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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沙(1925——1949。8。30),字神祐,號鐵曼,江西鄱陽縣船灣鄉新田壟村人。
父親程雪村;母親李喜香。
祖父程善孫(又名步雲)是鄉紳,但他心向革命,在他的影響下,他自己和五個兒子都參加了共產黨。程雪村是他的長子。
程白沙的大爺爺(新田壟地方話叫叔叔為爺爺)程新村,三爺爺程建村,四爺爺程曉村(即烈士程翊),還有一個叔叔叫餘德彰。
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方誌敏黃先那一代江西革命者在贛東北鬧革命,路過新田壟,即住在他們家。祖母劉禮貞(1931年病故)同情革命。這些革命者住在她家,如在自己家一樣。因此,方誌敏稱她為革命媽媽(非正式場合,這一點必須說明)。
程白沙是程雪村的長子。
程雪村(1902——1976),或程雪邨,江西詩人。1926年參加共產黨,四十年代因生肺病脫離了新四軍,回鄉養病,後來也就脫離了共產黨。四九年鄱陽解放,鄱陽縣委派了七八個戰士將他一家接到縣城,讓他接管鄱陽中學,任鄱陽中學校長。一九五六年在《人民文學》第九期上以雪邨名發表《新田集》散曲,和王蒙《組織部來的年青人》同為一期。因為當時人民文學編輯部給他加了一個編者按,引起了文化界的重視,有些地方為他舉行坐談會。後臧克家在他的一九五六年新詩選序言裏,稱他的詩為這一年新詩的一大收獲。一九五七年劃為右派,打倒四人幫後平反。
程雪村四零年娶了耿鬆影,耿鬆影曾參加過蔣經國的新贛南運動,她當時是共產黨員。她是以什麼身分參加到這一運動中去的,因她生前未講過,不得而知。有一本寫蔣經國和章亞若的書,提到了她,稱她是當時的女界佼佼者之一。程雪村娶了她,便和李喜香離了婚,財產田地給了李喜香。程白沙於是和父親後母生活在一起。他的弟弟程白峰隨母。原因是父親與後母認為他好學,有才華,帶在身邊好培養。
程白沙比較聰穎,喜歡讀書,家裏是書香門弟,書多,他也就讀得多
讀初小時,八九歲吧,在船灣小學(校有三四百生),全校造句考。高小初小共一試卷,整個考卷約四五十句,考後評定程白沙卷為第一。由此可見一斑。
後隨父母(後母)到板阜橋蜚鳴中學讀初中一年級。
程白沙父母因曾是共產黨,這一時期非常艱難,不是坐牢就是失業。他們隻是老師,假期沒接到聘書,即失業。因此他們不停地求職,又不停地就職於新的學校,程白沙隻能隨著他們不停地轉學。第二年轉入芝陽師範,再轉入鄱陽中學,後又轉入浮梁臨時中學,直至高中畢業。這一年可能是四八年。因家境貧寒,(父親此前坐牢,身體不好),有時隻後母一人教書養育一家。他便沒有考大學,回到家鄉從事私塾,以賺錢貼補家用。直至四九年景德鎮鄱陽解放,他參加二野五兵團文工團工作為止。
他十五歲就在報刊上發表短小作品和詩歌。中學後,社會、科學、文學藝術方麵的書讀了不少,抗戰時則經常在黔東南桂林一帶(當時那裏是中國的文化所在地),發表他的詩歌和他翻譯的屠格涅夫的散文詩。在文學藝術方麵他有一定的才華。
程白沙為人沉默寡言,不大說話,這是他的親屬們的一致回憶。
他還有一個特點,熱愛勞動。他看望母親,隻要來到母親身邊,便參加地裏的勞動。不象有些人讀了點書,便不肯下地。他向地裏撒豬糞,用手抓,一點也不在意。
由於受長輩們的影響,他的思想比較進步。國難當頭,在浮梁舊城,那裏有一座嶽飛廟,他常帶家族中的弟妹到那裏拜謁,給他們講嶽飛的故事,並背頌《滿江紅》。以此教育弟妹們關注國家大事,不忘國土淪喪的現實。
他的四叔程曉村(程翊),國民黨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前身為黃埔軍校)畢業。1936年加入共產黨。37年受黨組織派遣回到鄱陽,參加鄱陽縣委工作。38年中共鄱陽縣委遷至新田壟村。39年他利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身份(有中正劍),被國民黨委任為船灣鄉(當時叫愛民鄉)鄉長,控製了船灣地區,使這一帶成為當時的革命中心,因此後來中共贛北特委也由景德鎮遷至船灣鄉茶塘村。
