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9 更新時間：20-06-28 09:21
那廂，族人們點亮火把，沿山路而下。這廂，老酋長一行人被熱情邀至中間，食用羊湯。
湯白肉嫩，香味四散，令人垂涎欲滴，赤兒古走至君辰夜身旁，哀怨道：“君辰夜，我都沒喝羊湯。”
“嗯。”
“那你是不是應該也不吃東西。”
“為什麼？我又沒輸，我很餓。”
“你還餓？你那時就在吃，現在又再吃，一下午也住嘴過。應該說餓的人是我吧，我可什麼都沒吃，沒喝過一口羊湯，沒吃過一塊羊肉。”赤兒古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羌族眾人吃地多麼歡實。作為大草原的勇士，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豈能說話不算？豈能失信於一個小孩子？
不說還好，聽完這話，君辰夜吃地更有滋有味了，小嘴巴不時就要吧嗒兩下。
“嗬嗬，君辰夜，饞我呢？沒用，你吃這些東西我一樣都不饞。”那些人也真是的，吃就吃嘛，幹嘛吆喝地那麼大聲，
說不饞的人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你饞什麼？”君辰夜明知故問。
“什，什麼也不饞。”赤兒古弱弱道。
君辰夜踮起小腳尖，瞧了瞧，“現在去也許還能撈著半碗，晚一步，隻能舔鍋底或者等第二伐了。”
話音未落，赤兒古人就竄出去了。長生天知道，他剛才忍得有多麼辛苦，隻能看，不能吃，這滋味，要命啊！
赤兒古端著個碗緩步而來，邊走邊喝，到了君辰夜身旁時，也喝沒了。別說半碗，連小半碗都沒有，一塊羊骨頭都無，一塊肉渣都無，那叫一個幹淨，赤兒古隻想說兩個字：他服。
哎，搶多少，喝多少，反正君辰夜沒看見，沒辦法笑話他。
君辰夜自顧自吃著，目不斜視，看似不經意的問道：“怎麼樣，赤兒古，能墊墊底了嗎？”
墊底？塞牙縫都不夠。他以往喝羊湯都是七八碗的，現在饞蟲被勾起來，卻沒了……赤兒古有些後悔了，覺得還不如餓著呢，死要麵子地回了聲“嗯”。
“本來我還要給赤兒古分些吃食的，既然……”
“什麼吃食？”
“你不是說已經墊底了嗎？”
“沒墊，沒墊，聽聽，肚子又在叫了。”
“那你不是說不饞我吃的東西嗎？”
“饞，饞，我饞行了吧。”赤兒古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饞君辰夜吃的啥。
“這樣啊……”君辰夜背過身，不知小手中抓了什麼過來，赤兒古趕忙雙手接住，結果，一把瓜子。
“就，這個……”
“你本來就不愛吃漢人的食物，給你吃別的也是浪費，把這吃完了，他們也到了，你還得過去迎接呢。怎麼……不願意要啊，那還給我吧。”
“君辰夜，算、你、狠。”赤兒古說著，手底已經扒了一粒扔入口中，用力咀嚼，哎，好歹也是吃的！
鵠鴣部的其他族人很快趕來了，見到兵士們正在煮第二伐羊湯，自動自發前去幫忙，那熱情勁，就像早在八百年前已經相識。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四處不時響起草蟲、飛鳥叫聲，君辰夜遙遙看向某處，灌木叢後，兩個人借著黑暗隱盾身形，不時擦著流出的口水。
“赤兒古，被饞的不止你一個。”
“他們來地到快，應該是胡人的蘇珂部，那兒離這最近了。”
“我們出來一天了，那幾個部落肯定都已收到了消息，用不了兩天，他們都會做出反應的。”
“漢人不是有句話嘛，叫做上趕著不是買賣，說得還真對，去請不行，那就等他們主動上門吧，等他們去了科爾沁的……”
“你待怎樣，還要和人家打一架？”
“他們怎麼對付我派去的人，我就怎麼對付他們。”赤兒古舉起拳頭，比了比。
君辰夜一笑，知道赤兒古說地都是氣話。
古書中有一計：殺雞儆猴。此次，君辰夜將它活用——對一家好，讓其他家眼饞，饞人什麼的，君辰夜最會了。
他從羊皮卷中獲悉，這幾個小部落為了共同對抗科爾沁，私下結盟在一起，相互關注，互通消息。所以，隻要其中一家與科爾沁親善，其他的必然動搖。
“君辰夜，我吃沒了。”
“沒了就沒了。”
“沒了就不能再給？”
“羊湯快煮好了，你要是不快些過去，恐怕又要吃不到，還有就是……”君辰夜遙遙一指，壞壞一笑。
一些年輕強壯的兵士正在和羌族姑娘們調笑，雖然各說各的，誰也聽不懂誰，但眼神熱烈，氣氛足夠曖昧。
“好啊，這幫兔崽子們，不經過我的同意，敢擅自行動，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們。”赤兒古摩拳擦掌。
“赤兒古，你不會是眼熱吧？”
“我眼熱？這麼黑，嘴唇這麼厚，還那麼粗壯，連這都能瞧上，一個個的長眼睛了沒……不行，我要過去警告他們。”赤兒古大步流星衝了過去。
見他過來，一位羌族“美女”——看羌族小夥子們望過來的眼神就知道，她定是族中最美的，在老酋長的授意下端著一碗羊湯迎了上去。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赤兒古接過羊湯，滿麵笑容的跟著“美女”到一旁聊天去了。
