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71 更新時間：20-06-28 11:01
連日來，君顏陌堅守不出，司徒衍求一戰而不得，雖多次攻城，然收效甚微。一則，蒙棄手下八萬驍騎營兵士，與他手中兵力相當；二則，君顏陌采取“攻心”戰術。每次戰前都會派人喊話，說他犯上作亂，目無君主；說同為天祈兵士，何故自相殘殺；說隻要放下武器，一律既往不咎；又說如今國家內憂外患，所有天祈兵士矛頭應該一致對外，雲雲。
為出師有名，司徒衍打地是“清君側”的旗號，然在事實麵前，這種說法很快立不住腳了，士兵開始成批成批地逃跑，起初是三五個，後來人數逐漸增多，司徒衍不得不派手下得力幹將太史達率親衛守在大營外圍，一旦抓住逃跑者，殺無赦。
在高壓震懾下，逃跑的沒有了，但軍心渙散，戰鬥力大大削弱，司徒衍連日來苦惱不已，尤其收到慕容烈風戰敗西梁軍的消息後，更加坐立不安，一旦慕容烈風回防，他將麵臨前後夾擊的局麵，進無門，退無路。
對上君顏陌，司徒衍還敢放手一搏；對上慕容烈風，司徒衍絕不會承認，他未戰膽寒。
如今的出路明擺著，隻有一條，打敗君顏陌，攻占永安城，占據有力地勢，回頭再和慕容烈風一較高下，興許還有一線生機。為逼君顏陌應戰，司徒衍不斷派人到陣前辱罵，什麼難聽說什麼，什麼難堪提什麼。主要說的還是君顏陌的出身如何如何，經曆如何如何等。
君顏陌手下眾人被激怒，紛紛請戰，君顏陌卻是一笑置之，“你們此等模樣，不正是中了司徒衍的詭計嗎，司徒衍如今也隻剩下罵人的能耐了，他罵地越凶，說明越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越是求戰不得，他也會越加地暴躁失去耐性。這好啊，對付一頭這樣的野獸不難，對付一頭發了瘋的野獸，就更加容易。我們會與他一戰，但不是現在，傳令下去，全軍好生修整，無須理會司徒衍，他願意罵，就罵去吧！”
蒙棄暗暗敬佩，若是有人膽敢那樣辱罵自己，他必殺之而後快，忍常人所不能忍，必能為常人所不能為，他們的六皇子，不是一般人呢！
就在司徒衍用盡了渾身解數，也未能激得君顏陌出城應戰
後，他有了引兵西去的打算，準備去投奔素與他交好的西南邊陲小城太守——孟常所在之處。
不得不說，司徒衍還是足夠老謀深算的。他作此等想法，主要考慮了兩點：其一，那裏距永安足足八百於裏，山高皇帝遠，就算慕容烈風率兵前去討伐，他也尚可有一段喘息的時間；其二，孟常手下兵馬不足五千，且良莠不齊，而他卻擁精兵十萬，到時，他大可來個“反客為主”，那麼他從“無家”，又成了“有家”，一切皆可從長計議！
司徒衍有了這種想法，卻也未敢輕易做出決定，他怕他一旦退兵，君顏陌派人趁機追趕，令他首尾難顧。
然在他收到慕容烈風率紫焰軍從鄴郡出發的消息後，司徒衍猶豫、權衡再三，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命人傳令，三更造飯，五更開拔。
飯可也做好了，城上的戰鼓也敲響了，如疾風驟雨一般，一陣緊似一陣，司徒衍大驚，立刻傳令全軍列隊備戰，兵士們
不舍的將剛分發的吃食放下，匆匆跑到空地集合。
司徒衍為了鼓動兵士士氣，撤兵前這一燉吃得猶為不錯，每人一斤牛肉，五個白饃饃，外加三兩土窖春酒。
每年朝國庫撥給司徒衍的軍銀並不少，而有司徒榮華從中運作，軍銀更是比其他軍隊多上許多。但司徒衍卻不是個大方的人，統統將銀兩收入自己囊中。
他自己一日三餐換樣吃，兵士們的吃食卻是一減再減。除了打勝仗或逢年過節，見到肉食的機會真的不多，平素裏也就是一碗加鹽巴的野菜粥和三個粗麵饃饃，一日兩頓，勉強能果腹而已。所以，可想而知，一頓好的吃食對兵士們的吸引力，
司徒衍披掛整齊，跨上戰馬，以為君顏陌終於要出城和他一決勝負了。不想，鼓聲沒一會兒就止住了。城頭靜悄悄一片，半個人影也無，就像誰在睡夢中突然發了一通瘋兒。
明知自己可能受了愚弄，司徒衍卻也不敢立刻下令解散士兵。幾番交手下來，他早已發現君顏陌不好對付。就那樣在原地足足觀望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
初秋的夜，不寒，但露華甚濃。士兵們聞著營地飄散過來的吃食香味，餐風吸露。司徒衍也好過不到哪裏，夜未眠，心頭憂，腹中空。又觀察了好一陣，終於下令全軍回營。
司徒衍解了戰袍，去了盔甲，可以落了坐，外麵戰鼓聲響再次傳來，並伴隨有震天動地喊殺之聲，司徒衍反射性地站起身來，再次傳令。
兵士們手快的也隻來得及吃下一口食物，手慢的連器皿還沒摸到，就不得不又持戟列隊站好。
戰鼓激昂，聲聲不止。與前一次不同，直到司徒衍率軍來到城下，鼓聲也未停歇，並且城頭亮起數道火把。
見此情形，司徒衍下令全軍列陣。兵士們跑動、穿插、回環，大擺“一字長蛇陣”。
兵將皆已到位，可是半晌過去，隻聞鼓聲，不見人影。司徒衍不由得心頭一陣惱火。