程曉村掌握了船灣鄉的權力後,一方麵將同誌安插在鄉公所作文書或鄉丁來掩護他們,一方麵收購抗戰中敗退下來的國軍散兵的槍支彈藥,為反擊頑固派掀起的反共浪潮,籌建遊擊隊作準備。皖南事變後,形勢惡化,國民黨知道了這一帶是中共贛北特委和鄱陽縣委所在地,進行抓捕。當時許多同誌被捕,程曉村即其一。程曉村被捕後,一說是被家族保了出來,一說是他自己越獄逃出。他出獄後,立即在汪山塢舉行起義,建立了贛東北遊擊隊,他任司令。這一年應是41年初。為他革命事,他的二哥程新村被抓進監獄,程白沙的父親程雪村此時亦被關在監獄裏。
程新村被捕,是因為他“鼓動”青年人參加他弟弟(程建村,餘德彰也在)的遊擊隊。程白沙獲知此事後,他當時隻有十六歲,家族中現在隻有他是長男,他並不害怕,到蔣軍21軍147師去與其師長交涉,因他力辯,程新村得以交保釋放。
這時的程白沙隻是一個樸素的向往進步的年青人,受到長輩們的影響,也因父親關在監獄裏,當時的監獄要家屬送飯,這送飯由他後母和他來做。因著這層關係,他利用送飯將獄中的消息(比如誰叛變了)或口頭或將紙張藏在飯盒底下(國民黨地方上的監獄查得並不嚴)帶出來,送到汪山塢遊擊隊根據地去。再把遊擊隊的消息(命令,形勢,武裝劫獄)帶到監獄或附近分散的同誌手裏去。這一段時間裏,他起到了一個聯絡員的作用。
1941年7月,程曉村的遊擊隊被景德鎮保安大隊打散,他和幾個同誌藏身石田灣,因叛徒出賣,他從被敵人點燃的房屋夾牆中衝出,經過激戰,腿部受傷被捕。同月30日晚十點,被槍殺在新田壟村前橋頭上。身中七發子彈,一說十一發。死後暴屍三日。
這事對程白沙的影響很大,他說:“關,關不完我們,我要為四爺爺報仇!”四叔的死使他成長起來,他的思想由原來的隻是樸素的愛憎而開始傾向於革命。此後他努力學習,從事創作,寫出了許多歌頌革命的詩篇。
1949年景德鎮鄱陽解放。程白沙這時在教私塾,當晚聽到景德鎮解放的消息,丟開手頭工作,連夜步行到景德鎮,參加了二野五兵團文工團。進入文工團後不久即加入了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當時,二野號召青年人參加向大西南進軍的行列,程白沙報名,獲得批準。臨行前,請假回家向生身母親告別。看完母親,再去看望烈士王弼的母親,走到橫坑,遭遇國民黨殘匪李逢春(音)部,不幸被他們抓住。
程白沙在當地比較有名,一方麵他的家族傾向革命,他自己也傾向革命;一方麵他教書教得好,有才華,且是二野文工團的人員。李逢春想迫使他投降,叫他自首,要他說共產黨是土匪。程白沙回答:“解放軍來了,你們已經失敗,大好河山將歸於我們。現在是你們向我們投降的時候,哪有我們向你投降的道理?”這自然觸怒了李逢春,他和殘匪拿起扁擔沒頭沒腦地打來。鮮血直流,打斷了兩根扁擔,直到程白沙昏死過去為止。
第二天,他們將程白沙押解至高砂阪。當地民眾聽說這事,來到李匪處,要求保釋。以致和殘匪發生了爭吵,人越聚越多(據說有兩三百人)。李逢春一看人這麼多,知道不好用強,虛偽地說:“你們退一退,退一退,這樣亂哄哄的怎麼行?我可以考慮你們的要求……”。
群眾聽他這樣說,退了回去。
李逢春見群眾已退,對身邊一殘匪吩咐,將程白沙帶出來。程白沙這時身上血跡斑斑,臉也腫了,但能站住。李逢春又裝模作樣地叫道:“降不降?”程白沙笑了,說:“投降?嗬!我倒要勸你,向我們投降。——你出賣國家,殺害人民……”說到這裏,李逢春一擺手,兩個殘匪立即上前把程白沙推到前麵,然後持槍,程白沙隻喊了一句:“共產黨萬歲……”槍聲就響了,他倒了下去。
殘匪殺害了程白沙,棄屍在那裏。
那天太陽甚烈,群眾搭了個茅棚為他遮住烈日,然後通知程家。烈士母親李喜香聞訊後,哭得昏死過去,醒來請人將屍體抬回新田壟安葬,後來她因哀傷過度,過了沒多久,便病故了。
程白沙寫得一手好字,篆刻亦佳,他的詩稿文稿經其父整理為《青年詩人程白沙遺集》,交江西省革命烈士紀念堂保存。現在網上有流傳,我是看到他的詩,才想起應該為他寫點什麼。
程白沙隻是一個普通的進步青年,象那個時代的許許多多的年青人一樣,向往革命,而且是發自內心。因為是常人,他也談過戀愛,是唯一的一次,因其父不同意,終使兩人分手,這使他非常痛苦。另,他這一輩子還非常喜愛蘭花,閑遐時,常上山采蘭草,將它們移植在自家屋後。蘭草普通,淡淡地散發著幽香,在他家鄉就是一種極普通的花草,就好象程白沙的一生,雖無轟轟轟烈烈之壯舉,卻淡淡地散發出他向往真理,渴求進步的曆程,雖短暫,卻恒芳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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