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4 更新時間：20-06-26 12:03
言淳嘴角掛起了笑意。這笑中沒有對待旁人時潛藏的陰冷。耽也沒有那溫暖的慈愛。卻是帶著幾分的無可奈何。“昀兒當真沒有什麼要告訴父王的嗎？”言淳又問了句。
言無雙俯身跪地道：“孩兒真不知道父王說的是什麼。還請父王明示。”
言淳頓了頓。一雙敏銳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言無雙，須臾他忽然向殿外低喊一聲：“來人……”
頃刻間，十幾個王府的護衛魚貫而入。分列兩廂筆直而立一動不動。立刻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
言無雙一雙手藏在袍袖中，手心中早已布滿了冷汗。他還不明白自己的父王此舉的意圖。所以心中決定，咬死也不能說出半句互換身體之事。於是他俯身深深一拜道：“父王，孩兒若犯了家規。父王盡管將孩兒送去祠堂。施以鞭刑。孩兒若是犯了國法。父王可將孩兒送去郡守衙門以國法處之。可是父王卻叫來了府兵，孩兒實不知為何意？”
“嗬嗬……”言淳輕笑兩聲道：“道此時，昀兒還是不想跟父王說真話嗎？”
言無雙依然拜俯著，頭也不抬的道：“請父王寬恕昀兒愚笨。實在是不知道父王所謂的真話到底是什麼。”
言淳再次默默的看著跪俯在殿中的言無雙，須臾道：“昀兒你抬起頭來，看著父王。”
言無雙緩緩的抬頭。看向自己的父王。父子兩四目相對。老的眼色老辣狠厲洞若觀火。小的強裝鎮定卻帶著些視死如歸的倔強。片刻後言淳揮了揮手。護衛們立刻又紛紛退出了德昭殿。
等護衛們全都退出後。言淳道：“你起來吧！”
“謝父王。”言無雙站起了身。一雙手在袍袖中暗暗擦了擦。因為此刻他手心的汗都滴水了。
言淳卻露出個無比欣慰的笑容道：“不錯。心中雖然害怕，卻還能臨危不亂，咬緊了牙冠死扛。臻兒啊……如此一來父王總算是能放心讓你去往大都了！”
這一聲臻兒，讓言無雙心中暗暗一驚。他睜大了眼睛看向言淳，低低的喚了聲：“父…王……”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言淳用鼻子輕輕呼出口氣道：“臻兒啊！這樣的無稽之事。父王本也不信。可是今日午時你在宴席上的一番話。卻不是熙悅能說得出的。還有你那通送行鼓。父王才確定了心中的疑惑。”
見事已敗露，言無雙隻得垂眸拱手道：“還望父王饒恕臻兒不告之罪。”
言淳搖搖頭卻道：“不告好，不告好啊！”
言無雙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王。卻沒有問其中的緣由。
言淳道：“此事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知曉。隻怕是我整個巴郡王府都會遭殃。所以你咬死不認才是正舉。此事關係重大，越少人知曉越好。至於熙悅那邊。父王自會挑個時間跟他說說。他也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知道如何權衡利弊。父王今夜喚你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是與你商議。”
言無雙忙道：“臻兒不過是誌學之年的豎子，父王怎會有事與孩兒商議？”
言淳笑道：“你以為這些年父王帶你去兵營，就隻是為了帶你去玩耍嗎？至從你讓父王替你買兵書之日起。父王便知道你心中有鴻鵠之誌的。姑且不說你這誌向是為了什麼。又是為了何人。但凡你有這樣的壯誌，也讓父王心中甚是欣慰啊！在軍營中你與那些軍士說的什麼？討論些什麼？父王哪樣不知。原本以為你隻是年少好奇，所以才與那些軍士們探討探討軍政。今日看來。你卻是早有了盤算。”
言無雙道：“孩兒並沒有承襲爵位的野心。孩兒我……”話到了嘴邊卻又羞於啟齒。
言淳幽幽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繼而道：“我兒的心思。為父的又豈會不知。父王不是那食古不化的迂腐之人。至打那年蕭啟軒離開了巴陵郡，你便以書度日，以琴為伴。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與他並列而行嘛！今日的酒宴上，為父看的出。那太子殿下對你也頗有好感。所以將你們兄弟送往大都避禍便是最好的辦法。”
聞言，言無雙愕然的問了兩個字：“避禍？”
言淳點頭道：“臻兒，你知道這些年。為父做小伏低。隻做個清閑的郡王。從不敢與大都的官吏們磊落的交往卻是為何？”
言無雙搖搖頭道：“臻兒不知。”
