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63 更新時間：09-03-29 16:20
見我們這樣，也是一愣，忙低下頭，問道：“少爺，你們這是。。。。。。”
“成，你和阿離吃點東西吧，我先回房了。。。。。。。”子都這樣，我自然沒有吃飯的心情，便如是吩咐道。
誰知，成卻搖搖頭，墨色的眸子滿是深情的看著我。
“不用了，既然良兒不吃，那我也不吃，一起回去吧？”
“成你怎麼能不吃東西呢？對身子不好的，我現在都夠鬧心了，你還要再多添一個麼？”成的話讓我有些惱，才想定下心來，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他這麼一來，不是讓我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麼？
成無視我的怒視，竟帶著三分撒嬌意味的說道：“反正，良兒不吃，我就不吃。。。。。。”
看著成臉上的堅定，我輕歎了一口氣，道：“知道了，阿離，把飯菜放下，我們一起用膳吧。。。。。。”
“恩。。。。。。”聽了我的話，先前自打聽我不想吃飯，臉就崩得很緊的張離，這才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
實在沒什麼胃口，本來隻是想作作樣子，哄著成吃完飯後，就離席，卻不想，在成和張離的雙重夾攻下，竟半推半就的吃了一大碗飯外加小菜若幹。
沒辦法，一看到成那溫柔深情的眼神，一見著張離那期待關切的模樣，就忍不下心拒絕不吃。
待一餐用完之後，看著他倆笑得心滿意足的模樣，也覺得自己心情好上了許多，看來，這飯，吃得倒是值得。
飯後照例在農莊附近散了會兒步後，便和成回了房間，脫衣就寢。
窩進成的懷裏，享受著他的溫度，我放鬆了精神，慢慢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有些心神不定的用過早膳後，就看見子都師兄出現在了農莊的門口，笑得依舊溫潤，在清晨氤氳的薄霧裏，他的身影顯得有些朦朧，給人一種似乎隨時都會消隱而去的感覺。
“子都師兄，你。。。。。。？”看著臉色蒼白，氣色明顯不如昨日的他，心口一悶，隻覺得有千萬句話想對他說，可是到了嘴邊，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子都卻像完全沒注意到我臉上的擔憂之色，隻是輕笑著說道：“子房賢弟，今日是我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你可得好好陪我。。。。。。。”
“可是，子都師兄，你的身子怕是撐不住啊。。。。。。”皺皺眉，想起昨日蒙恬的話，我一臉不讚成的看著他。
“放心，子房賢弟，我的身子暫時沒有大礙的。。。。。。”
子都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絕美的鳳眸中就那麼看著我，帶著七分安撫，三分期盼。
回看著他，心下計較一番，最後在心底默歎一口氣，才笑著對他道：“知道了，那師兄想去哪裏？”
“前日與子房賢弟去的竹林很是漂亮，我想再去一次呢。。。。。。”
明白他的用意，點點頭，我道：“好，那我們這就去吧。。。。。”
正準備和子都並肩而行，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身後的張離道：“啊，對了，阿離，拿件披風來，順便再準備一個食盒。。。。。。”
“諾。。。。。。”
張離恭敬衝我行了一禮，很快便拿來了我要的東西。
一一接過之後，將披風披在子都身上，笑著對他道：“子都師兄，我們這走吧？”
“子房賢弟你。。。。。。”子都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知道他在驚訝什麼，我笑著解釋道：“師兄放心，雖然以前我身子差，但是經過這麼些年來的慢慢養著，早就與正常人無異，師兄無需擔心。。。。。。”
稍稍一頓，我又接著道：“再說，以前老是師兄你為我披衣，這次也讓我嚐試一下吧？”
聽了我的話，子都原本蒼白的臉上倏地浮上了一抹紅暈，絕美的鳳眸更是盈滿了狂喜和期待。
隻是，一瞬間，似是想到什麼，子都的眼中的波瀾萬千又歸於一片平靜，隻見他慢慢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潤。
“知道了，子房賢弟，我們走吧。。。。。。”
點點頭，和他並肩離開了農莊，向子都所說的竹林走去。
也沒用多久，就來到了那裏。
深幽翠綠的竹林裏，白色的霧氣氤氳彌散，淡淡的竹子的清香裏帶著清晨第一滴露水的氣味。
