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4 更新時間:09-05-14 21:51
『咳咳……』
冷清而黑暗的房間,傳來一陣陣輕咳聲,聲音有些壓抑,但從那空洞的回音來看,正在咳嗽的人似乎受了不輕的傷,肺部雜音非常大,就連呼吸聲都沉重異常。
『隊長,你沒事吧,我去催一下今天的藥膳!』薩爾瑪緊皺著眉頭,身上那護廷騎士隊的銀色鎧甲已經替換了下來,一件普通的白色勁裝外加左臂上代表三隊的隊章,簡單而樸實。
『我沒事……咳咳咳……』正在咳嗽的人立刻出聲,卻換來更嚴重的咳嗽聲,修長且蒼白的手指緊緊捂住毫無血色的唇角,但是那絲絲殷紅色的痕跡仍是不斷的從指縫中滲透而出,殷紅加慘白組合成了他最冷幽的麵容。
這就是淩子寒現在的模樣,他身上裹著厚厚的氈毯,盤膝坐在矮塌上,雖然臥室內的溫度已經很暖和,但是他卻在不停的顫抖,耀眼的金色長發披散在肩膀上,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發梢的部分竟然轉成灰白的顏色。
這是耗費精血透支生命所換來的結局,在他使用超過力量範圍的第三段禁咒時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但是他仍然用了,就是為了跟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一爭高下!
這個結局是必然的,但是卻不是他想要的。
『已經幾個月了……薩爾瑪?教皇大人有沒有派人去幫端木昱那個敗類?』他稍微穩定了一下呼吸,才艱難的開口,從煉獄營回來之後他隻來得及見了教皇一麵,就立刻回到三隊所在的區域,一步都沒有走出隊長室,但是透支生命的副作用卻越來越嚴重了。
『教皇大人並沒有理會端木昱,是審判長大人直接下令從七隊和八隊中抽調了一部分騎兵,去環巄帝國幫端木昱奪取家主之位。』薩爾瑪平穩的回答著他的問話,臉上的神情依舊那麼沉重,想起當時危機的情況他就後怕,如果不是環巄帝國有教廷以防萬一設置的魔法陣,那麼淩子寒恐怕都不能活著回到教廷。
『哦……,是審判長下的令啊……』淩子寒抿起嘴角,慢慢閉上眼睛,薩爾瑪清晰的看到他唇角在不停的顫抖。
『隊長……,你沒事吧。』薩爾瑪欲言又止的看著淩子寒。
『你,是不是一直在好奇,我為什麼沒有把見到耶赫塞恩的事情告訴教皇大人?』淩子將身上厚厚的氈毯向上拉了拉。
『屬下知道隊長自有隊長的道理!』薩爾瑪斂眉低首,恭敬的對淩子寒說。
『你可知道,教皇大人已經有多久沒有親自下命令了?』淩子寒歎了口氣,唇邊的笑容有些苦澀,『現在的教廷已經不是以前的教廷了,就算教皇大人知道耶赫塞恩還活著她也什麼都做不了……就會每天呆在居所裏發呆而已……』
『隊長……』薩爾瑪趕緊抬頭小聲的提醒了淩子寒一句,『小心隔牆有耳。』
『不用在意這個,就算傳到審判長的耳朵裏他也不能奈何我。』淩子寒頹喪的搖了搖頭,『薩爾瑪,有些事你不懂,審判長就算真的將教皇大人架空,也要留著她的命好控製大陸的局勢,如果審判長真的拿我開刀,你相信教皇大人會袖手旁觀嗎?』
『不會的隊長!我始終相信親情大於一切,畢竟……教皇大人是您的母親。』最後的話語清淡的消失在薩爾瑪齒縫間。
是親生母子,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淩子寒在懂事的時候起就堅持稱呼自己的母親為「教皇大人」,仿佛這個「教皇大人」跟自己的母親是不同的人,而隨著時間的累積,兩人逐漸習慣了這種陌生人的相處模式,甚至於後來進入教廷的人們沒人知道第三隊的隊長就是教皇大人的親生兒子。
人們都認為淩子寒是教廷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隊長,但是卻沒人知道他的生命比任何人都悠久,不是因為神的洗禮,而是從教皇那裏傳承而來的。教皇其實就是神在凡塵的代言人,每代教皇都有著悠久而漫長的生命,就如同被改造了身體的機能,可以像傳說中的神族那樣得到永恒。
『母親?哈……』淩子寒自嘲的笑了,『你說她是我的母親,還說親情大於一切……我沒聽錯吧薩爾瑪……咳咳咳!對於我這個快要死了的人來說,她竟然對我不聞不問,你說我還能對她抱有什麼希望?!』
『隊長!請不要那麼說。』薩爾瑪飛快的跪倒在地,『按照七隊隊長和八隊隊長的性格,知道隊長你重傷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奚落隊長你的機會,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卻巧合的被派去環巄帝國了,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你出去吧,薩爾瑪,有事我會在叫你的。』淩子寒合上眼睛,有些疲憊的靠在柔軟的靠背上。
