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7 更新時間：14-10-06 21:42
鬱香緊緊地摁著那孩子流血不停的傷口，眼裏的淚水也如潺潺的流水傾瀉不停。
那淚水像帶著腐蝕，她那蒼白的臉龐上，一絲一絲的紋理也正隨著自身淚水的滑過一道道地爆裂開來。
“快放手！你又是再做什麼？！又想傷害自己麽？！別這麼傻——她自己可以恢複的！何用你來幫助她？！快收回你的能量！”紫在一旁大喊，抓著鬱香的手，便要把它從那女孩的身上扯開。
紫的力量很充實，然而，鬱香定定地死守著，就是不肯退讓半步：“你怎麼能讓我看著她這樣？！我們明明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鬱香在紅影身上的手隱隱地正釋放著一股晶亮的氣流。那氣流流灌進紅影空殼一般的身體，奇跡般地，紅影那殘破的身體正在一絲一絲迅速地恢複愈合著。
“放開——！我不管什麼！我隻管你的周全！快放開——！！否則你知道我能做些什麼！！”紫大吼一聲。
也在紫的這一吼之下，一抹強大的氣勢迅速衝進了紅影的體內，鬱香瞬間收了手，把紅影放在地上，迅速地撲進了紫的胸膛，緊緊地圈抱著紫的腰。
——那一抹強大之勢竟是鬱香用盡餘力所賦予的力量，紅影身上的傷害在一瞬間複原。
紫一陣震蕩，準備揚出去的手驀然停滯在了半空。
紫雖然清楚的知道這是鬱香的“主動”，卻不是真心的投懷送抱，不過是為阻止其下一刻狂暴行動所不得不做的抑製手段。
可是……紫此刻的心卻由不得不隨著她的動作而燃燒融化。
“你明明知道她的不幸是怎麼來的……你讓我如何不救？你不該這麼苛求我苛求我……我不是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要傷害她——你這樣亦如傷害我一般！你真的那麼渴求著我的痛苦嗎？若果真的，你為何還來阻止我？看看你的雙手……沾染了多少的罪？若果它們皆因你而誕生我便不會有那麼多無法救贖的痛苦和深重的罪孽——那更多的是因為我啊！我啊！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的報應嗎？你還要這樣把這悲哀的宿命進行到何時？！”鬱香帶著虛弱，然而她的一字一句，卻那樣實實地打在了紫的心口。
紫怔怔地雙目看著鬱香的背部，凝滯地手緩緩地放下，雙手圈抱起虛弱的她，一股緩緩而溫暖的氣流向鬱香的身體裏輸送。
“還真是有閑情呀！還不知死活在給我們打情罵俏！燒死他們！燒死他們！”四周的人群又叫囂起來，叫囂的語言粗俗。
早見村民們在鬱香他們的四周堆起了柴堆，又正在向他們的四周潑灑著煤油。
隻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知曉，那些煤油沒有一滴沾上了他們的身——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紫冷色的眸子驀然間向人群中一瞥，人群中一陣慌亂，看著紫的人們不自禁地倒退了幾步，嚇愣在原地。
“是呀，看來有些煞景的廢東西還是要先除去了才好！”紫的聲線裏充滿了無情和戾氣，竟若地獄的來聲，再也無和鬱香間對話時即使嚴厲和充滿著強迫氣息，但是卻也充滿著“情味”的語調。
卻見紫的手再次地隱隱作發。
鬱香驀然抬起頭，一把手壓下了紫的手，緊緊地把它們握在自己的手心。回過頭來，對著人群說到：“何必那麼暴躁呢。大家和氣些不是才好？”
“嘿嘿，”馮大叔在人群中一撇嘴，冷冷一笑，“鬱香小姐好興致呀。旅人旅人，看來該是和這位兄弟真是一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侶人’吧？你們來到我們的莊上到底有什麼企圖？！我們貧窮小地，有什麼是值得你們的到來的？……嘿嘿，不過你們不解釋也沒關係，反正你們也即將成為了死人了！嘿嘿，有沒有話也已經不重要了！”
“嗬，”鬱香也冷冷一笑，她的麵龐此時有些怪異，臉上刀痕似的紋理越來越明顯，臉似乎是在一瞬間變老的，而且臉上的麵皮似乎讓人覺得下一刻便會脫落。然而她似乎沒有絲毫在意，提著嗓子道：“馮大叔也不用嘲笑！我們還是直接進入話題吧！”
“你們一直很聽紅靈的話不是麽？”鬱香淡淡地問，眼眸也瞥向了紅靈。
人群裏早已有許多的人都注意到了鬱香那逐漸變得怪異的麵孔，也是驚看著一切，啞聲無語。
紅靈也一個退步，但又迅速地停下了步子，臉上陰陰一笑，同樣，不語。
鬱香也不等別人回話，又繼續地說下去：“實話也不瞞你們。我自幼便習法術，所以對各種玄類術數有所精通，也精善於解決奇人奇事，那些無法靠一般的人解決的事情。我勘察天象發現你們此處有所異象才追尋到此地。但是途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才使得我墮入水中順著流水之道漂流至此，為你們發現。”
“按我的所知，你們似乎都在聽著這個叫做紅靈小女孩的話不是麽？她跟你們說這裏遭受了詛咒不是麽？”
人們愕然一驚，瞪大的眼睛看著她：“你……你怎麼知道……”
