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2 更新時間:20-03-17 14:51
折成三角形的符紙飛出,並沒有特定的目標,梁鴻還借著陰氣藏身在府中,隻要他不刻意顯化,單憑陰氣是沒辦法捉住他的。
洛之旬召出七花,芍藥在他靈氣的催動下逐漸變大,花瓣也從閉合狀態層層綻放。
手一抬,芍藥向上飛出,四散在府中七個角落,三角形的符紙無風自燃,一陣柔和的橙黃色光芒從符籙中激射而出,芍藥花再次形成了七星偃月陣。
不同於昨晚,這一次的陣仗要大的多。
詩文首本寶光加成下,七星陣的覆蓋範圍與陣法強度遠超吟詩所成陣法。
陣法與洛之旬心神相連,這個陣法中囊括的所有東西,草木建築妖鬼人,全都無所遁形。
“找到你了!”
洛之旬露出一抹冷笑,梁鴻此時將自己化作一團黑色的鬼氣,藏身在一株古木的陰影下。
先前他製造出來的陰氣已經被除穢符消融一空,消耗甚巨的他一時無法再提供籠罩全府的陰氣,隻能作罷。
現在七星陣一出,他連藏身都困難,困陣已成,他隻能寄希望於陣法的作用不強,無法找到自己的所在。
或者陣法耗光了布陣之人的靈氣之後,可以讓他借機逃脫。
洛之旬哪能讓他的謀算得逞,找到梁鴻所在之後,他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緩緩收縮七花法器,最後將範圍縮小到那株古木附近。
由於動靜很小,收縮速度也不快,梁鴻在膽戰心驚的隱藏自己,也就沒有發現不對。
到最後,洛之旬猛的將法器一收,將梁鴻連帶那株古木一起收入了困陣中。
困陣七星自成一個封鎖空間,七花回到手上的時候,洛之旬的麵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
他的靈氣平日都是用來錘煉自身的,活屍之體如果沒有靈氣的衝刷溫養,早就應該骨肉支離歸於塵土了。
此時他靈力不繼,很快就反應到了肉身狀況上,這速度比靈力虛耗的反應可嚴重得多。
封琢見他狀態不對,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旬弟,你怎麼樣?”
“沒事,我得馬上回去休息。”洛之旬氣若遊絲地說。
他沒想到,真正用七星陣困住一個鬼需要的靈氣那麼多,昨夜他用召出的靈狐實驗,考慮的就是兩者都非實體,都是靈體構成,有一定的相通之處,沒想到是他想當然了。
封琢聞言,顧不得許多,將洛之旬打橫抱在臂彎,運起一道遁光,轉瞬就到了洛之旬的居所。
他將洛之旬小心地趺坐在床上,雙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腕間,冰涼的觸感讓他皺眉,他不放心地捏緊了他的手腕。
不對,旬弟的脈象!
封琢疑心自己關心則亂,不信邪地換了個手勢,正經給他搭了下脈。
不是錯覺,旬弟的脈象果然一片空無,就像一個……亡者。
洛之旬的手腕被握住了好久,他才意識到封琢是在給他把脈。
他一驚,急促地將封琢的手甩開,另一隻手飛快地將袖口往下扯,遮住了自己的手腕。
這欲蓋彌彰的反應當然被封琢看見了。
他沒有說什麼,隻當自己什麼都沒發現,溫聲道:“你快些恢複靈氣,我在你這裏守著,有事就叫我。”
說完,就離開床邊,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還有一壺茶水,水當然涼了,但是封琢此刻正要用涼水冷靜冷靜,也顧不得許多,倒了一杯出來看也不看地往嘴裏灌。
剛嚐出味道,他就恨不得吐出來!
這茶水也不知府上哪個高人想出來的,茶水的色澤是深褐色,封琢在沒喝過洛之旬教的煎茶前,偶爾也會喝那種亂燉的茶。
因此見到這個茶的色澤並沒有多想,看到茶水裏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香料茶葉,還以為是府上泡茶的人將那些東西撇去了。
萬萬沒想到,這茶水竟然比亂燉茶還難喝一萬倍,也不知道到底放了什麼東西煮出來的,弄得他現在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茶點被一杯茶水噎死。
床上的洛之旬卻沒有立刻開始打坐,封琢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他會怎麼處理自己呢?
