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7 更新時間:11-02-04 18:10
寒風蕭蕭,肅殺的冬時在尋常為人們敬仰的祭台之上顯得越發的冷寂,死一般的寂靜,悲瑟的氣息傳遍了每一個角落。當祭台上傳來遺韻撕心裂肺的喊叫:“啊——”言語消散,隻剩下發泄心中悲思的一個音節,那血脈相連的親情,在失去的一刻顯得越發的珍貴。她眼前晃過的一幕幕,竟全是父皇對自己的好,自從她回宮之後,父皇是一日日地寵著她,無論是她要什麼,他都會滿足,就算是曾經他有所虧欠,這般做了低姿態也是一個皇帝的極限了。古來多少天家女兒能夠得到這樣的榮幸呢,遲來的父愛,也終究是愛,教她如何能輕易忘記。隻是今刻終於領悟卻是麵對著冰冷冷的屍身,什麼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禁衛得令要押解白族長去,隻見他推開了上前的禁衛,一步步靠近祭台。台上有兩名女子,每一個都是他最牽掛的,今日之變,其實最傷痛的應該是白無塵了,自小到大待己如子的白靈隨風逝去,而自己最愛的女人指天發誓說與自己不共戴天。
扶風下意識地回握住耶若的手,他回頭看她,在她眼中讀出了悲傷、同情還有一絲……猜忌。她是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萬千的話埋在心中,她隻是柔柔地說:“幫他。”她卑微的姿態在耶若眼中異常的陌生,這女人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過,是因為白無塵嗎?看來自己這個弟弟,在這方麵比自己強。本該是做出戲謔的模樣再鬧她一鬧,好教她坦露了最真實的自己,他一直在做的不過是要她拿出最真的自己。可現如今她如他所願了,他卻不知為何心中悶堵得慌,像是什麼東西爬在他的心上,教他說不出的不痛快。
見耶若不說話,扶風稍提高聲音重複著相同的話:“幫他,幫他,幫他……”那漸高的音調,似乎是從遠處一路逼近,耶若一下子神魂歸位,他恢複了風流的笑容道:“那是自然,他是我皇弟呢,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袖手旁觀。”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扶風麵前,他是從來不用“朕”自稱——他是要散盡了滿身的權勢來對她。
禁衛軍在片刻的停頓之後,發現白族長竟是要跨上祭台,於是一小隊人追上去,擋住了他的路。為首的道:“白族長,別為難我們,走吧。”他亦是當時負責將白無塵禁足的禁衛軍頭領,如今又是他來負責將無塵押入大牢。
輪回一道,恩怨迭起,曾經幾段流長,而今也不過是風煙過隙,尋不見半點碎屑。故去的如魂飛如魄散如飲下了奈何橋上的孟婆湯,應忘當忘可如何能忘?
隻是白無塵視若無物,他麵不帶任何顏色,隻剩下蒼白二字,他言:“與我幾個時辰,待我收拾好,自然就會跟你走。”
手下的禁衛說:“這怎麼可以——”話未說完,首領抬手製止,他示意禁衛讓出一條道來,他記得皇上當日軟禁白族長之時說過:“情字,是白無塵最大的弱點,也注定了他做不到遠離紅塵。隻是此人心不在朝政上,將他禁一禁也算是能護他個周全,我也好向她交代了。”當時作為禁衛首領的他不明白,為什麼皇上要對自己說這樣的話,現在算是明白了幾分,皇上口中的她應該就是眼前的白靈吧,國主並不是真心想要與白氏為難,至少對於白靈並非是無情。
白無塵道了聲謝,走上了祭台,他走得緩慢,怕驚擾了台上沉睡的白靈和陷入悲傷的遺韻。
原本繁華熱鬧的場上,現在隻剩下慌亂,大臣、使節在禁衛軍的陪同監視下退場。空蕩蕩的,還有幾個人留下,台上的,還有台下的耶若和扶風。
燁炫朝他們兩走來,他的目光沒有離開了扶風,卻言:“這場喜宴是無法繼續了,國主請回吧。”
扶風被他看得心驚,他目光灼灼,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他果然是知道了嗎?
