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2 更新時間:08-09-23 10:56
馬明鬆搞不懂女人,羅茜感到很開心。因為當一個男人認為自己搞懂女人的時候,自己也就像是一根燒成灰燼的木柴,心如死灰,毫無生命氣息了。對一個毫無生命氣息的男人,哪個女人會愛?
女人是海,無風也三尺浪。
女人是花,春天的花朵無數。
說搞懂女人的男人,其實根本就不懂女人。
羅茜感到捧著馬明鬆的心,是在吃了馬明鬆送的野豬心的第二個冬天。馬屋寨的冬天,先是一把寒霜,再是一場又一場的雪。霜住了,雪停了,滿山的樹木也白了。一條條的冰枝,晶瑩是晶瑩,剔透也夠剔透,但就是在晶瑩剔透的感覺裏,一股鑽心的奇寒酷冷直刺入骨,令人無法不打哆嗦。麵對寒冬,寨裏的人幾乎不出門,都圍爐而坐。一件木碳一件木碳往爐盆裏添,有如計時的沙漏,不緊不慢地算計著逝去的時光。
圍爐而坐,羅茜起初覺得挺好。以為可以跟往年一樣,手捧一本書(竹簡),任寒風在屋外呼嘯,爐盆卻像屋裏的太陽,紅紅的帶來溫暖,心情便暖暖的暖著竹簡上剛勁有力的字。兩千多年後的西方電影裏,常有這樣的鏡頭;外國名著裏麵,也常見這樣的情景。隻不過他們的是壁爐,而不是爐盆,實則卻一樣,都是為了暖人暖心。許多愛情暖著暖著,就像母雞身下的蛋,一朝破殼而出,吱吱地就成了小雞,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但是這個冬天不知咋的,羅茜坐著坐著,感覺自己就像了籠中鳥。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寂寞就漫上了心頭。靈魂砰砰嘭嘭地拍著胸壁,掙之欲出,欲找人對話。她不可能像寨裏的婆娘,走東家,串西家,將日間的雞毛蒜皮小事,放在嘴皮子重複百回千遍。而且,每當黑夜降臨,她就像著了魔,心間陡然一股熊熊的火焰,將她燃燒得大喊大叫、手舞足蹈、似瘋若狂。世間仿佛下著花瓣雨,書裏的詩歌故事人物,已經無法滿足她的所求;詩歌的意境,也不及她大腦中閃耀的奇妙。跳著鴨子一樣的舞步,她喊著我的詩、我的詩,內心的火焰更是熊熊,雙手情不自禁就將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下來,將自己脫個精光,然後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一邊看著自己或悲傷或激動的滿臉淚流,一邊筆走龍蛇(木碳筆),在樹皮上一氣寫下幾首詩,有時會寫到十來首。寫得快意淋漓而又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可以一覺睡到天亮。醒來之後,重看夜裏寫下的詩,方發現自己像一個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做大師所做的事情。那些字如螞蟻的詩稿都逃不了被撕、被燒的命運。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寫好詩之後,她的身心仍處於高度的亢奮,倒在床上碾轉反側,數星星,數月亮,數寨子街巷的卵石,也無法入睡。偶睡片刻,也是一個夢境接一個夢境,緊張得醒後直喘大氣。入她夢境最多的是馬明鬆。夢到他笑,夢到他哭,夢到他跌落懸崖,夢到他被野豬吞入了肚裏。有時,有時居然夢到他啃自己的腳趾、嗅自己的手臂、嗅自己的胸部……將她嗅醒,她竟然笑了,身子有種從來沒有過的舒坦。她一次次問自己,是愛上了他麼?愛他什麼?怎麼想,都想不出具體的所愛所在。愛他的人品?愛他性格?愛的強壯?像是,又像不是,又像都是。難以言說,卻又無比的實在,時常都感到他就站在床邊,鼻子一扇一扇地美美地嗅著她的氣息……
許多次她想過逃離,避開馬明鬆。可每次決定了逃離之後,一種牽腸掛肚的情感,又漫上了心頭,螞蟻一樣輕叮輕咬著的她心,讓她痛痛甜甜,甜甜又痛痛,硬了的心不由不軟,不由不將所有的感覺都落到馬明鬆身上。
馬明鬆對她除了愛,再無別的諾言。而且,馬明鬆從沒親口對她說過,都是以嗅覺的形式來加以表達。
那個夏夜,天下著雨,天黑得發亮。像是追著一種聲音,又像是追著一團幻影,她走出門,赤身跑入雨夜的深處。亮得如銀的雨絲,猶如植物的觸須,掃落在她的身上。清爽爽的,身子散發著滿山樹木的清氣。潤靈靈的,身心如飄如飛,似夢若幻。跑著跑著,不知怎的竟跑到了一處懸崖邊,眼看身子在風雨中飄搖,就要往崖下掉去的時候,一雙強壯有力的手將她從懸崖邊拉回來,把她背在背上,風一樣背回家。
是夢?是幻?她一直搞不清楚。
但自此之後,馬明鬆常常在夜深的時候,在她的屋前屋後留下輕輕的腳步聲。腳步聲有如撫慰人的夜雨,淅淅瀝瀝陪伴著她進入夢鄉。一個冬夜,她實在忍不住,打開房門,果然看到馬明鬆在她門前來回走動。(在馬屋寨,成年的女孩,都有單獨的房子)
無聲無言,一切都像在情理之中,馬明鬆走到她身前,張開雙臂,將她摟入懷裏……
第一回做愛,兩人都既亢奮又緊張。像大多嚐試初夜的戀人一樣,都害怕明亮的燈光。熄了燈,隻剩下碳火紅紅的光,暖暖的光。紅暖的火光,顯得更溫韾、更醉人。她看到馬明鬆解衣扣的手顫顫的、顫顫的,像解一個生死結那樣,解了一萬年時光似的,好不容易才解脫了。如同一座偉岸的山,隻顯出山的挺拔、山的雄奇,馬明鬆所有的生命形態,此刻都成了純粹的愛。將她抱上床,嗅著她的頭發、嗅著她的臉蛋、嗅著她的胸部、嗅著她的大腿,嗅得她的身心欲仙欲醉,靈魂幽幽的、藍藍的從體內飄了出來,散發出花朵一樣的芳香。
當他情深意切地進入,讓她痛並快樂著的時候,她禁不住身體扭動,盡情地幸福呻吟,恨不得將心如詩地吟入他的心裏,將兩顆心合成一顆。當然,誰都知道,兩顆合成一顆,不過是詩人們的浪漫想法。或者是一種精神上的融合。甚至什麼都沒有,僅僅是自己的感覺。到底合了什麼,沒合什麼,誰都說不清楚。實際上,她激動的喘息還未喘定,馬明鬆已經驚呼,茜茜,看你啊,看你啊,看你把我的身子爪成什麼樣子啦?
她睜開眼一看,也不禁咯咯笑了起來。明鬆的臉上、身上,都被她爪出一條條的血痕。
野貓,你真像一隻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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