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9 更新時間：20-06-30 08:12
“老人家，我們現下要熬粥分發，馬車上有兩口鍋，還要麻煩你再弄一口來，另外，根據場中人數，大略需五百隻大碗。”
“有有，大夥家裏沒糧是沒糧，但碗還是不缺的，誰家沒
五六隻，老漢這就讓大家夥湊，還有，熬粥也得要柴禾，老漢再讓各家出出些吧？”
“還是老人家想地周到。”
“你們四個，在這好生與大人幫襯。”裏長交代一句，風風火火走了，精神頭著實不錯。
慕容烈風、君辰夜將車旁近百十來人，解了穴道，解了藥性，告訴他們一並到那邊等待。隨後，六人從車上往下搬鍋、搬米。
言岩見慕容烈風繞到車那邊，壓低聲音道：“俺還是很好奇，他們怎麼得知此處發米糧，從何處過來，據俺看，他們一準不是本地人，薛丁、沈牧、蕭戰，你們仨貨，誰要和俺賭？”
沈牧、薛丁各自忙乎，表示沒興趣。
言岩不死心，湊到蕭戰身邊，“蕭戰，你不是說他們藏在深山凹裏嗎，那你和俺賭？”
“沒空。”
見君辰夜跳下馬車，看來，言岩又道：“君小爺……”
“我和你感覺一樣。不用多想，等他們吃飽了，一問便知。”
沈牧、蕭戰、薛丁、言岩四個幫忙支好鍋灶後，帶領那四人的其中兩個拉馬車到一旁接著給少曲百姓發黃豆、玉米。誰知是麻六、王五，還是葛皮、夏二蛋。高矮一般，胖瘦無二，你問了，人家也不答。
剩下的兩個這廂與慕容烈風、君辰夜一起添柴、生火，洗米、下鍋。一旁一堆幹枝、木棒，裏長方才帶人送過來的，然後，又去取碗了。
二人人木木的，但手腳頗為麻利，很快鍋灶上就熱氣騰騰了。粥的香味不禁飄散出來。
少曲百姓已經吃過了粟米粥，肚腹也不是空著，可是被食物的味道吸引，很多人紛紛側目。他們都這般，更何況那些不知忍饑挨餓了不知多久的災民，騷動更甚。可能忌憚著先前靠近了馬車就不能動的狀況，互相擁簇著上前一段後，就不敢再前進分毫。一個個眼巴巴望著鍋灶。
共三口鍋，那兩人各守著一口，君辰夜、慕容烈風一守了一口。慕容烈風彎腰，折了樹枝加柴，君辰夜就站在旁邊，眼望這幫災民，手裏握著根小木棍，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地麵。不知在尋思什麼。
日上三竿，風暖土香（缺少一段景色描寫）
半個時辰後，粟米粥粘稠、清香，已基本熬好，而裏長也帶人送得碗來，不下四十來號，每人頂著一摞。雖然瓷器粗糙，缺口、豁牙、裂紋，大半都是，但碗，確實可稱大碗，與紫焰軍吃飯的碗不相上下，比之君辰夜的頭還大。
“大人，五百隻，隻多不少。”裏長欣然上前道。
“老人家，辛苦您了。”慕容烈風停下攪粥的動作。
“沒啥，沒啥，不就弄點柴，弄幾個碗嗎，也不是多大的事，老漢能幹的還多著呢！大人有任何差遣，盡管說來就是。
這夥子人看樣子遭了不少罪，也不知打哪翻山越領，長途跋涉來的，挨餓受凍的滋味老漢都嚐過，不好受啊！到了這，算是他們得救了！”裏長聽慕容烈風提到“朝廷”字眼，越發肯定自己叫“大人”叫對了，然後，“大人”也叫地愈加順口。
裏長邊敲著銅鑼，邊招呼災民們排隊上前領粥。原來沒誰理這個幹枯小老頭，這下要發食物了，激動的人群漸漸給予了響應，由擁簇、混亂變得有隊列起來。
“整整三大鍋，都別搶，一個個來，保證都有吃的！“裏長前後穿巡，不停喊話。
君辰夜站上了車頂，以便看清遠處、近處狀況。也算是在幫助維持秩序。
三個鍋灶上俱摞了高高一摞大碗。慕容烈風與那兩人各自取碗、舀粥、分發。
得了粥的人眾小心翼翼捧著大碗，走開沒幾步，顧不得燙不燙，一仰頭就是一大口。燙得眼花直冒，嘴巴直吸氣，卻還是再去喝第二口。這是滿滿糧食的粟米粥，不是和了水的觀音土，不是映人影的野菜湯……咋會這般甜啊，多久沒吃上這麼多米粒飯食，都快忘記什麼味道了。來對了，來對了，都說這裏有糧吃，有衣穿，原來是真的！
“李百順，你是李百順？”一人接一人捧過碗退開，前後走動的裏長突然扯住一人道。
“不，不……”那人用一隻袖子遮了臉麵，拽扯著就要脫身。
“大人，他是惡人，早些年喝大酒，打婆娘，專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後來不知去了哪，死活不明，老漢眼再花也不可能認錯，他就是李百順。”
“老人家，我見過他了，從山裏回來，有什麼事先讓他吃飽飯再說吧。”慕容烈風停下手中動作道。