朝日的陽光灑在竹枝上，透漏著斑駁的光影。
“這裏真是個好地方呢，難怪子都師兄會這麼喜歡。。。。。。”看著四周蔥蔥鬱鬱的翠竹，我感歎著。
“嗬嗬，可惜這應是我最後一次欣賞它了。。。。。。”
子都輕輕一笑，目光卻望著竹林深處，眼底帶著無盡的落寞。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起來，忙道：“子都師兄，你，怎麼說這種話，雖然你就要離去了，但是以後還是可以再來找我啊。。。。。。。”
子都卻打斷了我，輕笑著道：“子房賢弟，你一向聰慧過人，想來應該猜到，我這次突然前來拜訪，定是有事相求吧？”
輕歎了一口氣，我道：“是，早在師兄你派人送來蒙家信物的另一半的時，我就猜到了。。。。。。”
“那麼，子房賢弟可猜到我此次是為何而來？”
“可是與嬴政有關？”看著他一臉凝重的模樣，我問道。
“是。。。。。。”子都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麼子都師兄想要我作的事是。。。。。。？”能讓子都師兄費了這麼大周折，不顧自己身上的病痛來尋我的，定不會是件小事吧？
子都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希望子房賢弟你能答應我，在我有生之年，切不可作出動搖我大秦根本之事。。。。。。。”
“什麼？”沒想到子都會說出是這麼一句話，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我，隻是呆呆的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大概早料到我會是這般反應，子都又自顧自的說道：“子房賢弟，其實我也明白的，父皇他這些年作了太多的錯事，為了一己私欲，不惜勞民傷財，大興土木建造阿房宮和驪山陵墓，為了能長身不老，不惜巨資派人入海求仙，為了那些道士拿回來的什麼《錄圖書》，就妄興兵禍北伐匈奴，接著又發兵遠征南越。
父皇生性暴虐，視百姓黔首之命如草芥，隨意濫殺無辜，恣意妄為，去年甚至下令將諸子百家之書焚毀殆盡，使許多文化瑰寶就此絕跡，今年更是不顧我的勸阻，坑殺了四百六十餘名儒生，從此當令天下士人寒心。
如今的秦國已是民怨沸騰，人心盡失，危在旦夕啊。。。。。。。”
“。。。。。。。”看著一臉平靜眼底卻滿是沉痛說著這些事的他，我張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因為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老子有言，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嬴政作的這些事，本就是在自取滅亡，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秦朝這顆大樹已從根部開始腐爛，但表麵上依舊還是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的模樣，隻差適當的人，在適當的時機，輕輕一推，就會轟然倒下。
“可是，我還是，還是不願意親眼看到，秦國幾百年的基業，就此毀至於一旦。。。。。。”
子都長歎了一口氣，如玉的臉上滿是遺憾和無奈，隔了好半響，才又道：“所以我要子房賢弟你答應我，在我有生之年，絕不可作出顛覆我大秦帝國之事。。。。。。。。”
說著這番話時，子都一直看著我，絕美的鳳眸中滿是殷切的期盼，甚至還帶著幾分乞求的意味。
子都的模樣讓我心中一痛，手握緊了又鬆開，深吸了一口氣才問道：“子都師兄，你的病還可以撐多久？”
“子房賢弟放心，最多不會超過三年。。。。。。。”
子都說話的時候，臉上有著淺淺的笑容，卻深深的印進我心裏，壓得心裏難受得緊。
果然啊，子都師兄你確實是得了不治之症，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才會向我提出這種要求吧？
隻是不知你要這三年，是確實為了不想親眼看到你國家的衰落覆滅呢，還是想給你父王多爭取一些時間呢？
罷，罷，罷，無論是哪個原因，你應該都篤定了我會答應你，對嗎？
回他一笑，我點頭道：“三年麼？我知道了，好，我答應你。。。。。。”
“子房賢弟？”大概子都沒想到我會這麼幹脆的答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想來他定是懷疑我的誠意，忙又道：“子都師兄是覺得我答應得太快，不可信麼？那我可以發誓啊，蒼天為證，我張良起誓，三年之內，絕對不會有任何異動，若是違背和師兄的約定，定叫我老無所依，不得好。。。。。。。”
