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7 更新時間：08-10-13 09:41
如果我說，這是故事的開頭，你會不會相信？
宋，汴梁。
茶樓賭館勾欄院，汴梁的夜晚最是繁華。萬名官妓招來迎去，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攢動，尋花問柳的，賭博呦喝的，坐茶館聽說書的，都有。彩色的染缸裏放多了顏色，也就變成黑灰不分的色澤。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似碎玉的聲音，緩緩的讀著信件上的字跡，手指不受控製的顫抖。素白的衣裳沒有多餘的花紋，隻在衣角上秀有朵朵淡粉色櫻花。拿信的手指纖弱細膩，白皙的仿佛如同白玉雕琢的一樣。
“既然尚有餘情未了，不如請你家主人到我那裏走一趟？有些事，我要當麵講。”輕風詢問的聲音，這麼多年，要尋的人終於找到，隻是自己這個地方。那個人到底會不會來呢？
思考了一下，輕風說：“不，還是去清涼寺方便些，那裏的方丈是我的忘年交，如果他來，我在那裏等他。”
“是，小人這就回複我家主人。”莫問的家丁不敢抬頭看麵前這位公子一眼，怕像上次回去被訓了好一頓。說完逃命似的轉身離去。
輕風看完紙條隨即毀掉。他今年十五，嬤嬤近日正逼著他接客。要不是想在輕風初夜多賺點錢，也不用這麼遷就他，讓他每個初一、十五去寺院上香。
此時輕風正在往清涼寺的路上，小廝和保鏢全都隨身跟著，頭上帶著紗帽，遮住麵目。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主持的禪房詢問些事情。”上完香，輕風讓這些人等在主持院外，裏麵是個幽靜的小院子，一間簡陋的屋子，清涼寺的主持無塵就在這裏見客。
“來了，莫施主已經等了一段時間，在側手的內室，輕風施主請進。”無塵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背對著輕風麵佛念經。
“多謝。”輕風也不客氣，直接走向那個房間，掀簾進去。
莫問已經等了好幾天，起身焦急的看著這個帶著紗帽的少年。細長的身材妖嬈的身段，走步的姿態有絲悠然有絲自信，摘下帽子的那張臉如同記憶中一摸一樣。
“淺月？”莫問有絲狼狽的激動邁前一步，“抱歉，你們太像了。”
“是麼？看來你對我娘還真是用情至深啊？”輕風完全一副諷刺的語調，俊逸初露的臉浮現出冷漠的鄙視眼神。他的心，想到自己的娘就疼的有些喘不過氣。輕輕的抬手攥住自己心髒的位置，疼痛。
“你娘他？還好麼？”莫問當初武功未成，遇到淺月的時候正是落魄之時。
“好，好得很。我來，就是為了讓你想辦法，救救我娘。”輕風心疼的緩緩的喘氣，仿佛這一點點空氣都已經給他造成了很大負擔一樣。
“你娘竟然還活著？”莫問疑惑。
“你什麼意思？”
“當年你娘死的時候我親眼看到的屍體，如果不是那天在茶樓看見你的臉，我斷不會認為淺月還活著。”回想當時見到自己為之動心的女子，莫問唏噓不已。想當年被唐家眾多高手圍攻的時候，正是淺月舍身亂衝，救了他。可惜當時深受重傷，待到回來的時候，淺月已經被老王爺贖身。莫問當時想到自己無權無勢，隻是一介武夫，悔恨不已。他怎麼會想到這之中還有一個唐君臨，還有唐君臨掩藏淺月找了替身的事情？
輕風慘然的聽著，不由的苦笑。命運弄人。我竟然不能找那個是我爹的人來救我娘。就算我知道我不是唐君臨的兒子，就算我知道我娘以前是妓女，就算我娘曾經不貞，這難道是我娘自己願意的麼？不教我武功，難道我就不能殺你麼？唐君臨，你讓我怎能不恨。
“我娘，自從假死之後，嫁給西川唐家長子，唐君臨。”輕風心中所想並未表露出來，隻是用碎玉似的聲音，緩緩的講述，他娘幾年來的日子。
“唐君臨？”莫問心驚，他所知唐君臨已經在外修煉武功多年，至今還沒回到西川唐家。現在唐家的老二唐君秋也投入黑道，做起殺人的買賣，不管家中事務。隻有老三唐君傷偶爾在江湖路麵，那些陷害唐彰的缺德事早已敗露，如今唐君傷根本不涉入江湖。
“唐君臨，”幾個字幾乎咬牙切齒。“剛娶娘的那陣子，百般合乎、萬般寵愛，可惜他對娘的寵愛卻惹來無盡的痛苦。”清風麵無表情，莫問也並不打擾他。“唐君臨娶娘之前，是有正妻的，不過因為一次用毒的意外，癱瘓，無知無絕。娘曾經對我說，唐君臨是愛他的，因為……”狠著聲確說不下去，清風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種人。“因為，他在娘的麵前，悶死了發妻。”剛說完，仿佛很冷一樣，輕風和莫問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阿彌陀佛。”房間外的無塵佛號宣揚，仿佛在為死去的亡靈超度，聲音渾厚，悠揚飄蕩。
莫問已經不敢繼續打擾輕風的敘述，這樣的一個人，會如何對待一個女子？一個對他不貞的女子？
“唐君臨的發妻是滴血門急風，曾經叱詫風雲的人物。嗬嗬，沒想到落到這樣的下場。”
“後來，滴血門的人來了。半年之後，我娘……被淫賊侮辱，唐君臨當時氣瘋了，殺了滴血門的四大高手暴雨、怒雷、紫電、青霜。重傷回來的唐君臨狠狠的打了我娘一巴掌，後來我娘生了我。”
“在唐門的日子裏，我和娘被所有人欺負。從我記事開始，到現在每次看到唐君臨，不是在打我娘，就是在打我的畫麵。娘為了我……，放下尊嚴和唐君傷在一起，我離開之前的那個晚上，在娘的窗下哭了一夜。我發誓要帶他走，離開那個地獄。”輕風說完眼淚已經順著清白精致的麵頰留了下來，回眸看了一眼呆愣中的莫問，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找你來，是為了救我娘出來。”輕風直直的看著莫問的眼睛，“你能辦到麼？”
“能。”莫問堅定而痛苦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淺月，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沒想到十多年的時間，竟然讓你承受這麼多的痛苦。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輕風看到莫問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會救娘，這樣他也就放心了。“隻是，還要求你個事情。”
“你說。”莫問疑惑的開口。
“別告訴我娘，我在青樓。請你一定告訴他，就說……，就說我和大幻教的教主在學武。”輕風堅定的說，後來又吞吞吐吐的，實在不知道什麼人物，隻能把這個最有名的殺人魔拿出來當擋箭牌了。
“嗯，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汴梁不像蜀中是我的勢力範圍。現在首要的是救你娘出來。如果辦妥我會給你消息。不過？如果像你這樣說，你和你娘見麵之後怎麼辦？”莫問思考之後整理了一下思路，簡單的說出現在所要辦的事情。
“不，不見，你好好對他就好。讓娘知道我很好就行，不要讓他擔心。”輕風自然的笑，手心已經出了很多汗，指甲深陷肉裏。
春天將盡的寺院裏，到處是殘花的落瓣。
這之後，莫問再也沒見過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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