“……哦，哦。”裏長一怔，有些不情願的撒了手。下一刻，一轉眼，又有新發現，驚訝道：“你，你是……”
“我是……”胖墩”。”下一個上前的人囁嚅道。正是那個穿了女人的衣服，麻杆般的男人。
“對，對，胖墩，我說咋這麼眼熟，你咋瘦成這個樣子了，原來像個肉球，一走路都”咕咚，咕咚”，現在，這不就是
根……柴火棍嗎？”
“能咋，還……還不是餓的？”
“你這大半年去了哪？你爹臨死也沒見著你最後一麵。“
“裏長，我好餓，等會再……再和你說。”麻杆男人迫不及待接過粥碗，捧了就走。
“唉！造孽呀……”裏長歎息一聲，還不待說出什麼，一扭臉發現下一個也看著眼熟。
“老伯，那緊挨著的七八人都是不久前山裏跑回來的，您差不多都認識。”君辰夜站在車頂上高聲提醒。惹得慕容烈風回頭看來一眼。君辰夜立馬搖搖小手回應。
“打山裏跑回來的？”裏長下意識重複，揉了揉眼，再行辨認。
“裏長，我是黃鐵柱……”
“我是……胡春雷。就住裏長家後趟街。”
“我是苗金串……我爹還讓我管你叫三叔哩。”
“……”後麵的人見不會因為被識破就被趕走不給吃的，一個個上前時，不用裏長問，自行報出姓名。
然後，裏長發現他一個也不能一下子就認出，所有人都餓得皮包骨脫了相，身上還有一股不知什麼的腥臭味。
時近中午，這些災民均得了粥食，在不遠處或蹲或坐，狼吞虎咽。慕容烈風、君辰夜這邊分發完畢，沈牧他們猶在繼續。鍋內還剩著一些，慕容烈風回身，“辰夜，你餓不餓，要不要也喝碗粥？”
“要。”君辰夜小跑著衝上前來，抱住慕容烈風腰身，小臉用力蹭了蹭。獨屬於烈風的味道最好聞了，都一上午沒抱到了。方才見最後一個接了碗，君辰夜就已跳下馬車，就等慕容烈風招呼。
慕容烈風眼角含笑，也不說“辰夜，你先放開，我先盛粥。”就那樣探身，伸手夠了長勺，另一手取碗，費力地小心舀入。
粥發了這麼半晌，早不如初時滾燙，慕容烈風放嘴邊小心吹了吹，“來，辰夜。”向左瞧了瞧，對那二人言道，“你們也餓了吧，快些吃碗吧！”
二人沒誰回應一聲，悶不吭聲去拿碗。
“哦。”君辰夜乖乖答應，就著慕容烈風的手，一隻手起不到多大作用的抓在上麵，喝下兩口後推開，“烈風，你喝。”
“你先喝吧，喝剩的我再喝。”
“不要，你喝。我們換著喝。”
慕容烈風拗不過，也喝下兩口，再喂給君辰夜。
那十餘眾“山匪”基本圍坐一片，裏長蹲這身邊問問啥，又湊過那個那裏說會兒話。
慕容烈風招呼道：“老人家，您也趁熱喝一碗吧！”
“哎，好嘞，大人。這就去。”裏長答應地痛快。站起身後不知又和誰搭上了話。
兩人很快分食一碗後，慕容烈風道：“辰夜，吃飽了嗎，
我們去替換他們四個。”邊說邊伸手摸了摸滾圓的小肚肚，而後輕笑一聲。
“飽了，飽了，烈風吃飽了嗎？”君辰夜仍舊抱了慕容烈風腰身，仰起小臉回問。
慕容烈風掏出帕子，在小嘴巴周圍抹了抹，“我也飽了。”
二人過去，處在最左邊的沈牧、蕭戰讓那不知是麻六、王五，還是葛皮、夏二蛋的兩人先過來吃食。然後，才快速一人喝下一碗。接著，替換薛丁、言岩。最後，薛丁、言岩喝過回去，換得慕容烈風、君辰夜回來。
裏長喝光了最後幾口，放下碗，抬袖子抹抹嘴，見二人過來，心滿意足道：“我們都分發了糧米，按理說應該回家自行吃用，不想，又跟著沾了頓光。”說著，去摘腰間的那杆煙袋，以前肚腹空空，一抽，喉嚨火辣辣難受，現在好了，又找回以前的過癮滋味了。俗語說得好，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飯後抽兩口，
他這輩子呀，也就這麼點耍子了。
所幸，熬煮的粟米粥不少，這樣都喝過，鍋內，也還剩著一些。
“老人家，我們商議了一下，準備讓這些民眾暫時住在那些空落的房屋、院舍內，您那裏是否有各家各戶名籍記錄？日後若有人歸，也好有個交代。”慕容烈風道。
“大人，哪家那戶誰是誰，都擱老漢心裏呢，莫說老漢，
就是隨便叫出個人，這左鄰右舍，街裏街外，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誰能不認識誰？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叫他們住吧，出去的人怕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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