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22 更新時間：21-02-21 21:47
就在祁鈺將要陷入無盡的痛苦與怨恨之中時，那黑袍男子再度擎著曼陀花出現：“找到他……”
不知是誰在他腦海中留下的念頭，這些年來，每當他要迷失、分不清自己是誰，黑袍男子都會出現。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個人在等他。
任由煞氣溢出體外，祁鈺猛地睜開眼睛直視那雙同樣猩紅的眸子：“休想擾亂我！”
出乎意料的是，那殘念非但並無任何傷害他的舉動，甚至已經形成人形的煞氣竟絲絲縷縷浸入他體內，與之融合。
先前煞氣屠城之時蕩開的煞氣並未傷害他，祁鈺便猜測這殘念與自己或許有些淵源。此刻這殘念竟主動與自己融合，祁鈺略一猶豫之後收起掌心魂火放棄抵抗，開始主動吸納——
這殘念竟壓的滿城厲鬼皆不敢反抗，更使鬼母都為之忌憚。強橫如斯，若能將其化為己用，不知會得多少好處！
殘念開始融合的一瞬，先前在腦海中掙紮叫囂的厲鬼們頓時熄聲。萬籟俱寂，空中那輪血月仿佛成為他的眼睛，令他得以將這城中的一草一木都看得分明。
顏回望著血月，神色凝重；雲錦書驚恐的捂住嘴巴，絕望的跪倒在地上。
顏回匆匆安撫雲錦書幾句之後帶著她朝這邊趕來，祁鈺顧不上融合，加快速度將殘念盡數吸入體內。
殘念消失的瞬間，整座城沸騰了——
百鬼嘶嘯，無論在城中什麼地方、與此處隔了多遠，所有厲鬼都齊齊向這邊“看”了過來，宅中眾鬼的視線也紛紛從血月移到了祁鈺身上。
被一雙雙灰白的眼睛盯著，祁鈺非但全無懼色，反而怨氣滔天，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殺！
待顏回趕到時，便見整座城的鬼魂似乎都聚集在這裏，將祁鈺團團圍住。
離祁鈺最近的鬼魂被一一撕碎，徹底消散，那些鬼魂卻悍然無懼，一個個前赴後繼。仿佛與祁鈺有不共戴天之仇，隻要能傷到他，即便魂飛魄散亦無所畏懼。
沙場將士們慘死的景象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仿佛親眼所見。祁鈺幾乎抑製不住那股瘋狂的殺意，隨著煞氣的沸騰，體內魂魄消散的速度更快了許多。
“啊！——”
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麵、一手支在膝上撐著額頭。蹙起眉頭極力壓製殘念所帶來的情緒，重新奪回對身體的控製。撐在地上的手抬手一招，將鬼魂源源不斷的吸入體內。
短短的時間裏，魂魄經曆無數次重組與拆散，祁鈺頭痛欲裂。即便對痛苦早有預料，卻也再支撐不住，意識開始漸漸模糊。
隨著殘念的不斷融合，煞氣愈湧愈烈，魂魄消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開始入不敷出，直至奪來的魂魄徹底耗盡。
殘餘的一半魂魄開始慢慢消散，痛苦霎時間蔓延全身，可是忽而，魂魄消散的速度居然變慢了！
冷汗不知何時已經浸透全身，祁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喘著粗氣強撐著回過頭，便見顏回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
遊離的魂魄重歸於體內，漸漸穩住，祁鈺打了個冷顫。直至此刻他才終於明白——並非是什麼功法的緣故。
忽然沒來由的想哭，似乎悲痛欲絕，又似乎喜極而泣。
祁鈺扯了扯嘴角，嘴唇哆嗦著露出一副笑臉，一滴淚滑至腮邊。祁鈺不敢置信的摸了一把，冰冰涼涼。
殘念在影響他。
顏回隻見祁鈺麵容憔悴，樣子極為痛苦，孤零零的跪在那。
身後，是厲鬼無數。
他分明如此痛苦，更應該害怕，卻似乎怕顏回擔心。
在他露出笑容的一瞬，顏回竟有些心疼。
來不及細究，那些鬼魂似乎意識到這樣下去無法對祁鈺造成多大傷害，竟齊齊哀鳴。
鬼嚎聲直侵入神魂，嚎的雲錦書捂住耳朵滿地打滾。顏回兩手掐訣，一道金光罩在體外，將兩人緊緊護住。
可這城中厲鬼死時便為煞氣所侵，早已非同尋常。死後更被殘念壓製，經受輪回無數。百鬼集結在一起，滔天的怨氣根本抵擋不住，哭嚎聲在顏回腦海中掀起巨浪，直震得他噴出血來。
顏回眸中神采一暗，“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意識已經不太清晰。
殘念被徹底激怒，再不受祁鈺抑製，隻想將滿城厲鬼屠盡。
煞氣外溢，將天藍的衣服都映成紅色。眸中黑白被暗紅所取代，祁鈺瀕臨失控。
看著神色痛苦的顏回，祁鈺雖不清楚他為何能使自己魂魄停止溢散，可也知道顏回絕對不能有事！
放開對身體的控製，追隨本能。攤開掌心，現出的卻並非魂火。
餘光注意到顏回眉心紅光閃爍，緊接著一朵妖豔的曼陀花自他眉心飛出，落在祁鈺掌心。
想起那總在腦海中出現的黑袍男子，總是擎著一朵曼陀花，似在提醒、又似自語般喃喃：“找到他。”
這曼陀花是何物？又為何會在他那？
來不及思索，口中已經喊出：“眾將士聽令！”
“末將在！”
隨著應和，萬軍列陣憑空出現。
或許，男人便該當如此。
聽著那些聲音莫名耳熟，祁鈺竟一陣心酸。
“給我殺！”
在意識被殘念徹底占據之前，祁鈺用盡最後的力氣將縛魂陣破開一道口子，捂著胸口痛苦而滿含希望的看著顏回，卻是在對雲錦書囑咐：“照顧好他，快走！”
顏回被雲錦書強拖起來，模糊見到猩紅的煞氣將祁鈺徹底吞噬。
起初他以為祁鈺是不小心誤入城中。後來煞氣屠城，也隻當是自己幫祁鈺將煞氣擋住。後來雖也曾懷疑，可祁鈺似乎並無惡意。
直到剛才……看到祁鈺屠殺百鬼時他竟有些害怕——祁鈺那凶殘的模樣比之百鬼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他為何拚了命也要救自己？
來不及再多看一眼、來不及再多問一句，縫隙已經合上，眼前再看不到那座城曾存在過的痕跡。
顏回失去意識倒在雲錦書懷裏，雲錦書茫然癱坐在地上，抱著顏回低聲啜泣，流出的卻是血非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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