死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給攔住了，隻見子都一臉怒氣，鳳眸中滿是不讚成的看著我，。
“子房賢弟，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怎麼能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呢？事情總有個萬一的，早知道子房賢弟你會發這種誓，我就根本不該來找你。。。。。。”
看著子都這幅模樣，心中又是一暖，子都他，果然還是很關心我呢，那麼我所作的一切就值得了。
衝他安撫一笑“師兄不要生氣，隻要不違背和師兄你的約定，我就會活得好好的啊，沒事的。。。。。。”
“可是。。。。。。”子都顯然還是不太放心，俊眉微蹙，似乎還想說什麼。
不想跟他繼續就這個問題浪費我們共處的寶貴時間，我又道：“別可是了，子都師兄，你是明日一早就會離開吧？那今日你可得好好陪陪我哦？”
“呃？子房賢弟，你。。。。。。”子都聽了我的話後，竟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子都師兄，你怎麼了？是子房說錯什麼了嗎？”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是這般反應，難道子都師兄並不想和我多處一些時候麼？
子都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把頭轉向一邊，臉上帶著十足的落寞。“我的父皇是害你國破家亡之人，如今我又提了如此過分的要求，子房賢弟你應該很是厭惡我了吧？其實你沒必要顧慮我的心情，強留自己陪我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終於可以肯定，他這麼多年也沒來尋我，果然是因為介懷我對嬴政的仇恨，如今又妄自菲薄，心中默歎一口氣，衝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師兄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承認我的確很厭惡你父皇，隻是他是他，你是你，而我對你的感覺恰恰相反，我很喜歡子都師兄呢，你是個那麼溫柔的人，待我又那麼好，和子都師兄一起，子房真的覺得很快樂。。。。。。”
不想再有懊悔，索性便將自己內心裏的話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因為我知道，這次極有可能是我和他的最後一次相見了，如果不把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來，將來我一定後悔的，就像當年我始終也沒有機會親口告訴陳平，我願意作你一輩子的摯友一般。
“子房賢弟是這麼看我的？”子都一臉震驚的看著我，似乎還沒消化我剛說的話。
“恩。。。。。。”明白他還在不安，我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原來子房賢弟一直是這麼看我的啊。。。。。。。”
子都終是相信了我的話，如玉的臉龐上滿是驚喜，可是鳳眸中卻有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落了下來。
沒想到子都會哭，忙走近他身旁，一邊幫他拭著淚水，一邊焦急的問道：“子都師兄，你，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好開心，子房賢弟，我真的好開心，有你這番話，即使我現在病發死去，此生也無憾了。。。。。。。”
說話的同時，子都捉住了我放在他臉上的手，微微一用力，將我摟進了懷裏。
“子都師兄。。。。。。”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我沒有掙紮，靜靜的倚在他懷裏，嗅著他身上好聞依舊的梅香。
子都的懷抱不若成的溫暖，而且因為生病的關係，身子也要單薄上許多，可是，他的懷抱，卻和成一樣，帶著一種讓我安心的魔力。
清幽的竹林裏寂靜依舊，隻有風吹過竹葉發出的颯颯聲，靠在子都胸前的我，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略快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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