“你……不問嗎?”洛之旬黯然開口。
他承認,在不清楚封琢對活屍這類妖物的態度前,他用這樣虛弱的狀態問話,就是打著博他同情的主意。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條新的生命,拜托了前世絕對不願意在新生命還沒綻放前就此消失在衛道士手中。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師父沒去找,還有秘籍沒有學,世界上無數新奇的事還沒有體驗……
封琢受夠了這個茶水的味道,一口咽了下去。
他背對著洛之旬道:“隔牆有耳。”
洛之旬的倔脾氣上來了,榨幹丹田擠出一絲靈氣,布下了結界。
封琢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我封琢不是那等拘泥教條之人,交友全看心性,不問出身。更何況,我自己的出身也曾為人所詬病,又怎會以身份之事去苛求別人。
旬弟你在我心中是兄弟,我絕不會因你身份之事否決你我兄弟情誼。”
“……”雖然封琢的話很令人感動沒錯,但是總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什麼呢。他不會將自己認成僵屍一類的妖物了吧。
僵屍和活屍一樣都沒有脈搏,不同之處在於僵屍除了一部分修持正道的以外,大部分僵屍都在意識未明之前,受到天性驅使就會吸食活血。等到修為精深以後,想要回頭也來不及了,身上已經背負血孽,無法清洗,與正道異途,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活屍自始至終都有清醒的意識,有些自控能力強的人在一開始就控製好了自身的欲望,堅定地走在修道之路上。這種類型的活屍,一身正氣,與常人無異,除非特意接觸,就是修士都無法加以區分。
洛之旬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坐好開始恢複靈氣。
這邊他們兩人消失得倒是快,留下一個馬適站在大門口風中淩亂。
他原以為,就算有洛道長和封道長兩位一起出手,也應當和梁鴻大戰一場,雙方勢均力敵戰得日月無光飛沙走石才可以分出勝負。
結果呢,洛道長隻不過扔了幾張符,丟了七朵花,梁鴻甚至沒有顯出鬼相就被抓住了。
怎麼抓住的?不知道。
在哪裏抓住的?也不知道。
梁鴻神形俱滅了沒有?還是不知道。
這一問三不知的,差點把過來問訊的象爭給氣出好歹來。
“那兩位道長去哪兒了總知道吧?”象爭口氣中的不滿已經快要溢出來了,如果馬適再敢說不知道,他就把他扔到海裏去讓他清醒清醒。
馬適偷覷了一眼象爭難看的臉色,囁嚅道:“可能是回聽雨軒了。洛道長的消耗看起來很大,方才是封道長將他抱走的。”
象爭聞言眯了眯眼睛,揮退馬適:“這裏暫時沒你的事兒了,你先下去。”
馬適告退,象爭的一個心腹湊上前來:“主人,此時是否需要去聽雨軒問問情況?”
象爭帶著人往回走,否定道:“不必,此時洛道長必然在恢複靈氣,有封道長守著,我不必派人過去礙事。梁鴻已經落網,待明日我直接問上一問便可知道結果。塗晶那裏有消息回來了嗎?”
“回主人,梁鴻親族族地遠甚,還要秘密調查,就這麼些時間,估計塗管事還沒到那裏呢。”
“罷了,你時刻注意,一有消息,立刻來報。”
象爭擔心梁鴻雖然被抓住了,但是他一天不說話,他們就一天不知道他搞事的原因。不怕他單槍匹馬,就怕他是背後有人指點。
這樣一來,抓一個梁鴻根本無濟於事,日後還會有張鴻李鴻等人出現。
梁鴻的親族是撬開梁鴻嘴的最好突破口,此事不容有失。
根據他親族那邊的消息就可以斷定梁鴻背後是否有人,如果沒有人指使,那梁鴻的下場……哼,擾亂城主府這麼久,當真他象家是好捏的軟柿子不成。
一夜天明。
洛之旬終於重新將靈氣灌滿丹田,身上也有了力氣。想到昨晚大意之下靈力盡失,丟臉到需要人抱,洛之旬就忍不住麵上發燙。
封琢也是一夜未眠,他不是在想洛之旬的身份,旬弟出身有異,如今變成了僵屍,也不知道他師門若是知道此事,會對他有怎樣的處置。
這倒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有前車之鑒。天一派作為道教執牛耳的大派,立派以來什麼樣的天才人物沒收納過,什麼樣的奇人異事沒見識過,底蘊越是久遠,對於這些標新立異之人的容忍度就越低,他們不希望有意外來破壞多年的傳統。
按照洛之旬的說法,他師父看起來對他很不錯,結界符這樣難得的東西都給他準備了無數,除此以外還特意領著他來海內世界曆練,可以說入室親傳的待遇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他的師父可並不代表天一派上下啊。人多了,就容易有紛爭,他的身份是最容易授人以柄的,哪日如果有人想對付他,他的僵屍身份就是一個很好的攻訐點。
但是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呢?也不知道旬弟有沒有思考過後路。他入道門一日,就一日不可背離道門祖訓,否則麵對的將會是全門派的追殺。
如今,他的身份又天然與道門對立,若非熟知他的為人,甫一照麵萍水相逢之人定然會將他看作誅逆的跳板,以此向道門邀功。
所以說,當務之急,是隱藏好他的身份,千萬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僵屍的身份了。
封琢知道自己是個粗糙的性子,若是他與別人交談,不經意間帶出一星半點,很有可能會給旬弟帶來滅頂之災。
因此,最好的保密方式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確定,不了解。這樣,就算他有心想和別人說都無從說起,對旬弟的保護也能做到最好。
封琢想好了應對方式,權當自己昨天什麼也沒發現,一如往常地用過去地態度對待洛之旬。
洛之旬見他神色與往日無異,自然也猜到了他地回護之心,一番感動,終是忍不住道謝:“多謝封大哥。”
封琢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作者閑話:
求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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