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二十八章  禍根

章節字數:3870  更新時間:09-10-0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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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也知盼竹不是那些隻懂等著他寵幸的女子,可清查虧空、鎮壓青海西藏叛亂等政務又刻不容緩,他幾乎不曾離開養心殿每晚甚至隻睡兩個時辰,因此極少時間上她的儲秀宮。為了不讓她過於煩悶,他便於二月下了口諭,以年氏需專心養胎確保皇子健康為由,將福惠交由盼竹撫養。

    雖然宮中規矩,皇子是由保姆、乳母照顧,且由諳達教授語言、飲食、行走等方麵的禮節。但於六歲到上書房上學前,還是有不少時間交由其額娘教導。所以,盼竹與親生兒子團聚後,倒也增加了不少快樂。胤禛也於三月上旬開始,每天都盡量擠出時間往儲秀宮裏跑上一兩趟,偶爾與盼竹傾訴心事,偶爾一家三口共聚天倫,時間雖短,可兩人都感到幸福極了。

    這樣一來,盼竹自然成為後宮眾矢之的,這裏麵最不能釋懷的怕是年氏了,可她知道現時下最重要的是安胎,為了這一胎能誕下個健康的小阿哥,她知道自己千萬不能動氣,所以幹脆來個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妙,禁止自己宮裏的宮女太監等提及此等話題,更以安胎為理由誘使中宮放出話來,讓其他後宮不要到翊坤宮驚擾她。

    一直嫉妒年氏得寵的鈕祜祿氏,雖為年氏風光不再而暗地裏樂著,可盼竹之於年氏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得寵,她是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可是她雖不甚聰明,但或許女子挑撥離間的本領是與生俱來,因此她便到清怡所居的承乾宮走了一趟。

    她故意小心翼翼的走進去,賠著笑臉道:“沒防礙著您跟皇上吧!”

    清怡呆了呆,笑笑道:“皇上沒在我這兒,您可是聽誰說的。”

    鈕祜祿氏驚訝的道:“哎喲,不在嗎?我可是聽到消息說,皇上抽了空急急忙忙的往西宮這裏來呢,剛才來這裏時,經過儲秀宮打聽了說皇上不在,我還以為在您這兒喇。”

    清怡訕笑著:“那有,想必是回養心殿去了。”

    鈕祜祿氏歎息道:“現在想見皇上一麵可真難啊,我還是正月裏見過,打後啊,皇上一次也沒上過我那裏。哎,還想著厚著臉皮來您這兒,沾沾您的光,見上皇上一麵。”

    清怡臉色一沉衝口而出道:“這兩月來,皇上也沒上這裏一趟,我也是在儲秀宮裏遇上了幾次而已。”

    “真想不到啊,武氏才進宮就如此得寵了,比我和年氏還年長呢,我也罷了,想不到皇上以前那麼寵愛年氏,現在倒一次沒上過翊坤宮去。您福氣比我好啊,有這麼一個得寵的好妹妹!”鈕祜祿氏加重著語氣說道:“想必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念著舊情,讓皇上也上上您這兒來了。”

    “哦,那依您所說,皇上愛寵幸那宮後眷,還要得到誰的允許嗎?”中宮娘娘威嚴的聲音赫然自門那邊響起,把鈕祜祿氏唬得站起來不知所措。待烏拉納喇氏進來後,兩人連忙請安。

    烏拉納喇氏示意兩人都坐下才訓示:“雖說還沒有正式刪封,可是您自藩邸便侍候皇上,也為皇上誕下子嗣,少不了是個妃嬪,以後還有三年一期的秀女進宮,這一點點就撚酸吃醋的,那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鈕祜祿氏麵色羞愧,卻心有不甘不甚聰明的道:“妾身也是為中宮娘娘不甘而已,那武氏進宮才幾月,皇上就把福惠交由她撫養了,按理說中宮膝下猶虛,不是更應該交由中宮撫養嗎。後宮中的女子,不都是母以子貴嗎?我們可都是曆經十月懷胎之苦,她倒平宜,剛進宮就什麼好處都占盡了。”

    烏拉納喇氏聽了也不惱,聲音不慍不火的道:“哦,然則您的意思是說,皇上是糊塗了不成?!快回您的景仁宮去好好反省,想想該不該有這樣的念頭。”