薩爾瑪微微搖頭,但是見淩子寒疲憊的樣子,隻好低首退出臥室。
在薩爾瑪退出臥室後,本來靠在軟墊上的淩子寒慢慢睜開眼睛,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看著窗外布滿繁星的天空。
【為什麼要封印住我的力量,讓我連施展第三段禁咒都要生命透支……雖然我透支的是你給的生命,但是……為什麼要讓我碰到他……碰到一個本該死去的人……為什麼……】
★
演武大陸與玄冰大陸的交界線上
夜空依舊那麼陰沉,營區的另一端卻是安靜無比,跟熱鬧的那邊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無痕坐在地上,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這樣的夜空甚至連最微弱的星光都沒有,但是他卻一直在抬頭看著。
『你在看什麼?』一個疑惑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火焰般的紅衣在漆黑的夜幕中異常顯眼,端木鳳眉頭微皺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
她已經站在不遠處好一會了,本來是被外麵的吵鬧聲吸引來的,但是卻在無意中看到坐在地上看夜空的無痕,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她不清楚這個叫碎夜無痕,比自己小三歲的男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她每次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恐懼。
碎夜無痕在所有人的眼中無疑是一個惡搞不斷頻頻爆出笑料的十五歲男孩,但是在端木鳳的眼裏卻總是看到他漆黑的眼眸閃耀著危險的光芒,那銳利殘酷的視線就是停留在她身上的,就好像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那種深刻到骨子裏的仇恨。尤其是他沒有跟君千殤和鏡月在一起的時候,那從骨頭裏燃燒出來的火焰,帶著恨不得焚盡天下人的氣勢!
為什麼?
她根本就不認識他不是嗎?為什麼他總把她當成仇人看待,而且是那種不死不罷休的仇人!
『跟你沒什麼關係吧。』碎夜無痕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甚至眼角都沒斜一下,還是直直的看著夜空。
端木鳳並沒有氣惱,她隻是好奇,『請問,我跟你有仇嗎?』
無痕本來挺直的背脊僵硬了一下,慢慢轉頭看著身後的端木鳳,『你跟我沒仇,但是,凡是端木家的人,都該死!』聲音冰冷而幽遠,眼眸中更是燃燒起複仇的火焰。
『哼!』端木鳳冷冷的哼了一聲,身為端木家的大小姐她是否該仰天大笑三聲來嘲笑這個碎夜無痕的愚蠢呢?但是她卻沒笑,因為她笑不出來。
那從他眼睛裏翻出的複仇火焰就好像變成實質性的攻擊,將她狠狠的壓製住了。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極端的兩個麵貌,隻有在君千殤和鏡月麵前才呈現出那天使的一麵。
如果說鏡月給端木鳳的印象是親切,君千殤給端木鳳的印象是冷漠,那麼這個碎夜無痕給端木鳳的印象就是危險!!
一個極度危險的人。
她猛地一甩紅色的水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你如果要找端木家的麻煩,我隨時奉陪!』踩著憤怒的步伐,她向營區的另一端走去,因為那邊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了。
在走出十米之後,她才恍然發現,自己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那股仇恨的壓力竟然讓她恐慌不已。
腳步微頓,端木鳳沒有轉身,但是心底一驚打定主意,一定要派人專門查一查了,這幾個突然出現在奴斯頓城鈴蘭居的人究竟是什麼來曆,有什麼目的,對端木家有沒有威脅……
★
而碎夜無痕在端木鳳離開後,又恢複成剛才深沉的模樣,一直抬頭看著天空,但是黑暗中微弱的光芒卻清晰的反射著他眼角邊光亮的痕跡。
【……早晚為你報仇……父親……殺光端木家的每一個人……端木家的人……
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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