有謀士提馬上前，道：“大人，這定是那君顏陌小兒的”疲兵之計”，我軍大可不必理會，應盡早離去方為上策。”
司徒衍手撚胡須，不乏疑慮：“君顏陌卻無應戰之意？”
“大人盡可寬心。君顏陌小兒若想與我軍一戰，早就戰了，不必等至現在。想那蒙棄，手下士卒雖有八萬，然久駐皇城，並未參加實戰。所以，連日來據守不出，隻敢憑托城池之險，不敢一試我軍鋒芒。”
司徒衍想了想，覺得此話甚有道理。他也認為是君顏陌察覺到了他離去的意圖，才故作此舉，意在托住他，以待慕容烈風前來。
鼓聲猶在繼續，勁頭卻大不如前，一聲弱似一聲，好似力氣用盡一般。
司徒衍冷笑數聲：“如此雕蟲小技，也想誆騙本帥，簡直癡心妄想。傳令下去，全軍回營，飽餐一頓後，即刻西去。”
突然，鼓聲拔高而起，司徒衍心中跟著一顫，不待他想得明白，有人大叫道：“大人，快看——”
西北方向火光衝天，伴隨著滾滾濃煙。短暫驚愕之後，司徒衍已然明白，有人偷營劫寨。他不認為君顏陌有此等謀略，亦不認為蒙棄有此等膽色，然眼前形勢容不得他考慮過多，司徒衍高聲下著命令：“全軍回防！”
糧草輜重盡在營內，若被燒毀，他則不戰自敗。
司徒衍正要引軍折返，隻聽得城中三聲炮響，城門轟然大開，君顏陌乘騎率三萬士卒徐徐而出。一襲蘭若錦袍，外罩銀狐披風，美風姿，性溫容。清如水，明如玉。
“君顏陌，你這個縮頭烏龜，今日怎麼有膽子出來送死！”司徒衍高聲喝道。
“司徒將軍，你不一直想要一戰嗎，今日我成全你便是，但在那之前，還請司徒將軍見一個人。”
君顏陌一揮手，兩個守衛帶上來一人，六十歲上下，身著青黑蟒袍，麵色威嚴，隱有怒氣，手拄龍頭拐杖，腰杆挺得筆直，正是司徒安無疑。
“父王？”司徒衍失聲道，不由地麵色大變。自從三個月前司徒安發密信告訴他要去鄴郡，卻又無故失蹤，司徒衍就猜想到，可能遇到了不測。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君顏陌，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抓到我父王，我就會下馬受降吧？”
“早猜到司徒將軍會是如此說法，司徒將軍想多了，我隻想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一家人？在司徒衍驚疑不定中，君顏陌二次揮手，又有兩個人被帶上來，一位貴婦，一個少年。
“衍兒！”
“兄長！”
二人齊齊喚道。
“母妃，三弟？”乍見二人，司徒衍著實被震驚了。從他舉事起，包括司徒安在內，他早已將他們當成死人了。
“王爺、王妃、二少爺，你們盡可過去司徒將軍那裏。”
“君顏陌，老夫不會相信你會這麼好心？”司徒安冷哼一聲道。
“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相不相信是王爺的事，還是說，王爺更願意留下。”
“別以為老夫猜不透，待我三人走至兩軍中間時，你再派人射殺，以此達到震懾我兒的作用。”
“王爺想地還真不少，若要殺你們，我不用等到現在，殺了你們也震懾不到司徒衍，說句不好聽地，你們死了，司徒衍在乎、不在乎還不一定呢！”
“你……”司徒安氣得胡子亂顫。
“老爺。”王妃低聲喚道，悄悄拉了一下司徒安的衣袖。
“人家既然都說不殺我們了，那我們就走！”司徒安故意說得很大聲，以便雙方的人都能聽到，君顏陌不能當眾反悔。
他此時的想法又變成：君顏陌因為畏懼司徒衍，借他們三人來送人情。在王妃和小兒子一邊一個的攙扶下，三人緩緩向對麵走來。
司徒衍神色複雜，他想到的是君顏陌是不是在三人身上撒了什麼有毒的、聞之就能讓人斃命的藥粉。
“怎麼樣，司徒將軍，對這種結果滿意嗎？或者你還想見另外一人？”
司徒衍妻妾成群，子嗣旺盛，但他們的死活，他可不會看得多重。這一刻，司徒衍想到的是君顏陌是不是抓了他和最寵愛的綠姬生的小兒子。
“看來，司徒將軍早已忘了，你還有一個二妹？來啊，請皇後娘娘上來。”
司徒榮華麵色灰白，發絲散亂，兩眼空洞無神，一身衣裙髒破不堪，行走間散發出難聞的氣味，露出衣袖的十個指甲又黑又長，裏麵滿是汙垢。跟在她後麵的兩個侍衛麵帶嫌棄，用衣袖掩住鼻子。
“君顏陌，你又想耍什麼花招，我都已經進了冷宮，你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司徒榮華望向君顏陌，滿眼怨毒。
“皇後娘娘就不想見見你的家人嗎？瞧，他們都在那裏。”君顏陌握住馬鞭遙遙一指。
司徒榮華猛地轉頭，一眼過後，瞳孔放大，發了瘋一樣朝對麵衝去，“司徒衍，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我跟你拚了！”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dudu.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