    鈕祜祿氏麵色刷地白了,噤若寒蟬福身退去。烏拉納喇氏才對清怡道:“皇上跟盼竹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您應該明白。鈕祜祿氏是肚子裏酸了太久,嘴上不冒個泡泡,不把別人也弄酸了不舒服,您就別往裏想了。”

    清怡心神不寧的送走了烏拉納喇氏,腦海裏還是反複響起鈕祜祿氏所說的話。

    盼竹不知道後宮裏已經有人在點燃戰火,更想不到因為自己而引起了皇太後永和宮裏的一場戰爭。這天雍正到永和宮向皇額娘稟明,明天就是送聖祖遺體至遵化景陵安葬的日子,遇上了到永和宮問安的允禵。

    皇太後看得出兩個皇兒間的不和睦,語重心長的對允禵道:“汝皇兄是皇帝,汝當效忠皇帝盡心輔助,萬不可兄弟鬩牆。”

    允禵冷哼一聲:“皇上不僅深謀遠慮,還善於耍兩麵派,斯瞞世人,這等手段及智慧,臣又如何能及。”

    雍正還沒有表態,皇太後已經驚喝道:“皇兒!胡說什麼!”

    “難道兒臣有說錯嗎?皇上一早就安排了盼竹在聖祖身邊,以謀帝位,卻對外稱全沒奪嫡之心,以此愽得聖祖歡心。現在,還不是,明明恨皇八哥要死,卻封王賜重任,圖的什麼心,別以為沒人知道。”

    胤禛盯著瘋了一般的允禵冷冷的道:“盼竹的名諱是您可以隨便說的嗎?她是朕的愛妃……”

    允禵尖笑著打斷他:“哈哈,可笑,別說名字了,她的小嘴我親過,蠻腰我抱過,甚至那溫暖豐滿的乳房我也摸過。當然了,皇兄為了奪位,不惜讓盼竹色誘八哥以達到陷害他,這些還不舍得嗎!”

    胤禛想著在皇額娘麵前,盡量的控製,可是當聽到‘乳房’‘色誘’這些後,惱火終於讓他不能自己,衝上去給了允禵一拳,允禵因而跌倒在地上,一時間倒也怔住了。

    “就因為得不到,您就這麼侮辱她?您以為她會愛上您嗎,別癡心妄想了,她很早就愛上朕了,她不讓朕知道也不計較朕愛不愛她,所以她才會不做聖祖的妃子,甘心做司帳,甚至甘心失身允禩,她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大清。您以為允禩登基了,大清會好起來嗎,難道到了今天,您還以為允禩是一個賢王?還看不出那人陰險狠毒,隻是一個秦二世,盼竹就是一早看出來了,她也一早就看出隻有朕才能坐這個位子。所以如果您認為朕是勝之不武,您就錯了。朕能有今天,是因為朕的精明、務實,朕處理政務而得聖祖欣賞,再者,聖祖一直都說眾多皇兒中隻有朕謂誠孝。”

    皇太後待他一停下來便問道:“武氏已非完壁之身?還是跟允禩,怎麼又扯上了允禵,皇帝,這……”

    “皇額娘,滿人從來不計較這個,且這隻是允禵一廂情願。”胤禛煩燥的打斷皇太後。

    允禵神色複雜的道:“不!她會喜歡我的,如果不是您,難道就隻因為您比我年長,所以一切都是您的,皇位,還有她。”

    “允禵,您怎能如此失儀,是皇上!”皇太後不滿的叫道,隨即哀求:“皇帝,您就免了他的失儀之罪吧(清製君前‘失儀’要受處分)。”其實三人都明白,允禵的言行可說是大不敬若判他欺君之罪亦可。

    所以胤禛冷哼了聲道:“皇額娘處處護您,您還如此任意妄為,明天送聖祖遺體至遵化景陵安葬時,您好好的反省反省。”說完便大步的離開了。

    第二天,康熙梓宮運往遵化景陵安葬後,雍正以允禵違背聖祖仁皇帝訓示,諭令允禵留住景陵附近的湯泉守陵,好好反省自身不許返回京師,並命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