言淳道：“我與成王簫詠旬乃是莫逆之交。所以當年，他才放心讓自己最疼愛的世子客居我巴郡王府兩載，也正因如此，父王才不敢太過展露鋒芒。說白了成王如今兵權在握。整個康梁的軍隊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而陛下手中卻連一兵一卒都沒有。詠旬兄卻又聽不進我的勸告。遲遲不願將兵權還給陛下。一年兩年還好。這時間長了。陛下心中自然會生出怨念。這好比是長在陛下身上的一根刺。讓他日夜難安。父王隻怕有朝一日。陛下會狠下決心拔刺。而我與簫詠旬的這段情誼，隻怕會成為，將巴郡王府推入深淵的誘因啊！”
言無雙搖搖頭道：“想來不會，都說陛下與成王感情深厚。而且孩兒看那太子殿下與肖瑾哥哥的關係也甚篤。孩兒還聽說陛下對肖瑾哥哥也甚是寵愛。如此陛下又怎麼會……”
“無知……。”言淳打斷了言無雙的話：“陛下是個笑麵虎。平日裏笑嘻嘻的。實則恩威難測啊！想這益州本是我巴郡王的封地。陛下卻封了個益州牧。表麵上是替父王我管理益州的瑣碎之事。實則是架空我的實力。以防我與成王聯手。所以為了遠離禍事。父王才會想將你與昀兒送去大都。在那裏，我想兩位殿下一定會護你們兄弟二人周全的。臻兒且看看這個。”言淳從旁邊的小方幾上拿起了一份信函遞給言無雙。
言無雙接過那份信函，乃是當朝太師祁太常所書。言無雙展開了信紙。仔細的看了起來。等他看完信函不禁到抽了口冷氣，道：“陛下竟然密召了豫王？”
言淳點點頭道：“不錯。估計陛下是想借豫王來分成王的兵權。隻是沒想到北翼突然有了動作。所以陛下隻好暫且放棄了籌謀。”
言無雙道：“父王，如若陛下真想對成王下手。我巴郡王府想自保隻怕也難。如父王所說，我巴郡王府與成王府本是唇齒關係。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必父王不會不明白。”
言淳道：“我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才想借著這次押韻銀兩的機會。將你們兄弟送去大都。就算巴郡王府遭難，也要確保你們兄弟二人無恙。”
言無雙抬頭看著自己的父王。燭火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雖說依然看不清他的喜怒。但是此刻的言淳似乎少了些平日裏的王者霸氣。多了些慈父的柔情。言無雙在心中狠狠的感觸了一下。把手中的信函交還給了自己的父王。
言淳接過那封信函折好。放入矮榻中的暗閣內。又交代道：“臻兒，去往大都前一定要將你姬母妃手中的玉召令，和各地商鋪的賬冊地契拿到手。隻要有這些東西在手上，你們兄弟將來就能有個保障。”
言無雙道：“父王，這些可都是姬家的東西。孩兒……”
言淳衝他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莫說你們如今已經換了身體。就算不換身體。事到如今父王也會勸姬妃將這些東西交托於你。你看昀兒那樣子。這些東西到了他的手中。隻怕不出三年必定敗光。如今這樣甚好，無須父王去多費唇舌。姬妃定會主動將賬冊與商鋪的地契交與你的。至於那玉召令。你一定要開口問她要。因為那是調動姬家六百名隱雲衛的令牌。一旦有事。那些隱雲衛便可排上用場。好了，你回去歇息去吧！臻兒一定要記住，我們父子今晚的敘話，切不可在你姬母妃麵前提及。”
言無雙躬身拱手退出，剛走到殿門口。言淳卻再次開口道：“臻兒，這些年你可曾怪過父王沒有全力護著你？”
言無雙駐足頓了頓，卻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然後大步的往殿外走去。他何嚐不知道，如今的巴郡王府不過是頂著爵位的一個空殼。如果沒有姬家的財力支持。隻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所以這些年。他這父王都不敢在明麵上與他們母子太過親近。如此才能讓姬雪嬌心中少些怨妒。從而心甘情願的拿出銀子來。
中秋已過，萬物漸漸凋零。巴郡地處西南。進入深秋後平添了幾分寒意。言郡王終於籌措了一百萬輛白銀。並定於九月初便送往大都。
入夜後。言無雙披了件玄色的鬥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他如鬼魅般的飛快閃入了紫羅軒。
“什麼？你說你父王命你前去大都送銀兩？”崔允兒還不等言無雙說話便直接打斷了他。
言無雙點點頭道：“正是，父王還命我帶著言熙悅一同前往。”
崔允兒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憂色：“臻兒，如今你已不是言無雙的身體，母妃隻怕你這一去大都。不會好過。”
言無雙微微躬身道：“母妃無須擔心。孩兒定會小心行事。絕對不會白白枉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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