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98 更新時間：09-03-15 11:03
施嶽庭進宮的時候，龍熙朝的天子正在寢宮中休息，榻旁擺著厚厚的一摞奏折，三皇子晨淩正在為父皇讀出來，病榻上的赫之尋臉色蒼白，眉頭緊鎖，揮揮手示意施嶽庭到身邊來。
三皇子起身優雅的點點頭，輕聲道，“施相，父皇身子還很虛弱，不要刺激他。”
施嶽庭應道，“三殿下放心，老臣會注意。”
三皇子侍立在床頭，施相正要行禮，榻上的天子就已輕聲道，“免禮了，晨淩，賜座。”
施嶽庭站在原地，“陛下，老臣惶恐……”
“坐吧。”淡然的一聲，就是極有威嚴的迫使施嶽庭坐了下來。
“前些天的密旨，朕想了一想，覺得有些魯莽。”靜臥著的天子，緩緩的睜開了雙眸，深沉的黑眸讓人片刻間幾乎沉溺了進去。
施嶽庭澀聲道，“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老臣定會以大事為重。“
誰知赫之尋扶著三皇子坐起身來，靠在軟墊上輕聲道，“施相，你是從朕還是一國之主時就輔佐朕的，朕信你，也倚重你，左相右相是忠臣，這些朕都明白，故而覺得這決定有些孟浪了，”他頓了一頓，示意三皇子退下，隨後輕聲道，“不過，朕有朕的道理。”
施嶽庭從軟椅上起身，雙膝跪在榻前，“陛下，老臣年事已高，無後顧之憂，唯有兩個兒子，老臣虧欠了他們太多，求陛下看在老臣效忠陛下多年的份上，放過老臣的兩個兒子……”
若是施梓言和施漸離此時在場，定會愕然，父親從未如此示弱，此時定然是已經想到了將會發生的什麼。隻是由於兩人一個遠在奉天，一個陷入窘境，根本無法顧及帝都究竟在發生些什麼。
走出乾寧宮，施嶽庭笑容苦澀，誰也不知道這一番密談，君臣達成了什麼約定，隻是這約定最終會將多少人拖入噩夢？
病榻上，黑眸的君王有些疲憊，與慕容衡宇談過後，身體情況便急劇下降，顯是為了這一番對話耗盡了苦心。
久而未發的壓力與擔憂積在心頭，使得剛剛中年的君王，身體情況就已差之又差。
千裏之外，施梓言從夢中驚醒。
片刻不停的，他從自己的房間跑了出去，房門推開的一刹那，明月皎然。
衝動的心，安靜了下來。
仿佛聽到了爹爹在說些什麼，而他卻完全無能為力。
下意識的一回身，慕容衡宇的房間中，燈還亮著。他猶豫了片刻，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
開門的是星辰，顯是有些疲倦，也有些惱怒，見到是施梓言，微怔了一下，隨後回複了平靜，“施公子，請進。”
施梓言走進房門，看到慕容衡宇站在桌前，笑眯眯的看著他。
“梓言，晚上沒睡好麼？”他笑問的表情，如此親切，讓施梓言心中充滿了暖意。
“沒什麼，半夜忽然醒了，就出來逛逛，正好看到你房間的燈還亮著。”施梓言有些無措的回答，原本精明能幹的施家二少爺，在慕容衡宇麵前竟變得如此局促。
星辰開口，本想說些什麼，卻在慕容衡宇淩厲的一瞥閉上了嘴。施梓言敏銳的發現了這件事，卻也什麼都沒問，“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慕容衡宇在身後叫住他，“梓言。”
施梓言回身，“怎麼？”
慕容衡宇笑道，“明日我要去奉天城逛一逛，要不要一起？”
施梓言愣了一下，隨即展顏，“當然，客隨主便。”
慕容衡宇笑的溫和，“那就這麼定了。”
第一縷陽光射入房間的時候，施梓言就已經醒了過來。
慕容衡宇精神抖擻的在外廳用早膳，一旁的星辰也十分清醒，全然不似半宿未睡的人。這一點讓施梓言十分鬱悶，果然練武之人就是有不同尋常的精力。
奉天城早已遍布武林中人，慕容衡宇形容低調的走在施梓言身旁，溫和的笑道，“武林大會之前就是這樣，來自江湖各處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裏，不過人雖然多，卻也熱鬧。”
施梓言正在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家兵器鋪，那裏擠滿了人，不時的有被擠出來的，衣衫散亂。“他們都擠在那裏做什麼？”
