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5 更新時間:20-06-28 10:36
那是一朵含苞待放、鮮豔欲滴的紅色大花,芳香馥鬱,意味悠長。
梁非人不怎麼的,卻是偏偏喜好花朵。哦不,確切說是喜好府中美貌少年頭戴花朵給他看。府中花園內遍植六國名花,然因著西梁的氣候,活下來的不多,車中每日都要更換,今日的,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君辰夜揪了下來。
“眼睛閉上,嘴巴張大。左腿前躬,右腿後叉。”君辰夜手捏花梗命令道,梁非嚇得一哆嗦,不明所以。
“想死?”
“不不不!”梁非連連搖手,依言照做。
君辰夜一抬手將花朵拋擲他發間,“說你是牛糞。”
“我……”
“不說?”
“說說,我是牛糞,我是牛糞……”
君辰夜用事實告訴他什麼叫“鮮花插牛糞”,像他這樣的人如何找準自己的位置。
見此情景,一旁的慕容烈風也被逗笑了。
好似一陣清風刮過,車簾微動。
漸漸地,梁非支撐不住了,身子開始左右搖擺,而後,“嘭”的一聲倒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殺我!”梁非慌亂爬起來跪地磕頭
求饒。
周圍一片寂靜,無有回應。過了一會兒,梁非試探著抬起頭來,然後咒罵出聲,“媽的,敢騙我!”
梁非罵罵咧咧跳出馬車高喊:“來人啊,人都死哪去了,給我殺了他們。”
無數箭矢雨點般射向城門下兩人,帶兵頭領大呼:“快關城門——”
一時間,場麵混亂。
這時,四五十身穿普通百姓衣衫的人出現在城樓上,為首兩人高喝:“薛丁、沈牧恭候將軍多時了。”
在慕容烈風和君辰夜步出城門那一刻,沈牧揮劍斬落繩索,大門轟然關閉,阻住追兵去勢。
戰馬嘶鳴,煙塵四起。頭領疾步來到馬車前,躬身行禮,“恭迎二殿下。”
半晌,車裏無有任何動靜。
“恭迎二殿下!”頭領再次道。
“……”
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頭領上前一步撩開車簾,這一眼望去,他好似缺氧的魚一般,圓睜雙眼,大張嘴;呼吸急促,麵慘白。車內,一柄長劍插在梁非胸口處,鮮血汩汩流出,將身下的毛毯染了猩紅一片。
……
繡鑾殿內,梁非的屍體停在正中,奢香夫人哭地死去活來,西梁皇老淚縱橫,所有宮人皆披麻戴孝。
繡鑾殿是梁非平時留在宮裏時的居住之所。按理說,皇宮
內隻有身為太子的梁庸可以居住,梁非已經封王,應該和其他皇子一樣居住在屬於他自己的府邸,可由於奢香夫人的關係,西梁皇專門為他建造了這座繡鑾殿,巧奪天工,極盡奢華,與西梁皇的寢宮不相上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位置就在梁庸的承乾殿對麵,將梁庸的東宮映襯的黯淡無光。
天色擦黑,殿內掌起了燈火。
西梁皇柔聲安慰:“夫人,莫要哭壞了身子,人死不能複生,寡人一定會替非兒報仇的。”
奢香夫人哀戚連連,“玉兒身在天祈生死未卜,非兒又……慘遭橫死,我也不想活了!”
“都是那個畜生做的好事,來人,喚……”
“父皇可是在喚兒臣?”殿門“吱呀”一聲推開,梁庸步入。本就怒氣滿懷的西梁皇一見梁庸未穿喪服,點指著大罵:“你,你竟敢……”
“天色已晚,父皇母妃還未用膳,兒臣擔心你們的身子,匆匆而來,父皇莫要動怒。”梁庸站在燈火不甚明亮之處,又是低著頭,西梁皇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兩個宮女魚貫而入,手中托盤上是兩碗熱氣騰騰的玉露牛肉羹。
西梁皇一甩袍袖,怒氣不減,“你私自將玉兒留在天祈,還說已經派了人秘密將她帶回,人呢,人在哪?……此番若不是你極力挑唆與突厥合謀,何至於害得非兒慘死,寡人,寡人要廢掉你太子之位,萬喜,拿玉軸來!”
