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13 更新時間:11-01-21 12:59
夜光慘淡。
白無塵、扶風、張老人正在討論戰情。
南蕭軍隊駐紮在距離鹹城三十公裏的外皇城,老人恨恨的說,然後似乎意識到空口描述過於意念化,就問白無塵要了些墨紙,小心翼翼的掏出鐵丹筆,像撫摸嬰兒一般溫柔的握在手心,瀟灑蘸墨,揮毫。
以皇城為中心方圓百裏的圖景就以完整麵貌呈現在眼前。老人最後用朱砂在距離鹹城較遠的函穀關重重圈了一圈,異常顯眼。
“這就是南蕭軍隊所在,按這種速度,不出三日,皇城危矣。”老人銳利的眼中流露出悲愴哀傷。白無塵被震動,一時心緒複雜。
“小心!”扶風迅速將老人拉向自己,右手拔劍護在胸前。一支箭赫然插在老人剛才的位置。來不及喘息,更多的箭矢如雨密密匝匝的湧來,此時外麵金屬碰撞聲也響起。
扶風與白無塵對望了一眼,左右護衛著老人出去。
從各處蜂擁而來的黑衣人,凶猛的揮舞著手中的劍。幾百人的隊伍在行進中竟能做到無聲無息,這實在駭人。方時心中一凜,剛才和林宇一直守在外圍,全副身心的守衛竟然會漏過幾百人靠近的聲音!
“他們還是人嗎?”林宇這樣問自己。一個個往自己劍下撲的黑衣人,他們倒下一個,立刻有另外一個衝上來,不要命的靠近。死灰色的眼珠緊盯著刀光閃現的地方。林宇擋開又一輪的撲鬥,手上漸漸吃力,但黑衣人還在向前……
此刻黑白形成鮮明的對比。月白色長衫的男子,素衣純白的遮麵女子在滿目黑色中用劍劃出一道圈,阻斷任何一個妄圖接近的黑衣人。
張世懷,被保護在安全中心,看著兩人天衣無縫的配合,目光深邃。心想著:二十多年前,我抱著小主到白氏,從來沒想到還有一天能見到他。當時他是那麼小,對於那場宮廷惡劇一無所知,如果現在在位的是他,西弦應該就會不一樣吧。
深黑夜中,寒光閃動。駭人麵具後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很快隱藏於未知。
因為天色昏暗,他們分辨不清那些潛藏的弓箭手到底在何處,一邊要應對這身邊的黑衣人,一邊要顧慮防備暗箭,當真是出於極其被動的地位。已經分不清身邊到底有多少的箭,忽然之間扶風的手略一凝滯,她看了一眼還在緊追的黑衣人,立刻又舉手揮劍。
細小狹長的閃光如同微弱閃亮的流星刺透黑幕,瞬間匿行於肌膚之中。白無塵似覺晃眼,然而麵前無休止的攻勢有衝破劍陣的趨勢,他按下心神,加重手端的真氣。
他們且戰且退,跟隨著張世懷爬上山崖,白無塵和扶風行在最後,凝集真氣化成密集的劍陣,留下一路的斷臂殘肢。
剛剛白無塵一行停駐的地方,現在已經被一群黑衣人占領。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鬼麵的男子,而他身後是被稱作黑騎士的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可怕的殺手,除了鬼麵,其他人對他們來說都是可以舍棄的。更確切地說,這是一群殺人機器,永遠忠心、永遠高效、永遠不知疲倦。
“主子,就這樣放任他們離開嗎?”黑羽恭首。
寒光掃射,冰冷刺骨的目光讓黑羽啞然,而他身邊的黑翼瞥了他一眼,似在說:主上的事什麼時候輪到我們插手!黑羽暗覺失言,於是緘口不語。
“離開嗎?就明天吧。”鬼麵突然冒出這兩句話,沒人能聽懂,也沒人敢再問。而他的目光一路追隨著遠去的一群人,這其中一定有他所牽掛的人吧?
東琴清華宮
“你來了。“皇後輕聲曼語,抬頭,看見出現之人,神色微變。她以為來者會是禦軒帝,結果出現的確實遺韻。
“還真是冷清,”遺韻朝四周望望,昔日燈火輝煌,榮寵不盡的清華宮也就這樣了。“父皇很久沒來了吧?”似是問句,語氣卻肯定而輕笑,就像孩童觀賞煙花般,蔓延歡喜。她的恨意到了這時,已經不必要說什麼犯狠的話來表現了。這二十年來,她都一直在想著該怎麼樣才能讓她也一點點嚐到這種痛苦。隻是沒想到在她采取動作之前發現,昔日煊赫一時的皇後已經落魄了,往日人流不息的清華宮如今門可羅雀。這算是她的報應吧,隻是這樣就夠了嗎?
沒理會遺韻的嘲諷,皇後淡淡開口:“因果輪回,果真是無法逃脫。”慘黃的宮燈在她的眉睫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她的表情有些模糊。倏然,她仰起頭:“燁炫是能托付終身的人,隻是你們是對的人嗎?他真的是你想要托付終身的人嗎?”
