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43 更新時間：09-01-18 17:06
左側一垂花門，門內園林尤為幽靜，石桌鼓椅置於一假山前，蟲鳴鳥語，好不愜意。
“來，坐下。”美人莞爾一笑，“你算是我請進蓮園的第一位客人。”
莫莫坐下來，石鼓椅上鋪了軟綢織錦，不覺涼意。
“珍兒，給羅姑娘沏杯蓮芯茶。”美人喚了一著對襟衣裳的婢女，婢女應聲下去。
美人見莫莫不吱聲，笑著說：“叫我碧蓮。”
碧蓮。碧波青蓮。莫莫看著眼前的姑娘，又看看這滿池蓮花，人應景，景襯人，竟是天人造物般和諧。
“你看我……單獨呆久了，就想找個人聊聊……”碧蓮的眼神忽然變得幽遠，出神地看著池裏隨風抖動的蓓蕾。
一片葉子隨風舞落，飄於石桌上。
她收回了神思，問著莫莫：“你從哪裏來？”
“關西。”莫莫接過婢女奉上的茶，杯中蓮子吐芯，根芽碧綠。
“說說看，關西什麼樣子。”
“幾彎河道，丘陵田園，到春夏，岸邊的柳絮兒滿天飛，在岸邊走的時候，頭發上，甚至是眉梢，全都沾上了白白的柳絮，像雪似的……”莫莫說得來了興致，也許是碧蓮的好奇感染了她，也許長久沒有提她的家鄉，她覺得眼前的這位姑娘親切極了。
“晉州比關西遠得多了……”碧蓮捏著茶杯，眉黛輕蹙，眼神顧盼流離：“那裏沒有楊柳拂岸的溫軟，沒有煙橫水跡的春意，有的隻是馬頭牆，花格窗，和一望無際的城際商賈，叫賣聲此起彼伏，被城牆空空地彈回……”
“你家在晉州？”
“不說了。”碧蓮驀地擱下了茶杯，神色竟有些哀怨。
莫莫不解地看著她，小抿了口茶，絲絲苦意讓她皺了皺眉。
“說你吧，你為什麼來王府？”碧蓮回問她。
“我……”莫莫不知道如何開口，說她在葉府見了相王一麵，他對她說了聲再會，然後就被召進王府了？她端著茶杯，想起夜色裏的那個身影，眼裏又有了些潮意。
“我就知道！”碧蓮一下抬高了嗓門，嚇了莫莫一跳，她嫵媚的臉滿是憤意，恨恨地說道：“都這樣，看上了就接到府裏，像挑珍寶似的！漂亮美好的，就藏著掖著，想起來了就重新拿出來看看，把玩一下；想不起來了，就看都懶得翻出來看！”
“誰？”莫莫不懂碧蓮的意思。
“他！”
“他？”
“趙易！相王！王府的主人，當今皇上唯一的兄弟！”碧蓮一口氣說完。
氣氛忽然靜默得嚇人，蓮風吹動，蓮葉撲撲簌簌響了幾下。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碧蓮安靜下來，一臉的歉意：“我見了你，倒想說些心裏話。”
“沒關係。”莫莫放下了茶杯，她說的又何嚐不是實話。
“心裏放不下的，都隻是為了那個故人……”碧蓮起了身，像在自言自語。莫莫的心卻顫了一下。
她起身告辭，園內的風過於幽涼，吹得人有了涼意。到了園口，莫莫回頭望了一下，剛才的一抹嫣紅飄繞而去，水榭空立池中，依舊葉影重疊，輕靈驛動。
候在園外的宮人見莫莫出來，隻是奇怪地看了她一下，也不聲言語，便開身帶路。
莫莫住的綰雲居離蓮園並不遠，不比其雅致，倒也清靜。一翠衣婢女見她過來，趕忙迎上來，屈身一欠行了禮：“小姐有什麼吩咐，喚金鸞便是。”莫莫點頭微笑，眼前叫金鸞的丫頭不過十四五，長得鵝蛋圓臉，眉眼帶笑，清秀伶俐。
屋內紗櫥木幾鼓椅，一張大床，新備的羅帳被素花點點。
“剛才嬤嬤問話了，問小姐去哪裏了……”金鸞提到王府管事的嬤嬤，有些怯意。
“在蓮園坐了會兒。”
“蓮園？林姑娘那？”金鸞驚訝地睜大了眼，說：“這就奇了。”
“什麼奇了？”金鸞的樣子讓莫莫感到好笑。
“我是頭次見林姑娘對人客氣。罕見。”
“那她平時怎麼樣的？”
“她人還好，就是性子有些烈。別看她柔柔弱弱的，要是來了脾氣，連王爺都讓她三分。至於那個蓮園，除了王爺，誰都不敢進。她剛入府時，衝王爺喊了句話……”
“什麼話？”
“趙易！你別碰我！”金鸞伸伸舌頭，低下聲說：“我們幾個下人全都聽見了，誰都不敢出聲，她喊王爺‘趙易’，我們都嚇死了。”
“王爺對她不好嗎？”雨中的挺拔身影在莫莫眼前一晃而過。
“好。好得不得了。”金鸞說得來了興致：“蓮園就是為她而造的。可她總不見得開心，總說自己要回晉州。這段日子身體欠佳，王爺請了禦醫，連和尚道士都來了，她誰都不理。想必是心病。不過她見了小姐你，倒挺熱情。”金鸞眨巴眨巴眼睛：“小姐你溫柔漂亮，善解人意，誰都喜歡。”
莫莫一笑，這丫頭見人倒是自來熟絡，口沒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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