡中。
那天晚上,我在大堂遇到了小健,特別意外。原以為這小子從此不露臉,顯然,他還惦記著我們。小健說他回家了,以後這幾天,他都在家住,白天過來給攝製組幫忙。我這才想起小健的家就在索契,於是對他表示,怎麼樣都行。
我們這個團隊,怎麼對他有那麼大吸引力,讓他明知闖了禍不好見人,硬著頭皮還來?
和小健在酒店前空地上吹了會兒風,約了去高加索雪山的時間,隨後,我回到房裏。
正準備進自己屋……哦,聽到老大屋裏一聲異響,旋即便沒聲。
開始我以為自己幻聽,之後一想,不會啦,我什麼時候有過幻聽幻覺?老大早早就貓進屋,開始我還沒想法,現在一回憶,一定不是一個人。這聲息,絕不會和謀殺掛號,隻能是和愛有關。
要徹底了解一個人,就和他一起去旅行,這話看來真對。我暗自竊笑。
孤男寡女,出來都半個多月了,不造事才怪。環境又適宜於造事——煽情的海,迷幻的雪山,香豔的酒店,每天隻睡一個人的雙人床……美食,醇酒,軟夢,就缺銷魂的事兒了。
我諒解他們,一如幹了壞事原諒我自己。
他們放肆,我也便放鬆了。不糾結,不再時時都擔心隊伍裏出妖犯事,既來之則安之。
這晚,不知有幾個人在溫柔鄉,一邊想著“天高皇帝遠”,一邊幹著皇帝也不願意管的事……反正晚餐後,一些人就沒再露麵。
我獨自玩了會手遊,大概在十一點過後熄了臥室的燈。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總覺得屋子裏有什麼不對勁,睡得特別不踏實。於是我重新坐起來,對黑黢黢的臥房觀察了一圈。當我的眼睛在屋子裏掃視第二圈時,果然,發現正對著床的牆麵上有一可疑的光點,非常非常小,要是視力不是很好,壓根看不到。
我一躍而起,在床對麵一個裝飾擺件上找到一枚微型攝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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