“隻有他能給我想要的,你不是也一樣嗎?”
皇後微微歎息著說:“用你的一生來和我鬥,這代價實在是太大,現在的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遺韻不耐煩地打斷她:“不要跟我說什麼值不值得,別以為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樣,我就會手下留情,不可能!你對我和母親所做的事能這樣簡單就過去嗎,除非我母親重生!”
皇後低低地說了句:“你母親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用她的死換來了你的平安,她所求的不過是你能夠幸福、不受牽絆地生活下去,若是你這樣毀了自己的一生,那麼她地下有知也不會安穩吧。”
遺韻大笑一聲說:“她地下會不會安穩,等我也下去之後自會問明,用不著你在這邊胡言亂語,至於你,我會讓你慢慢地好好地活著。哈哈哈……”如此張揚的笑聲裏有多少積年的恨意?誰知道,在無數個淒苦的夜裏,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就是這個報仇的念頭,二十年的遊蕩,二十年的骨肉分離,二十年的恨意漫長,豈是今日她三言兩語就能輕易抹去的?
清華宮啊,任你何其頑固,又經得起多少次的火煉水浸呢?
禦書房
之瑞遞上奏章。
禦軒帝並沒有翻閱,隻是問了句:“我的小孫子還好嗎?”
“回皇父,他一切都好。”
“明天把他帶進宮來,皇後也閑了好久,是該讓她忙碌了,這樣就不會鬧出什麼後宮幹政的笑話。”
之瑞深深地注視了麵前的禦軒帝,以探明他這樣說的意思,但最終還是應諾:還有什麼地方比皇宮更安全?還有什麼地方比皇宮更危險?把孩子放在宮裏,就等於是擺在一個顯眼的位置,會惹人眼,但誰又說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這種地方多的是暗箭,少的是明槍。生在帝王之家是他的命,之後會有怎樣際遇是他的造化,縱使身為他父親的瑞王也無可奈何。
離開之前,之瑞看到卓永祥再次進入禦書房,這個奴才跟在父皇身邊好幾年了,如果說有一個人熟知父皇的一切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這是個聰明的奴才,他永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最重要的是他對父皇的忠心。隻是不知道,這次卓公公離開究竟是幹什麼去了?
卓公公進來後眼尖地看到禦軒帝正在翻看瑞王的奏章,於是他靜靜地站在一旁不說話。隻聽啪的一聲,禦軒帝將奏章拍在桌上,口中似乎還溢出一絲歎息。他對卓公公說:“你說我這些孩子,是不是投錯胎了。之瑞雖為男子,但個性柔和難當大局;遺韻身是女兒郎,但論心智論手段都不比男子差,關鍵是她有那麼一個狠勁,連對她自己都能下得狠手,隻是可惜她是個女子啊。”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卓永祥看似無意地開口:“皇上,一定要男子才能成為國主嗎?奴才記得白氏上任族長是白靈,奴才還聽說最近出現的星宇樓的樓主扶風也是女子呢!”
禦軒帝嗬斥道:“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看來是朕平日裏太寵著你了!”
卓公公忙下跪,口中說著,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禦軒帝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就算了事,卓公公見狀起身貼近皇帝身邊,報告今日在清華宮看到的聽到的景象,尤其是遺韻公主最後和皇後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都傳到了禦軒帝的耳中。
禦軒帝對卓公公說:“明天把北邊送來的東西都拿去給遺韻。”北邊指的是北瑟那邊,他們送來的有不少是價值連城的聘禮,給遺韻公主倒也無可非議,但卓公公驚訝的是其中還有一塊玄印,這是掌管北瑟半個江山的象征,能夠調動北瑟境內最精銳的軍隊,皇上的意思是把這個也一並交給公主。
出門後一直跟在卓公公身邊的小太監還在那邊戰戰兢兢,直到走到人少的地方,他才哇地一聲哭出來。卓公公沒好氣地看著他,說了句,沒出息的家夥,哭什麼啊。
小太監顫抖著說,剛才太危險,奴才以為皇上要殺公公,嚇的奴才一口氣憋在那裏。
卓公公心頭一暖,拿出手帕,遞給那個姓許的小太監,心想著:總算還有個有良心的,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再遇到這樣的人。他似乎是打定了什麼主意,對許公公說:“覺得剛才裏麵的情況很危險?覺得皇上因為我說錯話要殺我?那你知道皇上為什麼生氣嗎?”
許公公使勁點頭又搖搖頭,一邊抹眼淚。點頭是對前兩問,搖頭是後一問,這個人心思真是單純。
卓永祥說:“因為我說了皇上心裏的想法,而他還沒有考慮好到底到底是不是該按著這個想法來決斷。”
許公公驚叫起來,而下一秒他的嘴就被卓永祥捂住,卓斥責道:“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樣大驚小怪的,仔細被人聽了去。”話雖然說的重,但卓永祥對這個小太監當真是不錯。
之後卓永祥又對小太監說了一句話:“以後碰到遺韻公主,機靈點,如果能到她身邊伺候,就是你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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