鬱香眼眸一轉，笑看著他們：“知道？我知道的遠比你們的多呢……她告訴你們她自己的姐姐是魔鬼嗎？若果姐姐是魔鬼的話，那妹妹又能是什麼呢？天使？還能是天使嗎？讓別人吃食自己姐姐的人，還會是——天使嗎？！”鬱香冷冷一笑，睜大著雙眼看向紅靈。然而，她那炯銳雙目的深處，卻是一抹別人難以瞧見的暗淡神色，像是在深藏著她的自嘲。
紅靈又倒退了一步，低垂著的麵龐上是一片陰影。
“你們這群愚昧無知的人！蠶食他人生命為了使得自己的生命苟延殘喘嗎？虐待比自己弱小的生命，當做理所應當嗎？即使魔鬼不詛咒你們！上天不懲罰你們！你們的良心呢？你們的良心早在聽信魔鬼、迫害他們的時候丟失了嗎？！你們會哭會痛，而他人呢？他人的生命便是卑微的麽？他人的疼痛就是應該的麽？他人的生命與尊嚴便是該被你們極盡所能無所不用其極地踐踏的麽？！”
“嗬……”鬱香突然收了聲勢，“跟你們說這些又有何用呢？因為你們這副身體早已被惡魔吞噬，變成了它的一部分了……”
人群再次湧動，鬱香卻依舊淡然地說著。
“老莊，確實是一塊被詛咒了的地。可是你們的人性卻加速了這份詛咒的複活。能夠救活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先依靠自己的心！而你們的心呢？卻先一步喪失在了邪惡的人性下！”
“哼……跟你們也不過白費唇舌。還是跟你們說最實際的吧！”
“這個孩子說讓你們焚燒了她的姐姐用於給魔鬼的獻祭不是麽？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一直以來你們都是靠著吃食這個孩子的一切得以存活的不是麽？你們當中很多人不是早已經到了該死之期了麽？可是靠著這個孩子的一切因而成了活死人，得以苟延殘喘下來了——不是麽？”
一些人的臉當場變色。
“既然如此，你們想過了嗎？利用紅靈的力量開設祭壇，作法，以獻祭的方式燒死了紅影，讓她得以永遠的消失，到時，還會有誰能救得你們本因該死的命？你們又能靠吃食誰的肉得活呢？”鬱香含笑而充滿嘲諷的冷色眸子瞥看著他們，黑色而閃著紫色光澤的眼瞳裏是別人難以覺察的一絲狡色。
紫在一旁默默不語，此刻的嘴角卻現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老莊的人終是想到了什麼，驚色的臉上現出一片慌張。
紅靈在一旁，忙道：“若果不獻祭出去，你們也活不過幾天了！難道你們想看著你們肉身腐爛的樣子麽？難道你們還沒發現，現在的你們靠著吃食紅影得以使得腐爛的身子又恢複原樣，可是這個有效的時間一直在減短！很快的，即使你們再如何地勤快地吃著她的身體，腐爛的身體便也不會複原啦！到最後，恐怕老莊裏隻能看見一堆在活動著的骷髏架子了！”說完，她又冷冷一笑。
村民們一聽，再次失色，手上的火把又舉得老高。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看來，憑著你是救不了他們了……這樣腐臭肮髒的人類，讓他們遭受他們應當的命運又如何呢……”紫背著手，看著鬱香，淡淡道。
鬱香看了紫一眼，垂下了眼眸：“他們確實活不了，也不該活。我也確實不是盲目‘從善’的人。可是，我也絕不想把這裏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我……不準你直接出手！”
紫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唯見鬱香再次高聲道：“你們也先別決定著下結論！給我幾天的時間便知道是否可以相信我的話！留著紅影隻對你們有好而沒有壞！我也保證，隻要給我幾天時間我便能幫你們處理了這裏的詛咒！你們一樣會安然無事！而我們現在，也不會逃走！還會繼續呆在老莊客店裏，這樣子也就方便了你們的監視不是麽？”
嘈雜的人群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你憑什麼叫我們相信你？你不過是外地來的一個不知身份的女人！”
鬱香笑了，這一笑，頓時夜色生香。
她的臉上已經幹癟褶皺得厲害，然而，這一笑，在這樣的麵龐上，卻依舊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一種解釋不了的感覺——
暗色的夜空唯有那一抹笑意清透閃光，淨化著老莊腐朽的空氣，讓人們看著癡了，嗅著醉了。
紫嘴角一笑，雖有冷意，卻不失優柔的美與柔情。他睜開了眼睛，目光中也唯有一個人的身影，那一個人的笑。
“對不起，我還真是一個外地來的不知道身份的女人。不過，相信不相信，選擇與否還是你們，就要看你們的最終選擇了！——不是麽……”鬱香再次一笑，手臂舉起，衣袖遮掩著麵龐。唯見她再次揮袖之時，一張人皮麵具緩緩地從她的麵龐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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