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旻星隕·憂

卷四　遺情骨血棄殺  第八章　白瓷怨

章節字數：2388  更新時間：09-01-12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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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故事得從久遠的從前說起了，二十五年前。

    宴會上的少女是那樣的奪目耀眼，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漆黑的長發一如最柔順的綢緞，同色的眼眸像極了純粹的墨色珍珠，晶瑩的膚色更甚牛奶的白皙。她是神以純淨通透的白瓷做成的絕美娃娃，精致得令人隻敢細心嗬護，擔心手腳稍粗便會令這個白瓷娃娃碎作滿地蒼白。

    她是柯莉絲，席貝爾家的養女，一位流著來自神秘東方血液的美麗少女。

    身邊的侍從在向他介紹這位小美女的時候，也一並介紹了她的另一重身份——諾德斯•；席貝爾的未婚妻。美麗得令人一見難忘的東方少女，她是作為席貝爾家的兒媳養大的。

    侍者這樣向他介紹的時候，萊維爾正在看由官員獻上給他的白瓷。雖然對這種東方瓷器並未有過多研究，但光憑它的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就足以讓他知道它的價值不斐。瓷花的粉彩漸變顏色逼真，經高溫煆燒後更有層疊立體美感，在純白的瓷麵上綻出無雙的美麗。據說，這種重工粉彩瓷在東方是隻有帝王們才有資格擁有的鬼斧神工之作，那麼……

    他的視線轉向宴會中醒目的少女，少女綻開她的絢麗笑嫣，拎著裙裾向家族中的長輩行禮……這樣有著無雙美麗的白瓷，她應該屬於他萊維爾•；科特迪瓦才是。

    銀發紫眸的青年穿過人群，帶著惑人的笑著逼近她。

    “美麗的小姐，請問鄙人有這個榮幸與您共舞一曲麼？”持起潔淨優美的素手，萊維爾的紫眸對上少女的墨瞳，薄唇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

    溫熱的唇在她的手背上輕觸即離，然而那溫度卻已在瞬間沿著手臂直抵她的心底，烙下異樣的灼熱。麵上渲染出了淡淡的粉，少女匆忙抽回被握住的手，迫切地逃離。

    萊維爾•；科特迪瓦揚起了唇角，他知道他不必刻意追逐，少女已然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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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滿梔子花的院落，無論拉住途經這裏的任何一個人，他都可以準確地告訴你居住在這裏的那個女人的名字。

    柯莉絲•；席貝爾，席貝爾公爵的前未婚妻，一個背著未婚夫與來路不明的野男人媾合並不知悔改生下私生子的女人。即使過去了二十五年，老一輩的人們對她的恨仍未減低絲毫。他們不僅讓他們自己恨，也教導自己的兒女一起恨，恨這個背叛了他們所尊敬的席貝爾公爵的女人。

    二十五年前，那時候的柯莉絲十六歲。原本到了這個年齡的少女也該出嫁了，但生於東方的柯莉絲巴掌大的小臉在同齡女孩間是那樣的稚嫩，不得已，當時席貝爾的當家主母隻好將婚期推遲二年。卻不想，這推遲的婚期卻造成了之後的一係列事端。

    柯莉絲懷孕了，嬰兒的體內流著的不是席貝爾家族的血液。

    這個消息令她的養母震驚，並且憤怒。棍子落在她的身上，她差點被生生打死。倔強的少女並不辨解，也不反抗，她隻是蜷縮著身子盡力護著自己的腹部，她想保護她的孩子。血從腿下流淌出來，她以為自己會保不住她心愛的孩子了，於是眼淚簌簌地滑落。最後，是她的未婚夫站了出來，他說，隻要她願意流掉這個孩子，他可以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已經遲了，單純的少女已經將她的心係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那個男人說，他會回來找她。所以，麵對眾人的勸告，她固執地搖首。

    畢竟是撫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席貝爾家族在她將孩子生下後才將她趕出家門。

    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是如何靠著自己一個人將孩子拉扯大的，她又是如何抵禦來自臨近的責難，是否又在背後孤苦地獨自拭淚？

    他們隻記得席貝爾家族的仁慈，他們給了她一個小院落，給了她一筆錢。他們隻知道她背叛了對她用情至深的席貝爾公爵，公爵大人仍深陷在牢籠不願娶妻，然而她卻獨自逃離去守著她微渺的幻夢。正因如此，他們更恨。

    孩子有著銀色的頭發與幽紫的眼眸，他與他的父親是如此驚人的相似，令柯莉絲委實歡喜。除了柯莉絲與她的兒子尼索斯，沒有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礙於公爵大人的麵子不敢喚他雜種，但唆使自己的孩子向他扔石子這類的事還是做得到了，畢竟公爵大人怎麼也不會去和一群小孩子一般見識。

    所以，尼索斯的童年是糟糕的。漂亮的銀發被妒嫉的同齡孩子剪得亂七八糟，泥團與石子讓他的頭發衣服永遠是髒的，繼承自母親的白皙皮膚每日都是青紫。直至有一天，失手的孩子將剪刀自他的眉峰劃下、掠過右耳，牽扯出長長的一道紅痕。鮮血淌下，在素白的肌膚上分外地刺目，這張臉，再不完整。

    回到家中，母親仍在做夢，她說他的那位已經有了皇後與眾多妃嬪的皇帝父親會回來接他們，到時候尼索斯就得姓“科特迪瓦”了，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整天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她才是星觴的皇後，而尼索斯是星觴的長皇子，他會是星觴未來的主人……

    早熟的孩子想要哭泣，卻怎麼也流不出眼淚。

    ＊＊＊＊＊＊＊＊＊＊

    今天的院外似乎有些吵鬧，所以院落的主人推開了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個粗暴的孩子，他們的手足高高地抬起，複又重重地落下，毫不留情地踢打在另一個孩子的身上。其中一人險然踢痛了自己的腳，抱著自己的足踝大聲呼痛，受到同伴的嘲笑後立即臉一紅，像爭氣似地狠狠將腳踢下去……

    某一瞬間，這幕景象與過去重疊，於是她衝了上去，將踢得最為凶狠的孩子推開，“你們在幹什麼？！”

    那孩子被推得踉蹌後退，正欲口出惡言，卻在看到婦人的臉時微微一怔。夾雜著蒼白的黑發，漆黑的瞳眸，即使未曾見過但也聽由父母長輩說起過的“大名鼎鼎”的女人。鄙夷地瞟了她一眼，一幫人一哄而散。

    被欺負的孩子蜷在牆角低聲地抽噎，像一隻孤苦無依的小獸，讓這位婦人的同情心一下子膨脹起來。柯莉絲走過去，孩子瞪大了眼，驚懼地瞅著她。

    她這才知道他被欺負的原因。是那雙眼，藍色與紫色，異色的瞳眸，它被稱作“魔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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