耶若覆手攬住扶風的肩,回:“今次東琴之傷,既與白氏有關,那便也是我西弦之事,朕留在這裏也好協助了北瑟王一同來處理這些蕪雜。”
扶風將視線對準祭台,那裏兩對男女,一對已經化作風煙,一對陷在情傷之中難以自拔。
白無塵一同跪下,他在白靈身邊,見她緊靠在禦軒帝身邊,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見她嘴角帶笑,自是一副無憾無悔的模樣。無塵也慘淡一笑:就算是賭上了命,終究還是全了你的妄念,如此也好。
遺韻試了很久不能將這兩人分開,她心生恨意:這女人已經要了父皇的性命,難道連他的遺體也要霸占嗎?她見到父皇胸口的匕首,越發的刺眼,於是伸手用盡全部力氣,將匕首拔出,然後照著白靈的手臂砍去……
鮮血四濺,入肉三分,隻見匕首砍在白無塵手上,而他一手護住了白靈。他說:“仔細看看他們的手。”
隻見白靈與禦軒帝十指相扣,上古時期,天神之間有一傳言,說是天女與一凡人相戀,天帝震怒,派下天兵來捉拿這膽大包天、勾引天女的凡人,天女得訊前來阻止,但來的時候已經是遲了,凡人氣息全無,天女心中悲痛欲絕,自斷了經脈,與凡人同歸去。天兵奉命將天女帶回去的時候,發現兩人十指相扣,無論想了什麼辦法都無法將其分開。最後司情天神上奏天帝說,兩人若是情深,天地亦為之動,死後魂靈也是糾纏在一起的,那相扣的十指正是兩人情深的象征。天帝思量許久,終於將兩人合葬一處。
遺韻手中的匕首哐當一聲墜地,她跪在原地一時沒有再說話,心中混亂。
扶風也鬆了口氣,方才看到遺韻刺傷了無塵真是驚險,隻盼得遺韻能過了這段悲傷,至於她所說的和白氏的恩怨,若是耶若能夠化解那便是最好,若是不能,扶風也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忽然之間天空飄起了素白的雪,六角雪花在已屆昏暗的天空中也顯出灰褐色,惹得人徒生悲涼,寒風中掩蓋了一地的血色,那波斯紅毯也漸漸被暗色的白雪掩埋,幾人竟立在原地半天沒動,端看著雪花紛揚,落在身上,涼的,透心的。
祭台那邊也由著宮人打掃,遺韻終究將兩具屍體安放在乾龍宮,她關上了命人關上了宮門,拒絕見任何人,包括門口呆立的白無塵。兩人隔著一道宮門相對,跨不過,邁不了,離不開,就這麼一直站著。
而耶若用狐裘披風裹住了扶風,在燁炫的安排下暫且到了與這裏最近的宮殿。此時扶風已經凍得唇角發紫,瑟縮在耶若懷中沒有多少意識,昏昏沉沉的。
燁炫皺眉,問:“她何時成了這般模樣?”
耶若回:“你難道不清楚嗎,噬天蠱的厲害,也對,你和你那嬌妻自是得了絳珠仙草護佑,可她卻是什麼都沒有。能是現在這樣,已屬不易了。”
燁炫心中恍然大悟,絳珠仙草是禦軒帝珍藏寶物,能解百毒,不然他和遺韻哪能像現在這樣清爽利落。可是他是最近才明曉過來現在的遺韻竟不是原先自己認識的那個遺韻,而眼前這個傳言中西弦國主的女人才是,他隻顧著尋出法子將她帶來,竟忘了她身上的噬天蠱。這已經是多少時日了,蠱蟲根植在她身體裏,隻怕現已經是侵入五髒六腑了。縱使還有那絳珠仙草也是無用,更何況絳珠仙草何其難得,禦軒帝僅有的兩株已經用在他們身上,哪裏還能變出多來的一株呢?
耶若忽然問道:“有酒嗎?”這紛紛亂亂的教他也有些迷亂了,倒不如酒來得痛快一些。
感覺身上稍暖一些,而那兩位國君則是自斟自酌上了,身上心裏都不甚舒服,扶風索性就起身,也坐在他們旁邊,同要了一杯酒。
她是不喜這杯中物的,隻是現在覺得酒香味竟是這樣的好聞,讓她也有些垂涎了。
相對無語,隻剩下酒香隨著地龍暖香飄搖,散盡了一室的昏黃。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大年最後的一天,發生了令所有人都震驚的事:東琴禦軒帝遇刺身亡,刺客正是前白族長白靈,巧的是白靈在行刺之後也逝去。消息瞬時在中原大陸傳了個遍,引得人們猜忌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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