見此情景，君辰夜嘀咕道：“失算了，早知這樣，應該也帶一些科爾沁姑娘過來，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羊湯一直喝到半夜，中間不知道又煮了多少鍋，直到羊殺光，湯見底，羌族眾人們拍著肚皮，抬著剩下的半鍋，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兵士們收拾了一下，很快在原地搭好了十多個氈帳，
“君辰夜，你先選。”赤兒古招手。
“我要一個小一點的……就這個吧。”君辰夜靠邊挑了一個，揶揄道：“怎麼樣，赤兒古，和美女聊天是不是很開心？”
赤兒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咳嗽一聲，“為了兩族的融合，我勢必要做出一些犧牲，不然，怎麼辦好啊……”
四處響起一片口哨聲：誰信誰傻瓜。
“兔崽子們，吹什麼口哨，誰吹的，給老子站出來？”赤兒古大聲吆喝著追了過去。
君辰夜進入帳內，小身子一旋，躺倒在臥榻上，眯著眼眸，彎著唇角，喃喃道：“烈風，再等等，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第二日，老酋長帶著幾個小夥子同赤兒古、君辰夜一道回了科爾沁，赤兒古引他去見耶律無邪，君辰夜留在外麵玩耍。
天空高遠，紅日耀眼，草原自有其獨特的美。君辰夜騎上一匹駿馬，奔向遠方而去。
兩個時辰後，帳簾一動，老酋長首先走了出來，耶律無邪，赤兒古在後送出。赤兒古命人趕來十隻羊，牽上五匹馬。
耶律無邪道：“這些送與酋長，事成後還有厚賞。”
“兩位王子留步，我一定會將事情辦好。”老酋長笑眯眯的，帶人牽著牛羊馬匹，走了。
耶律無邪四下瞧了瞧，“君辰夜呢？”
“哎，哪去了，我進帳時他還在這玩呢。”
耶律無邪心一沉，然後立即想到了白浪河，穩了穩心神，大聲喊道：“君辰夜——君辰夜——”
赤兒古也喊：“君辰夜——”
二人的聲音在遼闊的草原上傳出去老遠。
“二王子，君辰夜很可能去哪兒玩了，我到那邊去看看，問問附近的牧民，肯定有誰看見了，放心吧，丟不了的。”
赤兒古的話並沒有令耶律無邪輕鬆半分，他喚來雷亞，“
你肯定也不知君辰夜去哪了？”
“雷亞不知。”
“我沒有吩咐你的事……你就不會多看看，多想想嗎？”
好久沒見到耶律無邪發脾氣，此時見他蘊著薄怒，雷亞頓時慌了手腳，趕忙單膝跪下，“對不起，王子。”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耶律無邪大吼。
雷亞壓低頭，僵著身子，不敢再發一言。
“……算了，這也不能怪你，起來吧。”吼過後，耶律無邪迅速冷靜了下來。
“王子別擔心，即使小皇子能從這出去，還有白狼河擋在那，他走不了的。”雷亞站起身來。
“我也作此想，奈何君辰夜太聰明，萬一，他就是有辦法說服父汗將船隻給他呢？”
“大汗怎麼會聽從一個小孩子的擺布？”
“那我們又是怎麼站在這裏的，你還是不了解君辰夜……不行，我要回去，君辰夜對道路不熟，我抄小路而行，說不定還來得及，快去，將閃電牽來。”
“不可，王子，你現在冒然回去，大汗不會饒過你的，況且在這，你還……立足未穩。你不在，誰知會有什麼變數。”
“休要多言，快去！”一想到君辰夜可能不辭而別，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再也無人喚他無邪大王，耶律無邪的心中就沒來由的煩躁，
“王子，你聽——”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是君辰夜，一定是君辰夜！”耶律無邪眉眼一動，麵現喜色，大步朝著發聲處奔馳而去。
待看清馬上小小人兒，耶律無邪心中隻覺得暢快無比，高聲喊道：“君辰夜——”
見他此等模樣，君辰夜已明其中緣由，勒住韁繩，“無邪大王，你不會以為我跑了吧？”
“你去哪玩了，這麼久？”
“隨便出去轉了一圈。”
“君，君辰夜，你知不知道，我和二王子有多擔心你，這附近你又不熟，好害怕你會走丟。”在遠處見到君辰夜歸來，赤兒古也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
“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君辰夜跳下馬背學著耶律無邪、赤兒古的方式，施了一禮。小巧的模樣，立刻將二人逗笑。
“好了，回來就好，君辰夜餓了嗎？快來吃飯吧。”耶律無邪語調輕鬆，心中的歡快溢於言表，向君辰夜招手道。
“嗯。”君辰夜點頭，與耶律無邪一並向大帳走去。
赤兒古跟在二人身後，嘟囔著：“我是餓了，那時就很餓，又找了君辰夜一大圈，更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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