“武林大會上定會出現絕世神兵，每間兵器鋪都會號稱有應對各門派功夫的兵器和心法，也就引得這些人去，”慕容衡宇瞧著擁擠的人群淡笑，“不過這些人總是忘了，既然是兵器鋪，又怎會有內功心法？”
施梓言笑道，“若是所有人都像衡宮主這樣聰明，那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慕容衡宇看了他一眼，“其實你比他們聰明的多，這也是為何逍遙莊能如此出名的原因。”
“做生意，講究的是誠意，就算說大話，也不能讓人看出來，”施梓言折扇一搖，笑了起來，“我是決不會犯這樣的錯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偏偏這天下第一夠吸引人，所以有了這麼多笨蛋。”
慕容衡宇但笑不語，“施二少，您頭腦極其聰明，果然很有商人的天分。”
施梓言道，“多謝衡宮主誇獎，衡宮主風采勝過前人，是武林的福分。”
星辰跟在兩人身後，搖搖頭，少宮主性子穩重，鮮少有如此孩子氣的時候，隻不過這世間風雲變幻，隻是一個恍惚，就已浮雲百世，他清楚的記得少宮主年少時期的模樣和脾氣，而現在卻已完全蛻變。想到這，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原來這些年來，雖然他已長大了很多，卻也失去了很多，兒時的天真與快樂，早已不複。
施梓言道，“衡，武林大會的會場在哪裏？”
“不遠，要去看一看麼？”慕容衡宇問道。
“我想看看上一屆大會的優勝名冊。”施梓言笑道，“應該比較好找吧。”
“少宮主，在這裏。”星辰已遞過一本冊子，那是上一屆的名冊。
施梓言翻了開來，一眼就看到了慕容衡宇的名字，“衡，你真是了不起，年紀那麼輕就已到了這麼高的位置。”他低著頭細細的查看著，誇了一句。
慕容衡宇微笑著搖搖頭，“這不算什麼，幾日之後，就會有更大的驚喜。”
星辰在後輕笑，沒錯，幾日之後，就要給整個天下一個無比大的驚喜。
隻顧著說話，一個沒注意，身前已經站了幾個人。
紫衣束發，肌膚細膩白皙，美的觸目驚心。
“少主人，屬下來遲了。”五名紫衣女子在慕容衡宇身前盈盈下拜，脆聲道，“請少主人責罰。”
“起來吧。”慕容衡宇一點都沒有驚訝，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幾位女子起身。
“安排的事情，都做好沒有？”
“回少主人的話，紫翼和黃鶯大人已經趕去長安，請少主人放心。”為首的女子輕聲道，“少主人，屬下這一路聽到了一些碎語，不知……”
“我心裏有譜，”慕容衡宇淡然道，“先回去晴川花都。”
“是，少主人，”為首的女子頓了頓，雖是猶豫了一下，卻仍舊說道，“白翎大人很擔心少主人這一次的奉天行，囑咐屬下，若是少主人有事，定要知會她。”
慕容衡宇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待到那五名少女離開，施梓言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衡，那是什麼人？”
“門下弟子。”慕容衡宇應的簡單，卻將那幾個少女的身份描述的過於簡略。
夙月樓當年在紀千黛的領導下時，在江湖上頗有名氣，而紀千黛歸隱後，卻也銷聲匿跡了起來，隻不過它的職責仍舊沒有變過，武林中的任何事情，在夙月樓中都可以找到答案，雖是比不上江湖百曉生，不同之處卻在於，夙月樓所掌握的，大多是武林中的秘史，特別是龍熙朝建立之前的四國秘史。
夙月樓的弟子都是獨當一麵的女子，由十二釵親自挑選，培養出來輔佐慕容衡宇，這一次的武林大會，雖然夙月樓並不需要出麵，卻也要派遣些人在少主人身邊。
它的勢力，已然越發的龐大，隻不過，施梓言不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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