    這樣一來,等同於允禵被雍正軟禁在湯泉了。兄弟倆的不睦和衝突,皇太後自然怪罪於盼竹,再加上得知她以非完壁之身進宮破壞宮規,更加不能忍受,所以特意宣召她前來永和宮。皇太後默不作聲的打量著向她請安的盼竹,直看得盼竹心裏發毛。

    “當年您一進宮,本宮就知道汝絕非池中之物。後來得見聖祖賜您司帳一職,更知汝絕不簡單,及至後來皇帝冒險進宮救您,本宮就有一種紅顏禍水的感覺。想不到,今天真的應現了,您該知道皇帝與皇十四子因為您發生了間隙甚至付諸武力。”

    盼竹低眉順眼,心知這話題她不能回答。

    “本宮想知道,您何以能糾纏皇八子時,又同時勾引皇帝,連允禵也不放過。到底用了什麼狐媚手段,把皇帝迷得置兄弟情不顧,為了您軟禁皇十四子。”

    盼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不管用,皇太後為了她的愛兒,定會責難於她,自古便有文人史官把滅國之因推到女禍上去。在中宮未被正式冊封為皇後之前,皇太後可是掌管後宮宮規,要治她一個欲加之罪實是太易了。她放棄無謂的辯護直直的跪了下去,口稱‘妾身該死’。

    這正正順了皇太後的意思,她口諭道:“既然您也知罪,就回儲秀宮受命去。”

    盼竹清脆的不慌不忙的道:“本來皇太後賜死,妾身不敢不從。可既然皇太後也認為皇上極之迷戀妾身,假如妾身此時此刻受死,想必皇上更加痛恨皇十四弟,隻怕到時就不是軟禁這麼簡單。”

    “您竟威脅本宮!”

    “妾身不敢,妾身隻是想道出事實,既然係玲人是妾身,那麼解玲之人也隻能是妾身。相信皇太後更想看到的是兄友弟恭的景象。”

    “哦?”皇太後充滿了疑惑。

    “妾身的去向皇上早作安排,皇上定要妾身進宮,那後宮安穩才是皇上之福。兄弟和睦朝局穩定才是大清之福。妾身力所能及的地方,自然應為皇上分憂,隻盼皇太後成全。”

    烏雅氏被康熙敬重經年,也並非是一個胸無點墨、蠻不講理的人。隻是因為愛兒心切,又想到裏麵還牽涉了個允禩,為保住皇家聲譽及兄弟和睦,隻好犧牲向來都知進退的盼竹。可現在,盼竹提醒了她,如果盼竹死了胤禛還真不知會如何遷怒允禵。她被盼竹說服了,給了盼竹一個期限。

    可是世事冥冥中早有安排,盼竹還未想到一個如何能既不讓胤禛母子生出間隙、又不破壞胤禛打擊朋黨的執行、最終能讓允禵回京但要讓他不再興風作浪的計劃,皇太後忽然病了,雍正聞訊親至永和宮,晝夜侍奉湯藥,可是想不到第二天的零晨皇太後竟因急症而薨了。雍正帝於蒼震門內設倚廬①縞素居喪,每日赴母後梓宮前上食品三次,哀號不止,群臣莫不感泣。

    盼竹於悲痛中向胤禛道出了皇太後想允禵回京的心願,可是胤禛卻對她說除非允禵能接受事實(指皇位與盼竹都屬於他一事)並效忠於他,否則絕不能踏足京城一步。後來雍正還是以慰皇妣皇太後之心,晉封允禵為郡王,但未賜封號,因此玉牒上仍稱固山貝子,亦因而致使胤禵無感恩之意,反而憤怒之極,盼竹得知後也隻能長歎而已。

    注:謝謝書友112344697的留言,你的書評再次給我動力。女主入宮後將會麵對不少問題,而且有一個還將是她想也想不到的。這篇文會寫到雍正十三年,希望各位好好收藏。

    ①倚廬為古代遭喪者所居,倚木為廬,於中門外東牆下起廬,先將一根木頭放在離牆五尺的地上,上立五根橡木斜倚在東牆,以草苫蓋之,南北兩出口也以草簾屏之,向北開口,裏外不塗抹灰泥,即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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