西梁皇怒衝衝大步走到案幾旁,一抬頭卻發現萬喜站在原地未動。
“萬喜,你聾了嗎?”西梁皇怒喝出聲。
“萬公公不是聾了,而是因為,父皇不再是他的主子了。”
“你,你說什麼?”西梁皇大驚失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
聽到的
“父皇沒聽清嗎?那我就再說一遍,我說萬公公換主子了
,他現在的主子……是我。”梁庸的話語輕飄飄的,好似怕嚇到西梁皇一般,從暗處緩步走上前,麵上還是那樣溫和地笑著。
“你,你,咳咳……”西梁皇想說什麼猛地咳嗽起來。
“父皇有兩件事說錯了,兒臣必須要糾正一下——若是有哪裏衝撞了父皇,父皇可要擔待一二,隱瞞實情,那可是犯了
欺君之罪,這麼重的罪名,兒臣可是萬萬擔不起的。第一,我帶梁玉兒去天祈,就是想將她當做人質,送她去死,根本沒有接她回來的打算;第二,不是我害死梁非,是我派人……殺了他。”
“你住口,你給我住口,畜生,你個畜生!”西梁皇身子
一陣搖晃,忙用右手捂住胸口。
“梁庸,你還我兒命來!”芸香夫人從地上站起,衝了過去,沒跑幾步,像破布娃娃一樣頹然倒地。
“夫人,夫人!”西梁皇焦急大呼,卻發現腳下無力,絲毫動彈不得。
“哦,忘記說一件事了,父皇不會怪我吧?……父皇現在肯定也察覺自己中了毒,心裏一定很奇怪,並沒有吃我送來的牛肉羹,又怎麼會中毒呢?父皇,別急,我慢慢解釋給你聽,我派人在梁非的屍體上撒了”紅橈“粉,又在牛肉羹裏放了”戈蘭”香,這兩種藥草本無毒,可是混在一起,就會使人短暫無力,
“梁庸,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忘了是誰將你撫養長大了嗎?”芸香夫人披頭散發躺在地上,釵環散落一地,咬牙切齒問道。
兩個宮女將牛肉羹端上來後,就退了下去,此時大殿上隻有算萬公公在內的四人。
“芸香夫人不說話,我倒是把你給忘了……你真的不應該提醒我想起你。”梁庸走進她,“哦,對了,你是喜歡我叫你母妃、芸香夫人還是魯家二小姐?對於今天這個結果,你其實心裏應該很清楚,不應該有任何疑問。霸占我母後的位置,搶奪屬於她的一切,然後在皇祖母麵前假惺惺裝好人,主動要求撫育我,以此得到魯家的支持,同時向眾人顯示你的大度。你,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蛇蠍,還不如那些雖外表醜陋,卻也表裏如一的野獸,看著就讓人生厭。”
“你胡說,大王喜歡的人是我,我和大王在你母親嫁給他之前就已互生愛慕之情,是她,仗著嫡女的身份才得以嫁給大王,是她搶奪了本屬於我的一切。”芸香夫人神情激動,言語急切。
“啊,說到這裏得問問我這位英明神武的父皇了,不喜歡我的母後卻為了得到魯家的支持,因為她嫡女的身份而娶她,娶了她又不能善待她,害她整日落落寡歡,終致鬱鬱而終。”
“梁庸,你別不識好歹,我給了她皇後之位,給了你太子之位,還想如何?”
“給我母後皇後之位是為了籠絡魯家。給我太子之位,一是因為皇祖母,二是因為祖製,將我暫置此位,待時機成熟,隨便抓我個一差二錯,廢掉我,改立梁非,梁非是太子了,這個女人自然而然也就是皇後。如此一來名正且言順,再不會有人提出異議,堵了眾人的口又稱了自己的意,父皇的如意算盤,以為我不知道嗎?”
“簡直一派胡言。”
“怎麼,被我說中,父皇惱羞成怒了?這些年我過地可謂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對這個女人曲意逢迎,在父皇麵前扮寬厚仁和,哈哈,我都快不知道我的本性是什麼了!忍啊忍,
忍了十七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父皇不是說你還沒死,我不可以發號施令嗎……”
“畜生,你,你要殺我?”西梁皇大駭。
“不,父皇誤會了,我希望父皇活地長長久久,兒臣會用事實向父皇證明……此言非虛。萬公公,讓人抬進來吧。”
“是,老奴遵命。”
萬公公走過去拉開殿門,擊掌三下,兩個孔武有力之人用一根粗木抬上來一個大號酒甕,萬公公將殿門關合,又走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好。
“你,你要做什麼?”西梁皇顫聲問道。
“噓,父皇別出聲,好戲上演了。”
“梁庸,你別過來,你要對我怎樣?”芸香夫人無比驚駭,掙紮著向後爬去。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榮寵、富貴、名分、尊位,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全部得到了,風光了整整十七年,接下來,你至少還要活十七年……父皇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嘛,從今以後,我讓她與你夙夜相伴,一刻不離。”
梁庸一揮手,其中一名武士上前,抓起芸香夫人的頭發,將她拖向瓦甕。
“大王,救我,救我!”芸香夫人撕心裂肺喊叫出聲。
“孽障,放開她,來人,來人啊!萬喜,若是你現在出去叫人來,寡人可赦免你先前犯下之罪……還有,封你做萬戶侯,賞萬金。”
“大王的好意,老奴心領了,隻是這也要有命享用才好,老奴福薄命淺,消受不起。”
“嗬嗬,父皇還真是天真,就算萬公公能遵了你的意,你想讓他去喊誰呢,丁盛嗎?讓他率麒麟衛來救你?……朝堂之上,父皇不是都看到了嗎,丁盛聽我的命令。”梁庸手指殿外,“麒麟衛就在外麵,但,他們今晚的職責是……不放任何一個人進來。我勸父皇還是不要枉費心思了……好好看清這個女人的臉,記住她現在的模樣,父皇從今以後,怕是看不到了。”
兩名武士一人提刀站立在側,一人抓住芸香夫人的頭發,將她的臉孔仰向西梁皇這邊,
“放開她,你這個畜生!”西梁皇怒吼。
“梁庸,你,你忘了你五歲時我送給過你一套新衣衫,六歲時,六歲為你辦過百花宴,八歲送給過你一匹馬……這些年
送給過你無數的東西,我待你和非兒是一樣的,真的,不騙你,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的,不可以!”芸香夫人大睜著眼睛,呼吸急促。
“怎麼,芸香夫人害怕了,怕我毀掉你這張騙人的臉,怕那個愛你的男人也會心生厭惡?”梁庸似是對芸香夫人現在的模樣非常享受,抬手輕輕拍了拍瓦甕,“這裏裝有十隻七寶山的赤金蠍子,色彩鮮豔,劇毒無比。被它蜇一下,人就會頃刻斃命。不過,半年前,我就開始派人喂食草藥,現在被它蜇了,人不會死,隻會皮膚變黑變青,麻木、腫脹、變形,直至脹滿這個瓦甕。就在這間屋子裏,你們將要度過無數個日夜,父皇閉上眼是你的慘叫,張開眼是你的慘狀,你說到時,父皇會不會因為不堪忍受而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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