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18 更新時間:10-09-24 15:21
我被帶往的那個的地方,正是在嚴如意房間裏麵那幅畫所畫的,神殿一樣的建築物。
一座完全用冰雪建成的建築物。
過了獨木橋之後,越往裏麵走便越看不見周圍的景色。眼睛所感知到的除了白色隻有白色,連樹上凍結了的冰雪都與外界模糊了邊界而看不清輪廓。
一片巨大的白色空間將人包裹起來,讓人以為自己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白色世界吞噬。而唯一看得見輪廓的神殿,因為其壯大與雄偉,幾乎就要與天際相連。
站在這麼巨大的建築物旁邊,一瞬間便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是多麼可以嘲笑的東西。
帶我到這個地方,這個歲無笙又想幹什麼?
我站在走廊之下,仰望神殿的大門,順著高高的大門望去,看見頭上濃重的雲裏沒有半點星光。門柱上雕刻著雪花形狀的雕花,在把手的地方,刻著雪女的形象。看不見高高的尖頂,隻看見頭上的房簷雕刻著來的路上看見的紫色小花的形態。
歲無笙一手牽住我的手,另一手卻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高不見頂的大門。大門旋轉並沒有如想象一般發出老房子的紅木門吱呀的聲音,而是一塊巨大的冰塊擦過另外一塊冰塊的時候發出並不刺耳的挲挲聲。
神殿裏麵一片黑暗。
歲無笙拉緊了我的手,在前麵慢慢走著,還故意發出腳步聲,防止我在黑暗中沒有跟上。
約莫一會兒,眼睛在黑暗中漸漸適應,才發現自己誤以為一直往前走,其實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轉過不知道多少個彎口,繞過了不知多少個雕刻著什麼東西而隱隱顯出光影的石柱。
於是,黑暗的中心露出一點光明。
光明隨著走近慢慢放大,變成一片星光。
從天上傾瀉下來,被神殿的冰雪各個界麵反射重歸於一處,而後被縮小透過沒有頂的天花板,似乎還可以看見落下軌跡一般,像砂時計的沙子一樣留下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卻讓人覺得美妙無比。
同僅僅隻是在畫上看到的,又多了些許不同。
那唯一的星光之處,如同聖靈才能居住的地方,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經過先前的較量,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到這個歲無笙跟先前的歲無笙存在有本質上的不同。雖然我沒有遇到過什麼精神分裂的患者,估計也跟這差不遠了。歲無笙必然知道我不是嚴如意,但是前者因為自己的瘋狂而故意當我作嚴如意。但是,不要被先見侵入地仔細想一想,雖然完全落進了他的算盤裏而按著他的計算行動,這後麵的歲無笙並沒有讓我成功出演嚴如意的角色。反之,他更多地激起了我惡的一麵,卻以比我之上的姿態將我所認為的惡絞殺。
這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能想到的這種險惡的布局所能達到的目的,隻有擊潰我這一項。然而,我跟這個歲無笙完全談不上什麼恩恩怨怨,要做到這種份上實在也不是理所當然的。
那……如果是歌羅所遇到的歲無笙呢?如果假設歌羅所遇到的歲無笙就是這個歲無笙的話,出於個人的惡趣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那麼這裏麵就極有可能有兩點情況:一是這個歲無笙所針對的對象是我本人,程荷域這一方;二是,這種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的個性所說明的並不能完全不相信,他說是被我喚起的可能性也存在,那麼歌羅小時候出現的歲無笙跟這個歲無笙再次出現中間,被抑製住的時間極有可能發生了什麼。當然,後者就不是我所感興趣的範圍之內了。最主要的,仍然是找到嚴如意,然後從無白這裏逃出。
“將你帶著這裏沒有為什麼,隻是我想讓你看看而已。”歲無笙走進那一片渲染著夢幻紫的光芒之中,雙手微微抬起,如同享受著星光浴一般,“這比在畫上麵看起來更漂亮不是嗎?”
“果然那時候你看見了。”
“嗯嗯。”他笑眯眯地回過頭,“去偷聽真是太好了,這樣才知道原來你想到這個地方看看。”
的確,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曾經因為它的美麗一時間恍惚,跟1號也約定過有機會來這邊看看。但是,“為什麼……會想讓我來這邊看看呢?”
“這是禮儀。”他在光芒之中朝著我伸出手,如果不是正在談話之中我渾身充滿了警戒,一定也會在這麼一片黑暗裏將光芒裏的他誤以為從天而落的聖靈,光芒實在是太夢幻了以致於會讓人分不清現實或者虛幻,“是對把我重新喚醒的謝禮。”
“關於這個問題。”我沒有接過他的手,而是自己走進了光芒之中,漫天的星空裏所有的黃金星宮唯獨在頭頂展示出來,“可以稍微詳細地跟我說明一下嗎?”
我仰望著頭,借著星光多多少少遮住鬼氣的繚繞,同樣笑眯眯地回望他。
“想知道我的事情?”歲無笙伸出食指戳著我的腦袋,“可以是可以,但不是免費的哦。”
“如你所知道,歲無笙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歲無笙有兩個。我是歲無笙,因為這個名字一開始就是從無白的占卜中得出,繼任的領主的名字,而繼任的隻有被先前領主認可的人。但是說實話,得到這個名字,也是很危險的。那是超過於你想象中的危險,因為我並不是長男。用你們的話來說,我的母親是第三者,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所以這種女人非常狡猾,也很識時務,母親把父親迷得神魂顛倒,最終迎娶進來。但是,在我出生之前,原先的妻子就已經生下了被無白的臣民們認同的我的哥哥,也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個歲無笙。如果沒有父親的庇護,我們一個婦女一個未出世小孩很難在這個頂點裏生存下去。所以我從出生之後,便迅速被教育了憑借著第三者孩子的身份應當如何在這裏生存下去。
所幸當時所謂的‘哥哥’是一個軟弱的而又防備極低的笨蛋,隻是稍稍示弱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哥哥’一下子就會心軟站到我這邊來。而父親聽足了母親的話,自然是不會在我身上移開眼神去關注那個哥哥的成長,而那些不服從於母親的臣民,漸漸地在不知不覺中被抹殺而換上了我們這邊的人。
母親的做法我從很小很小便開始熟記於心,但是露獠牙還沒有到時候。雖然裏麵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少,而且不管哥哥的生母怎麼想方設法,這邊的戒備也極難再鬆懈,而她鍾愛的並給予最後的希望的兒子,早早就器械投降成為我的同伴。但是我漸漸發現了,不管地位多麼鞏固,能夠生存下去的隻能是三個人。應該說,如果我想要平安地生活下去,就不能離開母親的庇護。母親完全地控製住了父親,進而完全地控製了我和臣民。這樣子,就算我不是親生兒子,就算我不是我,隻要母親同意,歲無笙就還是歲無笙。
我無法忍受每天懸著自己的生命過活的日子——這也是母親教導的。
所以我為了我自己行動了。
最初讓侍女潛入父親的房間,似有似無地提起兩個女人這樣爭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幹脆把兩個孩子的靈魂放在一個身體裏麵,擁有相同名字算了。一心同體,誰是歲無笙都可以。接著在哥哥送來的水果下毒,將我的母親毒死繼而嫁禍給哥哥那一方。而在父親大怒的時候,我出來攔住父親,假裝保護哥哥,放鬆他們的戒心。而父親憂傷過度,睹物思人,總是會把我叫去。是聊天還是幹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不說你也想象得到。畢竟孩子的力量還小,有些時候不得不付出一些所謂的代價來獲得自己的利益。
我每天晚上都在父親的房裏跟父親一起度過。
而後時間到了,那就是父親對母親的思念與我所施加的效果顯露出來,父親已經極度寵愛我了,這那個時候經常帶著我出去各個名家的地方查看,遇見歌羅也就是那個時候。但是,還不夠,臣民的聲音還存在著反對的傾向,畢竟哥哥的母親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家族的女兒,在無白裏她的根基十分濃厚,並不是可以完全根除的。也就是說隻要這個家族跟我敵對,我時時刻刻都存在著無法生存的危險。再加上這個時候,父親的身體已經不如往年好了。如果還沒有鞏固自己的勢力的時候,父親就死去的話,到至今所做全部都白費了。
所以我策劃了我的死亡,用哥哥的手。
那個叫嚴如意的,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她最初出現的地方,那個千年不凍的湖,就是我的重戲上演的舞台。哥哥失手推我了我一下,而我掉進了湖中央並且溺水。而後安排好輿論這麼說‘沒想到看起來善良柔弱的大哥哥竟然是這麼有心計的人,竟然在這種時候假裝失手把自己的弟弟推下去。明明自己說過多麼重視弟弟的,原來都是為了欺騙大家的眼睛。’,諸如此類的輿論一口氣爆發,將失手演變成蓄謀。而我在奄奄一息的時候,對著父親說我不想死,還想留在父親身邊繼續服侍父親。在大家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時候,便有人‘碰巧’與侍女一起建議,‘不如讓兩位公子的靈魂合在一個身體裏。’
於是我進了哥哥的體內,可憐的哥哥由於自責一直沒有恢複過來,而任由我剝奪了身體的控製權。我擁有哥哥的所有記憶,而哥哥卻沒有我的記憶。同時,我是哥哥也是弟弟,沒有人分得清誰跟誰。
那是當然的,因為哥哥從來沒有再次出現過,兩種角色都是我扮演的。
然後父親就如我想象的一樣適時地因病身亡,哥哥的母親悲慟過度,不就之後憂鬱而死,而我成為了領主。我以為誰也不會打擾我的日子開始了,但是這個時候,在我死去的地方嚴如意出現了。那種一塵不染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喚醒了哥哥的力量,我也因為覺得很有趣而就任由哥哥去行動。
但是,後來我發現了,我竟然再也奪不回來身體的控製權。不管那個女人活著還是死去,我都奪不回來身體的控製權。
我以為我自由撒野的時間就此完結了,且不說哥哥那種白癡會怎麼惹禍上身而不得好死,我也很有興趣看看,這麼久違的哥哥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然後忽然有一天,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你站在我麵前,在嚴如意的房間裏大聲指責我與先前不同。當天夜裏,我便突然得回身體的控製權。
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程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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